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終南山染溪村
“果腹，你快看，那兒，”錢寶興奮地叫道，“是不是染溪啊？”
順著錢寶的方向，果腹遠遠地確實看見一條流淌的小溪，溪上有一座橋，橋的旁邊還有戶人家，房子蓋得特別別致，還有來來往往的走來走去。
“終於到了，看來今兒你們倆能好好的吃一頓了。”金武笑道，“咱們快些吧？”
他們一行三人，看到目的地就在眼前，歡快的腳步，半個時辰就趕到了染溪旁。
“我說，這房子蓋得怎麽這麽特別啊？”果腹興奮的說，“原來是家餐館啊！”
“想不到這偏僻的山坳裏，還會有這麽個好地方，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錢寶說道。
“別說這麽多了，快進去吧，”金武說著走進去，“你們不餓，我的肚子可快餓扁了。”
“誰說，我不餓，”錢寶邊說邊走道，“我們是芊芊公子，當然，要注意風度儀態，哪像你莽夫。”
“大哥，別動怒，咱們還是先填飽肚子要緊，”果腹趕忙拉著金武說道，“看看，這上麵有許多吃的，你點兩樣。”
“這是什麽菜啊，我都沒聽說過？”錢寶皺起眉頭說，“荷花，荷葉尖尖，葦叢鱔魚，這三道菜我從沒聽說過，應該是這裏的特色吧？”
一位七旬老漢笑道：“公子好眼力啊，這三道菜十本店的招牌菜，多少客官可是不遠千裏來此品嚐；三位公子在這裏稍等片刻，先喝個茶，飯菜一會兒就上來。”
他們三人圍坐在桌前，又開始了嘮叨，真是一刻不得閑啊！
“這三道菜，咱們，每人選一道，等會看看誰的最好吃，怎麽樣？”錢寶說道。
“那，我先選，我要葦叢鱔魚，我想吃點肉了。”果腹先說道。
“我選荷花，我喜歡漂亮的東西，”錢寶說著，“想來漂亮的東西，味道絕對不會差的。”
“我沒得選，荷葉就荷葉吧，”金武無奈的說道，“總比那些點心強吧？”
“上菜嘍——”有個小夥子端著托盤，把三樣菜擺在他們的麵前說，“菜齊了，三位公子慢用，總共是三兩銀子。”
“給，這是五十兩，我們還要住下，你去準備吧。”果腹摸出五十兩遞到小二的手中。
三個人看著眼前這三道菜，目瞪口呆了。
“誰能告訴我，這荷花有沒有熟？”錢寶望著盤子裏那鮮活的荷花，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也想知道，我的荷葉有沒有洗過，是不是忘了炒就端上來了。”金武也納悶的說道。
“還好，我這些有湯有魚，還冒著熱氣，應該是熟的。”果腹望著盆中的魚說，“不過，這魚恐怕沒有宰殺就放進鍋裏了；雖然我吃飯不講究，可是這——”
“三位客官，一定是頭一次來咱染溪村，”老漢又走過來說道，“這荷花是染溪灌溉的一處水塘產的，那裏山清水秀，空氣中到處都彌漫著清香；那裏的荷花和荷葉都有股自然的氣味，不需要添加任何東西，就已經是難得的美味了；看著這荷花和荷葉跟新鮮沒什麽兩樣，其實它們已經被油炸過了，你隻需輕輕一碰它就碎了；至於那鱔魚更是新鮮，活著就入鍋味道更美；三位慢慢品嚐，等晚上還有篝火表演。”
“碎了，就這輕輕一碰就碎了，吃的讓人心疼，”錢寶的筷子剛碰到荷花，它就在那一瞬間粉碎在盤子裏。
金武的荷葉也是如此，看著這麽美好的東西頃刻化為粉末，心裏不免有些心痛，都沒了胃口。
“大哥，二哥，別這樣啊？”果腹盛兩碗魚湯遞到他倆的跟前說，“不管怎樣，我們先填飽肚子，別跟自己的肚子過意不去啊？”
“嗯，這魚湯還挺好喝的，”金武端著魚湯邊喝邊說，“錢寶，你快嚐嚐，涼了就不好喝了。”
“大哥，我突然想馬上離開這裏，”錢寶鬱悶的說道，“這裏的人喜歡把美好的東西毀了，來滿足自己的口欲；夢娘，就像這荷花一樣潔淨淡雅，是這裏的人一次次的傷害，讓她變得像這被煎炸過的荷花一樣，那麽的脆弱，再也經不得一丁點的傷害。”
“錢寶，是不是想夢娘了？”金武拍著他說，“放心吧，有你給她的玉牌，不管到了哪裏都不會有人敢傷害她的；你們錢家的生意遍天下，有誰敢跟你們家作對啊？”
“二哥，別想這麽多了，咱們趕快吃點東西，一會兒去看篝火。”果腹胡亂的嚼著魚說著。
他們三人正吃著，門外就放起了焰火，太陽落下的天空被照得一片通紅。他們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到許多人在圍繞著一架四丈
多高的梯子，又蹦又跳嘴裏還哼唱著聽不懂的言語。中間有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跪在地上，燒香磕頭。
“這是在做什麽？”果腹疑惑的問著身邊這位老漢。
“又有人在為親人祈福了，希望這位小夥子能下的來？”
“老人家你說這話什麽意思啊？”金武不解的問道。
“你們有所不知，這可不是普通的梯子，這是有九十九把鋼刀排成的梯子，我們這裏的人都稱它：‘九九天梯’隻要是誰能爬上這天梯並下來，不管他的親人有多大的罪孽，都會得到大家的寬恕；這個小夥子再為她的娘親求情。”
“不知道，她娘親犯了什麽罪過，竟然讓兒子舍棄性命來救贖啊？”錢寶疑惑的問道。
“說來，你們別笑話，他的娘親今年都五十歲了，竟然跟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私通，唉，兩個老人加起來都該入土了，竟然做出這種有傷風化的醜事。”
“那，這少年的父親為什麽不出來製止，這老頭兒的妻女在哪裏，怎麽不來勸阻？”金武說道。
“你們有所不知啊，這對老人年輕的時候就在一塊玩耍，後來，他們長大成人了，彼此間就產生了愛意；這怎麽可以啊？雖說他們不是親兄妹，但畢竟生活在一個屋簷下，這男孩的父親就把那個養女嫁到外地去了。大家都以為這事就算平息了。沒想到，這男孩竟然為了那女孩不娶，老父親被他氣死了。他一個人也跑出了村子，直到前兩年他才帶著她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夥子，就是要上刀山的男孩。”
“這上刀山的主意是誰出的？”果腹好奇的問道。
“這是由來已久的習俗，隻是很少有人做，更很少有人做到，今天你們算是開眼了。”
那少年站在天梯下麵仰望這天梯，握緊了拳頭。他走上前，手腳並用的開始往上爬。每爬過一個台階，上麵都留下鮮紅的血跡。他爬的越來越高了，鮮紅的血跡有的從空中灑落在地上，也有的凝固在鋼刀的利刃上。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有的人嚇得閉上了眼睛，太殘忍了。可是，那個少年咬著牙一步步爬到了頂尖，硬是沒吭一聲。
他爬到頂尖倒立在鋼刀上，鮮血有一次灑向了圍觀的人們。他艱難地起身，開始了下天梯。又是一路血跡斑斑。他跪倒在一位頭頂獸帽，手握權杖的老人麵前，乞求他赦免娘親的罪過。
“那狠心的老頭是誰？”錢寶說道，“擺什麽臭架子。”
“年輕人，別太狂了，小心禍從口出出，他就是本村的大祭師，他可是能上刀山下火海的神人啊！”
“上過刀山下過火海，還能站在這？”金武思索道，“這人不簡單啊！”
“我看他不就是衣服穿得花哨些，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啊？”果腹不滿的說道。
“等會你就知道了，到時候你們就不這麽說了。”
那祭師用手中的權杖托起那少年的手臂說：“去，接你的娘親吧，她在等著你呢，孩子。”
那少年對著祭師跪拜道：“謝謝，祭師大人成全。”
少年一瘸一拐地艱難地向遠處的一座廟宇走去。
“今天，有位少年為了自己的娘親上了刀山，接下來我就下火海把這消息送入地府，免去那可憐娘親的地獄之苦，點火祭神！”祭師高舉手中的權杖說道。
人們手拉著手圍繞著篝火開始載歌載舞的旋轉著，看著這種畫麵他們三人都有些驚到了。這是什麽地方啊？我發誓再也不會來這種地方了。
火越燒越旺了，一大堆幹材不一會的功夫變成了通紅的炭火。祭師赤腳踏在炭火上，把火花踢得四處飛散。人們圍著他歡呼！這個不平靜的夜晚，終於漸漸地安靜下來了。
他們三人走進客棧，心裏說不出的壓抑，一口氣壓在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
“大哥，二哥，明天咱們就離開這裏好不好？”果腹一臉憂鬱的說道，“我呆在這裏，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好像快死了？”
“大哥，我也有這種感覺，渾身都不舒服。”錢寶也抱怨道。
“好吧，咱們明天一早就離開這鬼地方，”金武虛了一口氣說道，“在這裏我也不自在。”
“三位客官，房間已經準備好了，你們是要休息，還是——”小二哥迎麵走來說道。
“唉，恐怕今晚我要失眠了，”錢寶一臉無奈的說道，“果腹，要不咱倆一塊睡吧，還能說說話解悶。”
“客官，別煩心，你們要是睡不著，我叫老掌櫃來
，”小二邊說邊叫道，“掌櫃的，出來講個故事吧？有客官要失眠了。”
隻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漢從內堂裏走出來，嘴裏還搗鼓著：“臭小子，叫這麽大聲幹嘛？老頭子，我還不聾呢？”
“三位公子在舍下吃住還習慣嗎？”老掌櫃諂笑道，“有什麽不滿盡管提。”
“多謝老掌櫃款待，我們三人還有些事，明天一早就準備走了。”金武拱手道。
“唉，多可惜啊，我們這兒山清水秀，你們該多呆些日子，也枉來這一趟啊？”老掌櫃搖著頭歎息道，“既然要走，那也不能讓你們白走這一遭啊？讓我來跟你們說說咱這染溪村的來曆吧？”
他們一行人跟著老掌櫃坐在桌前，老掌櫃狠狠地吸了一口旱煙，又拚命地咳嗽了一陣才慢悠悠的說道：“這裏本來就是一座荒山，也沒有人煙，有一年一個商隊經過這裏。他們路過了染溪旁的荷花塘，滿塘的荷花搖曳在碧綠的水麵，別提有多美了。有人就下馬摘了一朵荷花，突然山間彌漫起茫茫的白霧。這個商隊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從這迷霧中走了出來。
他們回頭，看到山頂下起了大雪，整個山頂都被白茫茫的白雪覆蓋了。在平時他們翻越這山就挺費勁的，如今被大雪覆蓋那就更不可能了。有些人不服氣，賭氣爬到雪山上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商隊無法穿過大山，隻好往回走，希望找到沒有雪的山頭繞過去。可是，他們走了整整半年的時間，都沒有走出去。
萬般無奈之下，他們沿著原路返回了。誰知到了家中，許多人都生了病，不久就去世了。最後，隻剩下一個人了。他也就是摘荷花的那個人，他非常的自責，沒想到因為自己一時的貪念，竟然害的這麽多人喪生。他不久也生病了，他聽人說佛家講究因果循環。他想用自己剩下的時光贖罪，換取全村人的平安。
老主持第一眼看到他就說：自己在這裏等候他多時了。他不解。老主持就跟他講了一個故事：蓮花是聖潔之花，她是佛祖坐下最虔誠的信徒；可是，有一天一位小僧因看到蓮花的嬌美，忍不住親吻了她。蓮花就從此墜落到人世間，被佛祖罰在汙濁的泥潭裏。蓮花不甘心讓汙濁的泥土汙染自己。她努力的生長，直到透出了水麵才露出自己的容顏。
蓮花轉眼間已經在人間度過了幾百年，年年都是花開花落在靜靜地山穀裏。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那個當年親吻她的小僧，雖然，他一身商人裝扮。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積壓了幾百年的怨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她耗盡自己僅有的法力，把那人困在山穀中。她畢竟太薄弱了，漸漸地神形幻散。
你就是當年種下的因，才要承受今天這份果。如果想破解這份冤孽，那就生生世世的侍奉那些花吧，也許有天你會得到她的諒解的。
那人就帶著全家老小來到這染溪邊上，還在溪上架了橋，在溪邊蓋了一座房子，免費接待路過的行人。水塘裏的蓮花因為有人的照顧，她一年四季都開著嬌美的花朵。他們一家人也因為對蓮花的照顧，得到了饋贈。蓮花願意把自己美麗的花瓣和葉子，獻給路過這裏的有緣人。從此慕名而來的人很多，不過，每個人隻有一次的機會可以到水塘一睹蓮花的美景。故事講完了。三位客官，明兒早，我帶你們去欣賞她的嬌美，怎麽樣？”
“我是不去了，我最喜歡美的東西，萬一我也控製不住親了蓮花仙子，豈不是罪過？”錢寶搖著頭說。
“二哥，不去，我也不去了，”果腹說道，“比起美麗的花來，我更喜歡可口的食物；大哥你呢？”
“你們都不去，我一個人去也太沒意思了吧？”金武搖頭說道，“何況，我更喜歡什麽，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那，三位客官早些休息，這是客官給小二的銀子，還請收回；我們這裏的一切都是免費提供。”
果腹接過這五十兩銀子說：“放在懷裏，沉甸甸的也挺踏實的，大哥，二哥，你們說是不是？”
“你要是喜歡，我這多的是，”錢寶從懷裏掏出一把錢袋說，“給，你都拿著吧。”
“我替二哥拿著，是沒有問題。”果腹說道，“不過，我更喜歡自己賺來的銀子，有感情。”
“哼，我長這麽大，頭一次聽說銀子還有感情？”錢寶撇嘴道，“大哥，你說？”
“我不跟你們鬧了，快收拾東西，我們又該出發了，好期待！”
“咱們上哪去啊？上過山了，要不就下海吧？果腹你說好不好？”錢寶拉著果腹說道。
“受不了你？”果腹搖著頭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