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日仙界

第一卷 活著,或者死去! 第一章 末日仙界

渾身血汙的彭滿,躺在山頂土坑內。

山不高,卻很荒涼。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山下連綿起伏的亭台樓閣、園林田圃,不僅精美絕倫,草木生輝,就連空氣,都流淌著乳白色的雲霧。

彭滿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麽雲霧,而是實質化的仙靈之氣。

是的,這不是人間。

是仙界!

2012年12月22日,彭滿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

瑪雅人預言中的世界末日沒有到來,躺在家中玩手機遊戲的他,卻被一場雷暴送到了仙界,又被拉著華麗馬車的仙獸,從半截身子上軋過。——雙腿頓成齏粉,就連胸前肋骨都斷了七根。

駕車仙人下車後,隻是隨意看了看,便像對待死狗一般,將他拎上附近小山,然後隨手劈出坑洞,丟下慢慢等死。

或許是因為仙靈之氣能夠保命吧,反正受了如此重傷的他始終未死,一直躺在坑洞內,有時清醒,有時昏迷。不知過去了多久。

這天,臉上血跡已經幹枯的彭滿,又恢複了一些意識,勉強撐開腫脹雙眼,便看到那株搖曳在洞口的翠綠野草。

他知道雖然這東西在荒野隨處可見,卻不等同於人間的狗尾草……

自從被丟進坑洞,荒涼的山頂便開始熱鬧起來,不時會有仙人路過,或者專程過來看一眼。以便見證一個全無修為的稀罕玩意,重傷後可以撐多久而不死。看完回去,才能多一點茶餘飯後的談資,用以快慰淡而無味的嘴巴。

正是這些仙人在看戲時的議論紛紛,讓他明白,自己來到的地方是仙界,而那棵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野草,卻擁有讓凡人起死回生的功效。落到人間,就是包治百病的仙藥。

隻是,前來看他怎麽死的神仙,卻沒有一個願意動動手指,采下小草塞進他的嘴裏。

“原來,這就是神仙,原來,這就是仙界……”他想著。

當初,那個肇事仙人隨手劈出的坑洞很窄。因此,被丟進來的他,姿勢便是半躺:上半身縮在洞內,處於高位;被軋扁軋碎,像腐爛豆腐渣散落在地上的雙腿,則暴露在外。

“我不想死…”

彭滿掙紮,試圖摘下近在咫尺的野草,可重傷的身軀卻連半個指頭都無法動彈。

“我不想死…”

他又努力控製背部,想讓半截身子撲倒。如果成功,或許就能得到那株雖然不能治愈廢腿,卻能保住性命的翠綠野草。

可惜,背部肌肉依舊使不出半分力氣。

“我不想死…”

他絕望了。終於明白,無論如何掙紮,都擺脫不了宿命。

死亡的宿命。

仙界白霧並不是萬靈金丹,能吊命一時,卻不能吊住一世。或許明天,或許後天,就是他的死期。事實上,彭滿已經感覺到,留在殘軀內的生命越來越少。隻怕,連一天都撐不住。

“看到沒,他剛剛在動!”一個前來參觀的仙人,好似發現了新大陸。

“是麽,我什麽沒看到?”

“隻微微動了一下,你當然看不到。”

“原來還沒死,果然好玩!”

“哈哈!”

“哈哈……”

洞外湊趣的聲音連綿不絕。

就在這時,整個仙界突然一顫,仿佛被高高拋起,又迅速摔下的花盆。

轟!

大地瞬間崩碎。

就連彭滿所在的山峰,都裂成幾塊倒下,隻留坑洞所在,大約百米的範圍,搖搖欲墜,如一根牙簽挺立在破爛廢墟上。

圍在山頂看戲的神仙,也在災難中摔下山去,有些甚至還被徹底掩埋。

“怎麽回事?”有聲音驚恐高呼。因為他看到,整個大地,生生塌陷了百丈!原本金碧輝煌的亭台樓閣,都已變成殘垣斷壁,隙穀裂縫。

轟!

回答他的,是九天之上的爆炸。還有讓所有神仙都心驚膽戰,恍若陷入滅世的無盡悲哀。

“是聖人……隕落了!”另一個仙人,用難以置信地聲音顫抖著。

漫天星辰,突然出現在白日,隨後拖著長長的毀滅之尾,墮向地麵。

“老天,我們做錯了什麽?嗚嗚嗚……”

所有神仙都開始伏地痛哭,因為他們知道眼前情景代表著什麽。

聖人隕落!大道崩碎!天地同悲!

原本無所不在的仙靈之氣,突然消失無蹤;原先在大地塌陷中頑強幸存下來的仙草仙木,瞬間枯萎化塵;就連暴露在外的土壤山石,都開始蒙上慘絕人寰的凋零之色。

災難,還不止於此。

不知源自何處的沉重烏雲,遮蔽了天宇,將整個仙界完全封閉。

絕望哭泣的仙人沒有發現,就在剛剛,一顆璀璨光點,夾在流星雨中,砸向彭滿所在的坑洞,在洞穿山壁後,嵌入他位於眉心的頭骨。

一個毫無感情色彩的機械音,用隻有彭滿自己才能聽到的方式,突兀響起:

“過程未受幹擾,符合規則【一切隨緣】。”

“檢測主體狀態……靈魂未滅,符合最低標準。”

“啟動自變規則,嗅探主體可以理解並接受的形態。”

“形態確定!名稱:末世生存係統。”

“自動生成係統框架程式。進度:1%…50%…100%”

“開啟主體數據收集。進度:1%…100%”

“開啟世界數據收集。進度:1%…2%…………99%…100%”

“加載功能插件包。進度:1%…50%…100%”

“其餘未用本源規則轉入後台,主體不可見。進度:1%…2%…………99%…100%”

“末世生存係統裝載完畢!”

刷!

嵌入彭滿眉心頭骨的璀璨光點,迅速化為貓眼狀的酒紅寶石。一個類似安卓手機操作係統的小巧界麵,映射在他的視網膜上,一閃消失。

而墜入無邊絕望中的彭滿,似乎聽到了腦海中的冰冷聲音,又似乎什麽都沒聽見。就在末世生存係統啟動的時候,遮蔽天宇的沉重烏雲,也開始往下拋灑黑色雨點。

滴!

一粒仿佛比金鐵還重百倍的雨水,落在他的廢腿上,輕易洞穿骨肉。

嘩啦啦——

雨勢來得如此之疾,眨眼便將坑洞低窪處填滿,又順著裂開的溝壑,朝山下灌去。如果彭滿能在此時回神,便會發現它的詭異之處。

隻見顏色黑沉,似乎連靈魂都能吸走,又散發刺鼻酸味的雨水,無論流到哪,都能輕易腐蝕遇到的一切。因此,他所在的百米寬殘山,頃刻便被弄得千瘡百孔,就連坑洞積雨,都順著新形成的竅孔,流逝一空。

而在牙簽般孤立於廢墟的山峰外,雨水造成的破壞,卻要恐怖百倍。

一艘飛行在高空的龐大符船,被雨水淋上立刻冒出熊熊黑焰。那恐怖的火,仿佛來自傳說中的羅睺魔獄,沒有絲毫溫度,卻能將船上的符陣瞬間焚毀,使它變成廢銅爛鐵,尖嘯著撞向地麵。

“發生了什麽?”小山般的符船內,有仙人尖叫。

“是雨水,雨水能破壞符陣!”

“不止!”另一個仙人抬手打在三丈厚的船舷內側,將號稱最堅韌的五色銀甲板輕鬆打出一個大洞,就像地球孩子打碎泡沫板那般容易。

眼看符船距離地麵已經不遠,一個道骨仙風的老者,立刻腳踩飛劍衝了出去,然後大喝道:“還愣著幹什麽!快逃!”

船艙中的神仙,這才從震驚中醒悟,紛紛撞碎甲板逃逸。

咚——

巨大符船撞在地上,卻沒有產生多大動靜,因為它已經如同紙糊。

就在這時,最先出逃老者的身體,突然燃起黑焰。

“啊——”

他慘叫,拖著火尾栽向地麵。

“不好!黑雨連人都燒,快撐起防禦!”

眾仙紛紛掐動法訣,張開一個個透明圓罩將自己保護起來,可事與願違,黑雨一旦落上圓罩,就像遇見汽油的火花。

轟!

近百身軀同時著火。

一個個擁有移山填海之能的神仙,在不絕於耳的慘叫聲中墜落。

雖然他們肉身堅固,離地麵又不是太高,卻也受了不輕的傷。尤其是最先摔落的老者,更是腿瘸手斷,看起來慘不忍睹。

或許是驚嚇過度,或許是太過痛苦,老者不斷大叫著。那猶如來自羅睺魔獄的黑焰,卻像長了眼睛的怪物,蜂擁鑽進他的嘴裏。片刻後,老者身體表麵的火焰消失,眼眶卻突然眥裂,流下兩道腐臭黑痕,高高凸起的眼球也開始閃爍紅芒。

“嗷——”

他的聲音變了,淒厲哀怨。接著,小腹爆裂,鑽出一個長約半尺,外貌和本人一模一樣的嬰兒。嬰兒全身暗黑,經雨水一淋,便開始變形起泡,如同被熬煮的濃稠瀝青。

隨後,老者體內肌肉也開始畸形生長,不斷變粗變黑,直至皮膚都被撐炸撐裂,塊塊脫落。僅僅片刻功夫,道骨仙風的他,再也沒有一絲人的樣子:身軀細長如狼,四肢趴伏於地,就連口中牙齒都成了獠牙。

最恐怖的變化還是眼球,已經完全暴突在外,不停閃爍詭異紅光。

下一瞬,紅芒動了!

在空中留下兩道並行軌跡。卻是變成怪物的老者,猛地撲向距離自己最近的同門,張口咬開對方腹部,掏出一個半尺嬰兒,三兩口嚼碎吞下,又埋頭吞食心肝內髒。

“啊——”

另一個全身燃燒黑焰的同門,被自己看到的東西嚇壞了,發瘋般嚎叫奔逃,誰知還沒跑出幾步,腹部便開始爆裂,鑽出一個暗黑的半尺嬰兒。

最終,他也變得和老者一樣,縱身撲向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