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謊言
第二日，蒼離下山去探了一圈消息。肖恪被彈劾，說他貪汙軍餉，收受賄賂，勾結前朝反賊。府裏抄了一圈，卻什麽也沒抄出來。然而依舊龍顏大怒，將肖恪罷官，軟禁起來。軟禁的地點，不是別處，正是鄭觀塘的府中。
唐更闌聽了蒼離的消息，沉思良久：“暫時朝廷還不會對肖相爺怎樣，隻是怕鄭觀塘伺機報複，傷害肖相爺。”
“哼。”蒼離冷哼，不以為意，“那也是他自找的!”肖恪給阿仆吃了十日斷心，又將傷重的阿仆送入天牢問斬，這些事，阿仆可以掀過去，他卻不能就忘了。
肖衍泉聽了蒼離的話猛地一震，怯生生的去望蒼離，又乞求的去望唐更闌。
唐更闌知道蒼離心裏必然過不去，也隻能歎息一聲：“蒼離公子先休息吧，這一日打探消息也不容易了。”
山纓晚上偎在阿仆身邊，見他臉上紅得厲害，呼吸頗重，似壓抑著咳嗽：“你怎樣了？”實在擔憂得很。
唐更闌隻攬著山纓，笑著搖頭：“沒事。略有些冷，烤烤火就好了。”
山纓仍是想看他傷，阿仆仍是不給看，倒抓住她手，將人裹在懷裏，隻要她睡。
肖衍泉注視著篝火，看著火旁的三個人，眼睛怎麽也無法合上。等到聽著三人呼吸平穩，似都睡了，便悄悄爬起來，離開了山洞。
一早發現肖衍泉不見了，唐更闌就明白要出事：“肖小姐必然是去鄭觀塘府裏的。怕她羊入虎口，有危險。”
“她自去送死，與我們何幹？”蒼離譏誚。
“勞煩蒼離公子去看看吧。”唐更闌想了想，“隻是公子自己也要小心。隻要找到肖小姐就好了。”
山纓也跟著勸：“蒼離，你去找找衍泉。我答應了肖恪要照顧她的。不管肖恪怎樣，衍泉總是無辜的。”
蒼離哼哼了幾聲，才不情不願的振翅飛走了。
山纓見阿仆靠著岩壁，隻在沉思，便去問他：“你想怎麽辦？”
唐更闌輕歎：“肖恪是一定要救的。不然肖小姐也難安，還得再出事。隻是現在情況不明，不好貿然行動。”苦笑，“若我能親自探看就好了。”
“你還是先歇著吧。”山纓埋怨，不顧阿仆攔阻，將他衣裳解開，“又這樣了。捂了兩天，你身子怎麽受得了？”
“沒事，左右有你呢，什麽樣也救得回來。”唐更闌嬉笑著，“暫時也隻能這樣了。等尋了安穩的地方，再請你調治吧。”
山纓受不得阿仆那樣笑：“我去尋些藥來。山裏雪厚，暗刃尋不來的。我得自己去。你千萬小心些，有事教暗刃找我。”
“嗯。”唐更闌應得倒是快便。
山纓對那人無奈，隻能先出去了。這山裏還算好，竟也確實有可用的草藥，倒教她驚喜了一陣。
唐更闌自己在山洞裏等，頭上卻昏沉得厲害。他早就開始發燒了，隻一直撐著而已。迷迷糊糊的睡了，知道暗刃在他旁邊雄立傲視，也便放心。
睡了一時，隱隱約約的卻聽見有人跑了進來，哭聲壓抑著。唐更闌勉強睜了眼，竟是肖衍泉回來了：“肖小姐？”他撐著坐起來，關切詢問，“出了什麽事麽？蒼離公子去找你了，沒遇到麽？”
肖衍泉猛地止了哭，盯盯的望著唐更闌，直直走了過來，噗通跪在他麵前：“*賊，救救我父親！”
“肖小姐快起來！”唐更闌忙說，想要去攙人，身上卻不大動得了。
“*賊，救我父親吧！”肖衍泉淚流滿麵，淒厲哭嚎，“我知道，隻有你能救他！我知道你厲害的！你可以救出他來的！”
唐更闌卻搖頭：“肖小姐，我現在，不過是個動都動不得的廢人。縱使有心，我也無力。”他不能現在就答應肖衍泉，即使他也有救人的意思。這事必須緩緩來圖，肖衍泉太著急了，於事情卻不利。
肖衍泉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唐更闌，咬著嘴唇，卻下定了決心，褪掉了自己的衣裳。
“肖小姐，你這是做什麽？”唐更闌忙撇頭閉目，不去看。
肖衍泉卻把柔軟的身體貼在了唐更闌的身上：“我給你，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隻要你去救我父親！”那聲音冷得徹骨，卻痛得斷心。
“肖小姐，別這樣！”唐更闌想把人推開，手上卻用不得勁，“你快穿好衣裳。”
“你不是*賊麽？”肖衍泉依在唐更闌的身上，去扯他的衣服，“不對，哥說，你那是風流倜儻。”冷笑，“你不是喜歡女人麽？我知道，你心疼山纓姐姐，不肯去動她。我可以代替她，你想怎麽樣都行！我什麽也不要，隻要你救父親！”
“肖小姐，我不要你。”唐更闌掙了一下，倒在一旁，勉強脫開了肖衍泉，“你去穿好衣裳。別糟蹋自己。”
肖衍泉卻冷哼：“難道現在來做正人君子？我卻不信！男人不過是逮著女人便想逞獸欲的，你是*賊，怎會不想？”又過去，卻一把扯開了唐更闌的衣裳，頓時怔住了，“你……
”
唐更闌輕輕笑了，露出胸膛，寒風吹了進去，一陣冰冷：“我如今全身都是這樣，廢人一個，肖小姐覺得我能做什麽？別說我不想要肖小姐，就是我想，如今也是有心無力。肖小姐別糟蹋自己了，穿上衣服吧。”
肖衍泉脫力，坐在地上，久久起不來。她從來不知道，唐更闌究竟是傷成什麽樣子的。她一直隻以為，唐更闌行動費力，不過是因為身體虛弱，誰知，竟不僅僅如此。隱隱約約，聽見這樣的喟歎“肖小姐，救肖相爺的事，要從長計議”。然而肖衍泉卻冷笑，所謂“從長計議”，便是什麽也沒有罷了。
“衍泉，不穿衣裳，會冷的。”
肖衍泉猛聽見這話，驚得跳起來。回頭一看，竟然是山纓。她忙去看唐更闌，卻見那人眼中也是驚惶，出乎意料。
山纓款款走來，把衣裳給肖衍泉披上：“別凍著了，會生病。”
肖衍泉驚恐的望著山纓，抱起衣裳，飛快的跑走了。
山纓忙追了出去。她腳上不好，沒追多久就被雪地裏埋著的石頭絆倒了：“衍泉！”
肖衍泉回頭看見，急急回來扶起山纓，擔心得不行：“山纓姐姐！”
山纓抓住人喘個不停，關心著：“快穿好衣裳，雪地裏冷。”
“山纓姐姐，不是的……”肖衍泉慌亂。
“算了。”山纓幫著肖衍泉穿衣，體貼的整理她亂了的雲鬢。
肖衍泉低著頭，想了半天，卻小聲說：“山纓姐姐，你別怪*賊。他，他燒得厲害，是把我當做你了……”
山纓手上一顫，卻還是穩住了，淡淡的：“是麽。”
“他其實，想的是姐姐你的……”肖衍泉說了謊，便狠了心說下去，“他是把我，當做姐姐的替代品了。其實，這樣也好。我，我馬上就要嫁給鄭觀塘了。把第一次給*賊，總比給了鄭觀塘好。”肖衍泉勉強笑著。
“你要嫁給鄭觀塘？”山纓急問，“為什麽？”
“鄭觀塘答應我，隻要我嫁給他，他就放了父親。”肖衍泉堅定笑著，“能換回父親，我還怕什麽？我如今隻有父親一個親人了，我隻要父親。”
山纓默然，領著肖衍泉回了山洞。唐更闌已經係好了衣裳，靠著洞壁，等著兩人。
“姑娘，我……”唐更闌想解釋，可是看著肖衍泉在，卻沒法說。
山纓隻搖頭，掩住了他的嘴：“你別說，我什麽也不聽。你隻想，怎麽救肖相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