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古樸村寨 2

“喔喔——”公雞的鳴叫聲,啼破了黑夜,迎來了黎明的曙光。他們三個揉著眼睛,坐起來,看著已經升起的太陽。心裏有了些許安慰,最起碼他們已經看到了明天的太陽。這是在昨天不敢想象的,他們欣喜地望著對方。

“啊——頭一次覺得太陽這麽好,”錢寶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說道,“哎,果腹,起來了,咱們出去走走吧?”

“你還沒睡醒吧?”果腹坐在炕邊說道,“你忘了,咱們在什麽地方?”

“哎呦,天啊——,咱們還在那個客棧?”錢寶恍然大悟的驚道,“我還以為是自己做的一場噩夢呢?”

“瞧,你們倆大清早的就在這愁眉苦臉,”金武整理著衣衫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除了能愁眉苦臉,我還真想不到自己能做些什麽?”錢寶唉聲歎氣的說道。

“是啊,一想到昨天那一幕,我的心啊,還在撲撲的亂跳呢?”果腹也苦著臉說道,“大哥,咱們該怎麽辦啊?”

“別擔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金武拉著他倆往門外走著說,“現在,我們應該考慮的問題,是怎樣填飽肚子,走吧,我們一起到樓下看看。”

金武拉著果腹和錢寶來到樓下。隻見昨天一臉疲憊的華冠麗服之人,現在正坐在一起喝酒吃飯,他們有說有笑,一點也看不到昨天的驚慌失措和恐懼。金武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錢寶,果腹,你們看到了什麽?”金武看著眼前熱鬧祥和的場麵說道。

“我,我,這是不是在做夢啊?”果腹狠狠地擰了自己一下,說道,“我怎麽感覺不到痛啊?”

“那當然了,你擰的是我的胳膊,”錢寶呲牙咧嘴的說道,“下手這麽狠,不是你的,你就不心疼是吧?”

昨天那個麵目猙獰的店小二走過來,笑著對他們說道:“三位客官,早啊,想吃點什麽?你們先坐下,等會兒我給你們上些好酒菜,好好吃一頓才有力氣趕路啊?”

店小二說吧,轉身向廚房走去。店老板從櫃台後麵走出來,一臉的笑容看著他們,手裏還掂量著他們的錢袋。

“三位客官,你們快坐下啊?”他們緊張地看著店老板,顫顫巍巍的坐在椅子上。

“別那麽緊張,到了這裏,就跟家裏一樣;這是你們的銀子,你們打算住幾天啊?這些銀子可夠住很長一段時間的啊!”

“老板客氣了,我們想今天就走。”金武拱手說道,“不知方便不方便?”

“要是別人,今兒走明兒走,都不是問題;你們嗎?”店老板說著上下打量著他們道,“一看就不是走買賣的,肯定是出來遊玩的,既然是來玩的,不玩盡興怎麽能走呢?那不顯得我們招待不周嗎?”

“怎麽會,老板的招待十分周到,隻是我們要去其他的地方,就不再打擾了。”

“既然滿意,那就多住幾天,這兒的好玩的也不少,玩的開心點啊。”

店老板說著墊著錢袋,轉身回到櫃台前。金武和果腹,錢寶,一時間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大哥,怎麽辦?”錢寶和果腹焦急的看著金武說道。

“別擔心,會好的,”金武安慰道,“你看,昨天那些一臉苦悶的人,現在都在這裏有說有笑的,沒事的。”

“菜來嘍——”店小二端著酒菜走來,來到他們的桌前說道,“三位客官,讓你們久等了,這是大師傅特意為你們做的菜,你們可得多吃點啊?”

他們望著桌上擺著的,兩盤肉,一盆湯,一筐饅頭,實在看不出這跟昨天的飯菜有什麽不同。唯一的區別,就是多了三小壇水酒。

“先吃飯吧,別想太多了。”金武拿著饅頭,抓起盤子裏的肉說道,“不管怎樣,先填飽肚子再說。”

“是啊,昨天我們就沒吃好,”果腹說著抓起兩個饅頭,塞到錢寶手裏一個說道,“吃飽了。我們才有力氣啊,快吃吧?”

他們三個心一橫什麽也不想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不大工夫,桌上的飯菜已經被他們洗劫一空。當他們再次抬起頭,卻看到周圍的人吃過飯菜,來到櫃台和店老板一一告別,店老板還把一些包裹交還給他們。

“大哥,大哥,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啊?”錢寶新奇的推搡著金武說道,“他們,怎麽就這麽走了啊?”

“大哥,我看他們還挺高興地,跟昨天都不像一個人?”

“我也想知道,這裏麵到底是怎麽回事?”金武思索道,“要不,咱們跟過去看看?反正現在人多,也沒有誰會注意到我們。”

金武領著果腹和錢寶,跟著大隊人馬走出了“萬客來”。他們欣喜的看著一望無際的藍天,還有幾縷被風吹散的雲朵,像一塊薄紗掛在天上。腳下的沙土地又鬆又軟,踩上去還能感覺到陽光的溫暖。

“啊——這才是我要的,”錢寶張開雙臂,仰著臉享受著陽光的溫暖感慨道,“說不出的暢快、溫暖啊!”

“我也是頭一次,踩著這麽暖和的土地上,真舒服!”果腹欣喜地說道,“大哥,前麵有樹林,我們去那裏看看吧?”

“好啊,難的咱們出來了,就玩個痛快吧!”

他們三個奔跑著來到了

,一片樹林裏。那是一片高大挺拔的白楊樹,它們在風中搖曳著自己心形的葉子,激起了一陣陣嘩啦啦的聲響,像一支不知疲倦的優美的旋律。在他們的耳邊回蕩著。他們躺在沙土地上,望著眼前的白楊樹,臉上露著歡快的笑容。

“你們看,這樹上的葉子,像一個個的心掛在上麵。”錢寶望著白楊樹,眨著眼睛說道。

“隻不過,心是紅色的,它是綠色的。”金武說道。

“那綠色的心,就是綠色的心情,感覺還是蠻不錯的。”果腹嬉笑的。

“你的心是綠色的嗎?”錢寶說著,向果腹懷裏抓去,“快,拿出來我們瞧瞧。”

“大哥,救命啊!二哥,他要吃我的心啊!”果腹被錢寶撓的眼淚都笑出來了,他笑著說道,“哎呦,哎呦,我受不了——快,大哥,救我啊!”

“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手段,別以為隻有金武會武功,我也不是好惹的。”

“二哥,神勇無比,小弟我甘拜下風,你就放了我吧?”

“看你態度誠懇,先饒了你了!”

“大哥,你就這麽愛看熱鬧?”果腹從地上爬起來,望著金武說道,“熱鬧可不是用來看的,是玩的。”果腹說著,捧一把沙土向金武身上撒去。

“我也送你一個,大哥!”錢寶也湊熱鬧,抓一把沙土灑向金武。

錢寶和果腹嬉笑著跑開了,金武閉著眼睛,隨手一抓,扯掉了果腹的鞋子。

果腹赤著一隻腳,踩在沙土裏,感覺的從未有過的溫暖和愜意。綿綿的沙土,像水流過肌膚一樣柔滑,卻又比水多了些暖意,而又能實實在在觸摸到。他從未感覺過這種奇妙的土壤,伸手扯掉了另一隻鞋子。赤腳奔跑在沙土裏,心裏說不出的歡快。

“好舒服啊!”果腹驚喜的叫道,“二哥,你也脫了鞋子試試,太爽了!”

“瞧,把你美得,真有這麽好嗎?”錢寶好奇的望著果腹,一臉享受的模樣,忍不住也脫去了鞋子,赤腳踩在沙土裏,他驚喜的叫道,“天啊,好軟好舒服,大哥,快來,你也試試,我從來不知道泥土裏,可以這麽舒服。”

金武拍打著身上的沙土,看到錢寶和果腹赤腳在沙土裏奔跑,一臉欣喜的模樣。

“我也能感覺到,這裏的沙土特別的柔軟和溫暖,白裏透著些淡黃,看著就特別的舒服。”金武把玩著手裏的沙土說著,“以前總覺得高山流水,才是大自然的美;沒想到一把沙土,握在手心,也這麽有趣。”

“大哥,你別光顧著說啊,快,脫了你的鞋子,好好地感受一回吧?”果腹樂滋滋的說道,看到金武遲遲不肯脫鞋,果腹拉著錢寶說道,“你瞧,大哥還會害羞,走,咱們幫幫他,錯過了那就可惜了!”

果腹和錢寶,趁金武不備把他撲到在地上,果腹強行扯掉了金武的鞋子。他倆拿著金武的鞋子笑著跑開了。金武從地上爬起來,站在沙土地上。像一個不會走路的孩子,焦急的看著錢寶和果腹。

“快,快把鞋子還給我?”金武站在原地衝著他倆喊道。

“呦,我們讓你享受了,你還不領情?”錢寶搖著金武的鞋子說道,“枉費了我們一番心意啊!”

“大哥,你別傻站著,在這裏走走跑跑可舒服了!”

“我,我,我不會走——”金武急的紅著臉說道,“我從來沒有光著腳走過路。”

“啊?不會吧?”錢寶驚訝的說道,“我們堂堂的金大俠,竟然脫了鞋子就不會走路了?”

“大哥,不是我說你啊?”果腹笑道,“哪天你找不到鞋子,或者別人把你的鞋子拿走了,你豈不是隻有挨打的份兒啊?”

“我,我的鞋子多得很,才不怕別人拿呢?”

“那,現在呢?”錢寶搖著手裏的鞋子,望著金武說道,“沒有了這雙鞋子,你站在那裏還不是一步也不能動?”

“大哥,什麽事兒,都有第一次,你也該邁出這一步了!”果腹說道,“再說,你也不是三歲的孩童,還指望別人幫你啊?”

“我,我知道,可是,可是——”金武左顧右看的說道,“我該,怎麽走啊?先邁哪隻腳啊?”

“唉,大哥,我的親大哥,我真是服了你!”果腹搖頭說著,走到金武的跟前,扶著他一側手臂,“二哥,你也來幫幫他吧?”

“好啊,沒想到有一天,這武藝高強的大哥還需要求我。”錢寶樂滋滋的走過來,扶著金武的另一側。

金武在果腹和錢寶的攙扶下,赤著腳在沙土裏蹣跚的學步,像一個剛會走路的孩子一樣笨拙。逗得錢寶和果腹哈哈大笑。

“哈哈——真沒想到,堂堂的金大俠還有這一天啊?”錢寶捂著肚子笑道,“說出去,肯定讓人笑掉了牙!”

“二哥,你別笑了,你看大哥都急的出汗了!”

錢寶看著金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忍不住又笑起來。

夕陽西下,錢寶和果腹才把鞋子給金武穿上。他們再也不想回到那家客棧了,想著他們就不自覺地感到恐慌。於是他們一行人又來到了村寨裏,人們忙碌了一天,都匆匆忙忙的往家趕。果腹又看到了上次挑擔子的老頭。

果腹攔著他說道:“大爺,您這是上哪去啊?”

“你們是

誰啊?我不認識,我著急回家,你們別擋著路啊?你們要是住宿,村外有一家客棧——”

“是啊,‘萬客來’對不對?”果腹嬉笑的說道。

“你們知道了?”

“哼,我們不僅知道,還在那兒住了一晚呢?說,你為什麽害我們?”錢寶一想到在客棧受的驚嚇,心裏就有一股怒火。

“這話怎麽說?我何時害過你們啊?你們不好好的嗎?”

“好好地,你知道我們受了多大的驚嚇嗎?現在一想到,我還打哆嗦呢?”果腹衝著他怒號道。

“唉,你們有所不知啊?天晚了,我也不跟你們多說了。”老人挑起擔子說道,“你們要是不願意回客棧,就到老朽家住一夜吧?這兒可沒有地兒供你們歇腳。”

他們跟著那位老人來到了一戶農家小院。院裏種著各色的蔬菜和幾株花卉。老人推開門,領著他們到了屋裏。土坯的土房子,屋頂上鋪著茅草。屋裏簡單的擺放著一張木桌,還有四把椅子。靠牆根兒的地方壘著土炕,炕上擺著簡單的鋪蓋。跟客棧裏的擺設沒有什麽兩樣。

“你們隨便坐,我給你們拿壺酒來。”老人說著,轉身走進裏麵的房間,拿著四小壇水酒出來,擺在桌上說,“沒什麽招待的,渴了就喝壇酒吧?”

“怎麽又是酒啊?就不能來點茶,白水也行啊?”錢寶看著桌上的酒皺著眉頭說道,“來到這兒,我還沒有喝過一杯茶呢?”

“這也就對了,”老人抿一口水酒笑道,“我們這是小地方,沒那些講究,秋冬天喝燒酒,春夏喝水酒;想喝水,瞧見沒,門口有一口井,自己打去吧?”

“啊?我說,怎麽到處都能看到酒壇子啊?原來是這樣啊——”

“你們先喝著,等會兒我送你們回客棧。”

“大爺,我求你了,別送我們回去,就讓我們在你這借宿一宿吧?”錢寶緊緊抓住那老人的手懇求道。

“別擔心,聽我給你說完,你就明白了!”

“我們這兒雖然是個小村寨,卻是東西南北跑買賣的必經之路;這方圓好幾百裏都沒有人家,村外的客棧也是這唯一的一家。在村的西邊有一夥土匪,他們專門打劫路過的商販。前些年,這兒就不敢有人過,打家劫舍,偷盜綁票那是常有的事兒。

我們眼看著在這裏也呆不下去了,準備遠走他鄉。這時從外地也來了一夥盜匪,他們來到此地就建了‘萬客來’這個山寨。他們個個長得相貌驚人,人們都嚇得不敢出門。直到後來,我記得那一年我們村發生了一場大病,好多的家畜都死了。鬧得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舉家搬走了。

那夥盜匪不知從哪裏請來了一位大師,他們不僅救了全村的人,還跟另一夥土匪達成了協議。以後,他們不準騷擾百姓,隻要是住進‘萬客來’的商旅都不準打劫。他們為了避免商販的財產受到損失,強行的沒收他們的財產;等他們出發前,再還給他們。

不瞞你們說,差不多每一個頭次進這客棧的人,都是被他們給綁進去的。我讓你們去,是免得你們受那捆綁之苦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每個綁進來的人,都是歡喜的離開的。”金武恍然大悟的說道。

“可是,他們的模樣,也太嚇人了!”果腹說道,“一想到就覺得後怕!”

“是啊,一想到那店小二,我就忍不住打顫呢?”錢寶不滿的說道,“那店老板笑起來,也挺嚇人的。”

“唉,那些都是皮相,何必太在意呢?心好就行了。”老人放下手中的酒壇,站起身來說道,“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他們跟著老人向客棧的方向走去。突然,前麵出現了一片火光,一群人咆哮著,舉著火把衝出來,把他們圍起來。

從後麵走來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她一身火紅的裙衫,在火光中顯得格外的妖豔。

她緩緩地走到他們的麵前,微微笑道:“幾位打哪來?又要到哪裏去啊?”

老人把他們護在身後,直瞪著眼前這妖嬈的女子,厲聲吼道:“秋嬌娘,你可別亂來,這三位公子可都是‘萬客來’的客人。”

“唉,你不早說,害得我費這麽大勁兒,”秋嬌娘揮手對身後的兄弟吼道,“兄弟們,撤!”

“老大,咱這能讓人家笑話?還以為咱真怕了他們‘萬客來’。”

“傻小子,這被拔光了毛的雞,咱們要他幹嘛?留著等他長毛啊?”

“哈哈——”一陣笑聲過後,這群人一哄而散了。消失在黑夜裏。

他們回到了“萬客來”,店小二早早的送來了飯菜,擺在桌子上。他們三個人躺在炕上,開始了回想這兩天的事兒。

“我知道,為什麽大家都不看我了。”錢寶若有所思的說道,“秋嬌娘,那麽一個美豔的女子,竟然是土匪;客棧裏的人,看起來凶神惡煞、麵目可憎,卻有著一顆菩薩心腸。唉——眼睛真的會欺騙人啊!”

“誰說不是啊?這讓我想起了故事坊的大師傅,他總是腆著大肚皮在廚房裏忙來忙去;那樣子可愛極了!”

“我想起了,我的師父,他從來沒有對我笑過,還總是打我,可是我從來沒有怨恨過;我知道他對我的打罵,是愛的一種形式。”金武回憶著,苦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