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暮明生的回禮
“媽咪，今天你碰上裕蔚明了嗎？”晚飯的餐桌上，暮明生問道。這段時間以來他經常問，顯然非常關心這個。
“沒有。”暮思晴懶洋洋的回答。
暮明生見她有一口沒一口的扒動著碗裏的米粒，十分沒有胃口，便伸筷夾了一小撮涼拌海蜇皮給她。
暮思晴看了一眼，又給夾到他碗裏了：“小明自己吃，媽咪不能吃辣的。”說著，她指了一下自己的臉：“你看，媽咪臉上很多痘痘，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吃辣椒。”
暮明生奇怪：“媽咪為什麽突然長這麽多痘痘？”而且是一夜之間長起來的，像是雨後的春筍，遍臉都是。
他的問題算是觸到暮思晴的傷心糗事了。
就是前天吧，領班給了她一個全職員工的工作牌和一套新工作服，說有了這個牌子和這套工作服，她就可以去樓上的員工餐廳吃午餐了。
其實這對她沒有太大意義，員工餐廳的東西很貴，她還是吃自帶的午飯比較劃算。
不過，她的思維和腳步從來都難以統一，當天中午，她早早的就來到了員工餐廳。
她也不買飯，也就找個偏僻的角落坐著。
在六樓被那一大桶水潑了之後，她也就剩下在遠處偷偷看一眼裕蔚明的勇氣了。
可是，在餐廳裏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裕蔚明過來，而且占著座位不吃飯好像十分可恥，於是先去買飯。正好碰上裕蔚明喜歡吃的牛肉還剩下個三人份的，她不假思索的都給買下來了。
“你吃得了嗎？”餐廳大嬸奇怪的將身材瘦弱的她上下打量。員工餐廳的分量可是很足，三人份相當於外麵的六人份有多。
“吃得了吃得了！”暮思晴趕緊點頭。如果真的能碰上裕蔚明，也許這還是搭訕的借口。比如說“裕蔚明，今天牛肉我買多了，你幫忙吃點吧”之類的。
事實上，她對牛肉有些過敏，一年都吃不了幾塊。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把自己推到了想見不能見，見麵了也隻能默默苦等的地步了？！
可是，她左等右等都不見裕蔚明的身影，等到飯菜都快涼了，用餐的員工們幾乎都離開了，她知道，今天他是不會來這裏吃飯了。
可是，這麽多牛肉怎麽辦？價錢那麽貴，倒掉她心疼，不倒掉……她臉疼。
最後，她選擇了臉疼，讓痘痘在她臉上肆意瘋長，碰一下都疼得不得了。
其實這還不算什麽，當她第二天頂著滿臉的痘痘來到銀行，嚇到了一二個同事之後，關於她的傳說立即在銀行裏流傳開來。
說是有一個清潔工嗜牛如命，吃下了員工餐廳三人份的牛肉，就算是滿臉痘痘也在所不惜。
她的鬥誌，算是被這兩件糗事給打擊得體無完膚，等到痘痘消失的時候，不知道能不能連帶著一起好起來。
不過，這等糗事怎麽能說給兒子聽！
她打了個哈哈：“可能是天氣開始熱了，媽咪的皮膚不太透氣，所以痘痘就冒出來了。”
暮明生點頭，“那你為什麽沒有碰上裕蔚明？”話題又給繞回來了。
暮思晴繼續打
哈哈：“也沒有啦，有見過麵，隻是沒有說話而已，你知道的，我和他的工作都很忙嘛。大人上班和小孩子上課的時候一樣，怎麽可以隨便聊天呢？”
暮明生用“不信”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暮思晴怎麽能容忍自己被一個小孩鄙視，趕緊把話題給轉開了：“小明，裕蔚明其實不算什麽。媽咪正在計劃給你找一個更好的爹地。”
“裕蔚明都搞不定，還能搞定更好的嗎？”
暮思晴：“……！”
這個神經大條的媽咪，總是不能把問題弄明白呀！
睡覺前，暮明生把一隻用多彩木塊組裝起來的小船拿到了暮思晴的麵前，“媽咪，幫我一個忙好不好？”“什麽？”她問道，一邊拿起小船仔細看了看。
她知道這是他在幼兒園手工課上的“作品”，說實在的，“小明，你的小船做得挺漂亮呀！”
說著，她自豪又開心的在他的小臉上“啵”了一個。
“媽咪也覺得好看嗎？”暮明生難得的開心了：“那裕蔚明也一定會覺得好看的。”
暮思晴一愣：“提他幹嘛？”
“我就是想請媽咪幫我轉交給裕蔚明啊，上次裕蔚明送我玩具車，這是我送給裕蔚明的回禮。”暮明生一本正經的道。
原來如此！既然兒子都這麽懂事，她也不好阻攔。而且做這件事也不一定要與裕蔚明見麵，隻要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也可以。
“媽咪一定要親自交給裕蔚明，還要代替我對他說聲謝謝哦。”暮明生又道。
暮思晴又愣了一下，轉過頭去看他時，小人兒已閉上了雙眼，要睡覺了。
“小明……”她輕輕叫了一聲，小孩瞌睡都來得急，才幾分鍾就進入了夢鄉。她伸手柔軟的撫觸著他的小臉，唇角忽然露出一絲傷感的笑意。
小船的回禮隻是個借口吧，他是想要媽咪有理由可以見到裕蔚明。
他還這麽小，就知道幫助別人時又顧及他人的顏麵，如果不是這張小臉有她永遠忘不掉的熟悉，她還真要懷疑這是不是她生出的小孩！
為了送出這隻小船，她提前半小時來到了裕蔚明的辦公室。
三聲敲門響過後，門內傳來他的聲音：“請進。”暮思晴躊躇了一下，她想不出躊躇這一下的理由，也許，本能的動作是不需要理由的。
見走進來的人是她，裕蔚明不由地的微皺眉頭。但很快，就像是清風吹皺的湖紋，立即又消逝了。
在距離他辦公桌一兩米的地方，暮思晴的腳步就本能的要停下來。當她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心裏立即湧起一陣別扭，做這個動作的人太不像她了！
跟他吵過架又怎麽樣，在他麵前出過糗又怎麽樣，現在的關鍵是……隔這麽遠沒辦法遞東西啊！
她大步走近，近到他的辦公桌邊。
“裕蔚明，這是小明要我給你的。”她把小船放在了辦公桌上，“這是他在幼兒園手工課上親手做的，說是你給他買了玩具，他送給你的回禮。”
回禮？裕蔚明為這個用詞微微一笑，他將小船拿在手中看了看，“做得真好。”
聞言，暮思晴身為人母的驕傲在心頭沸騰，“不錯吧！我的兒子當然是最棒的！”
聽她這樣說話，裕蔚明覺得她總算正常了一些，不禁抬頭來看了她一眼，正好將她滿臉的紅痘盡收眼底。
他愣了一下。最近銀行員工裏流傳的“嗜牛如命”他不是沒聽說過，本來他也覺得新奇。他就非常喜歡吃牛肉，曾經一日三餐都佐以牛肉，原來還有人比他更喜歡！但是，當他又聽說那個人是個清潔工時，他就完全明白了。
不用想，那個人一定是暮思晴。
她知道他喜歡吃牛肉，所以特地在餐廳裏買了三人份的等著他去，好借機跟他親近吧。
原以為她發了兩次脾氣，真的與他劃清了界限，沒想到一聽說他沒有女朋友，立即又故技重施。那天在六樓的樓梯口出糗了還沒得到教訓，又跑去了餐廳。
現在更好，辦法都想過了，又利用起兒子來了。
他轉回目光，再次皺眉，皺起了好幾道厭惡的折痕。他從沒這樣討厭過一個女人，一個狡猾無聊、揮之不去且利用親生兒子的女人。
“幫我謝謝小明，告訴他我會好好對待這隻小船的。”他的聲音依舊平靜，他不過是用自己堅忍的性格，將厭惡與怒氣壓下了。
但是，未等她說出什麽話來，他也忍不住不間斷的說了下一句：“我這裏還很忙，如果要做清潔的話，請你一個小時後再過來好嗎？”
“好，好的。”暮思晴隻能這樣回答。
再次回到門口的時候，她明白自己敲門前為什麽躊躇了。可能她早就料到，即便見麵了，能說的大概也是這些沒有營養的話吧。
下午五點半，陽光小區的幼兒園陸續走出了許多小朋友。
與別的四處張望尋找家長的小朋友不同，暮明生隻管往前走。
“暮明生，”一個蘋果臉小女孩忽然扯了扯他的胳膊：“你看那邊有個帥叔叔好像在看你，那是你的誰啊？”
“不用看。”反正也沒人來接他，看了也白看。
“小明！”這時，一個聲音響起了。
他確定自己也是眾多“小明”中的一個，便隨便轉頭看去。
沒想到那個人他竟然認識，更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裕蔚明！
“裕蔚明，你是來找我的嗎？”待他走近，暮明生仍是不太確定。
裕蔚明微笑著點點頭。
“可是媽咪說你工作很忙，你怎麽有空來這裏？”
裕蔚明不想提起暮思晴，便把話題給轉開了：“我來找小明，小明不高興嗎？”
“誰說的！”暮明生趕緊搖搖頭，大眼睛歡快的看著他：“裕蔚明，我見到你很高興！”說著，他主動拉過了裕蔚明的大手。
一大一小慢慢的往暮明生的住處走去。
“裕蔚明，你喜歡我送你的小船嗎？”
“喜歡啊，小明真厲害，可以把小船做得那麽漂亮！”
受到誇獎的暮明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時，裕蔚明停下來，拉開了身旁一輛車的車門，“小明來，上車！”說著，他一把將小明抱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