第一卷_第201章 危中遇貴人

時間,從來沒有今日這般難捱過。

在這極度的嚴寒和漫長無邊的逃亡中,果然是極其磨礪心性的一件事。除了軒轅夜,幾人不約而同的想到。

可是並不會有誰有一句抱怨,事情已然到了這個地步,全是大家勉力拚殺的結果。不然的話,早在藍宇之出現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不要放棄,總會有希望。

軒轅夜心裏想著,腳下是在走路,卻總是無端想起這些年所遭遇的極險的時刻。他從不輕言放棄,所以才能在險象環生中活到現在。

雖然局麵一直不是很好,可總算是在不斷打開。至少,他和顏羽手中的江湖勢力,是京城極其周邊第一的。如果不是他太傲慢非要光明正大打敗仇敵,又想到最苦總是千萬百姓,現在的朝廷早就換了新天。

他腳步有幾分虛浮,身形略略不穩,可照舊隱藏著。實際上,之前的擔心已經變成了現實。藍宇之既然敢傷他便走,這毒果然沒那麽簡單,毒性霸道不說,簡直像是活物一般,還知道報仇。

之前以內力壓製,效果隻是一時的,一段時間之後,那毒便如同惱羞成怒了一樣,來勢更甚。現在,毒性反壓上來,一時間,四肢百骸無不難受。

全身每一根骨頭,都像是在被蟻蟲噬咬著,明明是極痛,可痛裏偏偏帶了幾分讓人想撓又撓不著的癢。五髒六腑也像是被什麽壓迫著,也是又痛又癢,讓人好想破開肚子撓一撓才舒服。

軒轅夜周身顫抖,卻是因為自身體深處襲來的寒意。氣血因之再度翻騰,可偏偏壓製不下,呼吸亦變得急促而粗重,每一吸都頗為艱難。

腳下因此亂了一步,可他再無精力掩飾了。直到此刻,他腦中還在紛亂的想著一些事,藍宇之、蘇瑾,還有此生,他無數次化險為夷的此生,怎甘就此罷休……

顏羽極為敏銳,似乎早有此料,連忙伸手去扶。軒轅夜已是身子一軟委頓於地,唇角黑血不斷溢出。

幾人心

裏都是一緊,胸中如塞滿棉絮一般,又堵又怕。眼下形勢已是夠危險了,誰忍看著他再出什麽事?

顏羽攬住軒轅夜,麵沉如水,點了他幾處大穴稍稍遏止紊亂的內息,除此之外亦是束手無策。軒轅夜的劍傷離心脈太近,現在也隻能勉強護住心脈罷了。

他深深閉眼複又睜開,想起自己流落大夏而背負的使命,亦是頗感無奈。一切,就算多看軒轅夜的造化,他也要全力相助。

眼下,先尋一處安全地方才好。

段清朗神情頗為嚴肅,眉頭緊鎖,心髒如同被誰捏住,今日已是為好友傷懷無數次了。軒轅夜是個堅韌的人,他向來都知道,可這次毒性凶猛,他隻能在心底期盼著,禍害遺千年……

二人稍稍壓製了毒性一番,顏羽將軒轅夜負在背上,幾人即刻再度出發,現在多耽誤一分便危險一分。

陌晚卻是不時看向軒轅夜,為主子擔心不已。她與“風語”中大半的人一樣,對自己所認識的軒轅夜皆是存了敬重之心,覺得他才稱得上是好漢。她在心底默默祈道:“老天,你怎麽忍心看他這般折於小人之手?陌晚願代主子去死!”

東邊天際已是露出極淡的一絲晨光,幾人好歹是有了方向,之前走的路也不算錯。他們已不知在雪中奔行了多久,每個人都是氣喘籲籲,卻絲毫不敢放鬆。

他們遠遠地遇見了搜尋的人兩次,修為高一些總是有好處的,遠遠的便感覺到了敵人的氣息,便小心地避開了。

雖然能被覺察到的敵人,多半也是不入流的貨色,可藍宇之可恨又可怕之處就在於人手眾多,總是一呼而百應,仿佛水蛭一般,一聞到血腥,總是呼朋引伴而來。

幾人都是身心俱疲,一生中從未有過如此精力透支的時刻。現在唯一支持著他們走下去的,完全是出於生存的本能——這種最深刻、也最直白的推動力!

走走停停,稍稍歇息便再度前行,雪勢已經緩了不少,風卻依然很大,吹著細小的

雪花落下。幾人都覺得身子一陣燥熱之後一陣極冷,這是筋疲力竭的緣故。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路越走越偏,便再沒看見雪地上有舊的腳印,說明沒人找到這裏。

“咕咕……”

突然之間,極輕微的一聲,不知誰的肚子叫了一聲。這若是在平時,少不得被笑話一番,可今日眾人都是隻覺心酸無比。實際上每個人都感覺得到饑餓,胃也是不知何時開始像火燒一般痛,可眼下,都是隻得忍著。

顏羽本來是想說些什麽讓氣氛不至沉重,卻又無話可說,隻有繼續默默走著。

軒轅夜已被段清朗接過,依舊昏迷不醒,可一直注意著他脈象的顏羽清楚,他體內的毒性如潮水一般去去來來,竟然如攻城一般拚命想要攻入心脈。

不得不多次渡入內力化解毒性的攻勢,卻不能治本。軒轅夜臉色慘白,嘴邊隨氣血翻湧而不時溢血。他因體內極寒無比顫抖不止,身子外層卻是滾燙的,隔了衣料段清朗都能感覺到背上的熱度,想來是他發起了高燒。

顏羽悄然以內力烘幹被軒轅夜的血浸濕的上衣,沒說什麽,目光卻是堅定。他在心裏道,即便到最後一刻,我也不會放棄,隻希望你也堅持住!

晨光漸漸濃重起來,細算之下,幾人不過堅持了三個時辰,卻恍如幾年般漫長。

這嚴寒之中的身心折磨,無一人會忘,隻會讓他們對罪魁禍首的恨意再深一層。幾人心裏都暗暗發誓,與那奸賊不共戴天!

顏羽向來心思精巧,一直在注意著哪裏有人煙,他們不可能再繼續這樣不休息了。可想要遇到山中住民,又何其困難。

他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便孤身在四周查探。他未曾經曆昨日之戰,精力尚算充沛,輕功也是獨門奇巧,由他來探路,再合適不過。

在他幾乎一個多時辰的推測加刻意尋找之下,一蓬隱在林間的茅屋,終於是被發現了。

那一縷寧靜的炊煙,仿佛是幾人此生所見的最美好的事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