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夜的魔障

“上次裕蔚明帶我和媽咪去吃泰國菜,艾琳阿姨你給裕蔚明打了個電話,說你生病了讓他過去看你對不對?可是吃飯的時候,我媽咪根本就有在餐館外看到你,你後來也承認自己根本沒有生病了對吧?”

艾琳不知道什麽對不對,她隻知道此刻她真的很想把這個小孩的嘴巴給封住!永久的封住!

既然能說得這麽完整,那剛才那些“羊拉屎”算什麽?故意捉弄她嗎!

“所以說,人總是要犯錯誤的啦,”暮明生笑眯眯的點頭:“艾琳阿姨你自己不就是這樣嘛!”說著,他轉頭來對上夏淩風的眼神:“裕夫人,你說對不對?”

艾琳急了:“不是的,伯母,您別聽這孩子說笑話……他還是個孩子,哪裏記得那麽多事。”

雖然他還隻是個孩子,但他剛才說的,夏淩風都相信。

因為,他剛才斷續著問出那些小問題時,艾琳愈發緊張的表情就說明了一切!

不過她並沒有表明自己的這個想法,隻是笑了幾聲,“好了,很晚了,”然後,她這樣說道:“我們都該睡覺了,艾琳,我們回三樓去吧!”

話雖如此,當她起身後,卻一把將暮明生給抱了起來。

她將暮明生抱到了兒童床上,“你這孩子太輕了,以後要多吃點飯。”她不但如此關切的叮囑,還幫忙給他蓋好了被子,在說了“晚安”之後,才轉身離開了這房間。

艾琳暗中深吸了一口氣,清晰的感覺到了,這空氣都滿是令人不安的氣氛。

嶽晶晶沒想到電梯門打開之後,走出來的人竟然是裕蔚明!

裕蔚明也愣了一下,想起之前離開時也正碰上她走入病房,他的麵色不由有些尷尬。

“來看思晴呀,”嶽晶晶注意到他手上提著的保溫盒,“可是她已經睡覺了。”再說了,“現在這個時間都過了探病時間,護士也不會讓你去病房了。”

看一眼時間,確實已經過了九點半。但若讓他就這樣離去,他也做不到。

“走不走?不走關門了。”這時,電梯裏的人衝嶽晶晶問道。

可是看裕蔚明,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嶽晶晶隻好聳肩,“那隨便你嘍,真想去看她,就自己想辦法吧。”說完,她便閃入電梯裏去了。

走在安靜的病房走廊,裕蔚明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嗒”“嗒”“嗒”,就像他此刻的心跳,規律之中隱藏著隻有自己才知道的慌亂。

嶽晶晶說她睡著了,可如果在他與護士交談的這段時間,她又睡醒過來…見麵時,該說些什麽呢?

伸手握住轉動門鎖,他發現竟有些猶豫。

怎麽回事?來到這裏本來就是想要見她的,怎麽突然又惶然著不知道該說什麽!

什麽時候,他變得這麽膽怯了!這根本不像原本的自己,就算之前他把話說得太重又怎麽樣,她不一樣…混亂的思緒在門被推開時嘎止。

她睡著了。

她睡得很熟,隻是不太安穩,雙眉緊蹙著,像是在夢中忍受著什麽痛苦。

他以為是傷口在疼,然而當他靠近床沿,那霓色的床頭燈光卻將她臉上的淚痕映照得如此清晰。

裕蔚明的眸光一凜,不知道心口為什麽突然抽搐了一下。

他下意識的抬手想要去捂心口,卻忘記這隻手裏還提著保溫盒,晃動之下,保溫盒碰到了床頭櫃,發出“砰”的一聲。

緊接著,熟睡中的暮思晴將腦袋擺動了一下。

他被嚇住了,以為吵醒了她,卻見她隻是翻了個身,繼而又沉入了更深的夢鄉。

他鬆了一口氣,將保溫盒放在了床頭櫃。

看這模樣不到明天早晨是不會醒了,今天這粥也喝不了了,他留在這裏也算是沒有意義。腦袋裏是這樣想的,身體卻在床沿坐了下來。

因為她側身睡著的緣故,他隻能看到她的側臉,一張每天都能看到的臉,這時的細看卻讓他有了新的發現。

他從沒留意她的睫毛竟如此濃密卷翹,將燈光也暈染開來,在眼周投下了錯落有致的光影。

亦未曾注意過她小巧但挺直的鼻梁,倒有點兒像她倔強衝動的脾氣。

再往下,是她的唇。

他唯有記得她的唇,記得那不經意觸碰時感受到的柔軟和馨香……不過一秒鍾的記憶,卻深刻到此刻,隻是看著她的唇瓣,就能回想起當時的每一絲每一毫的甜蜜。

如果真要問是什麽使他俯身,那一定就是暗藏在夜裏的魔障了。

它誤導了他,迷惑了他,引誘了他……它釋放了最甜美的毒汁,讓他無法隻滿足於唇瓣的觸碰,而想得到更多。

他用舌靈巧的撬開了她毫無防備的唇齒,像一個初嚐蜜汁的孩子,一吮再吮,不知饜足……直到“嚶”的一聲低吟從她的唇中逸出。

他渾身一震,理智漸漸回籠,隻是唇舌一時間還無法適應離開這甜美。

突地,他的舌尖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像是中了麻醉劑的感覺,自舌尖蔓延,迅速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不,比起中了麻醉劑,這感覺不讓他暈迷,而是讓他感覺美妙的同時,又愈發的難受。

疑惑未定間,那感覺又觸上了舌尖,這一次,更加清晰,力道更重……

是她柔軟的小舌,繞上了他的!

他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驟衝至頭頂,他無法思考,也不想思考,那漸漸回籠的理智立即又被推開去了好遠好遠,他隻剩了一個渴望,那就是更深的吻住了她的唇。

管不了她是清醒或仍在睡夢中,不在乎她感受到的是真實的他,或者睡夢中的錯覺,每多一分感受到她的柔嫩與甜美,他身體的溫度就上升一分,終於,他被完全的燃燒起來。

雙手探入了被中,急切的尋找著那溫軟的滑膩,他的唇亦不再滿足於親吻,轉而流連在她的眉眼和臉頰……

然後,他伸手關掉了那盞床頭燈。

有那麽一瞬間,雙眼還不能馬上適應突然的黑暗。他本能的眨了一下眼睛,腦海裏,突然有什麽閃過。

他沒管那麽多,他繼續吻著懷中的人兒……腦海裏,又有什麽在閃動。

他仍是沒有理會,然而,當他繼續,腦海裏的閃動卻愈發的頻繁。他不得已稍停,終於捕捉到了那莫名的閃動。

那是一種熟悉的感覺。

就像是他曾這樣親吻過某個女人、這樣撫摸過某個身體、又這樣因為某個人而如此理智盡失。

可是,他從來潔身自好,何曾與什麽人有過這樣的行為?

但如果沒有,這熟悉感又從何來?而為什麽,又是在他這樣對待暮思晴的時候?

暮思晴!

這三個字猶如一聲喝令,瞬間將他從迷障中驚醒,他驀地鬆開雙手,起身連退了好幾步。

黑暗中,看不到她的淩亂,卻能感受到那濃烈到久久未能散開的曖昧!

他做了什麽?

他剛才對暮思晴做了什麽?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渾身怔然在原地,許久都無法做出一個動作。

“暮……暮思晴……”好半晌,病房裏才響起他微細的聲音,“暮……暮思晴?”他想看看她有沒有被吵醒。

但回答他的,隻是她一個翻身的動作。她的呼吸仍是十分均勻,和他剛來時一樣。

她睡得很熟,一般的消炎藥水裏都有寧神的成分,她沒被吵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暗中鬆了一口氣,突然身上一陣涼意,他才發現自己竟已出了一身汗。也因此,他惶亂的心緒得到了些許平靜,他迫使自己鎮定下來,上前將被自己掀開的被子又給她蓋好了。

然後,他便匆匆離開了病房。

當他完全冷靜下來,已經是在家裏的浴缸之中了。

隨著“嘩嘩”的一陣水聲,他將自己從浴缸之中的溫水裏提了出來,水珠滿布在他強壯的上身,更顯出肌肉的有力。

“shit!”驀地,他掄起手臂往水裏恨恨的一砸,任由飛濺的水花撲了自己滿臉。

他恨自己一時失控,幾乎在病房裏就要了暮思晴!

他也恨自己剛才匆匆逃離了病房,不折不扣是一個“逃兵”的行徑!

總之一句話,他就是恨那三個字:暮—思—晴!

恨她總讓他變得不像自己,恨她總是有本事激他做一些違心的事!

如果可以,他一定要讓暮思晴離他遠遠的,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他的生活之中!但是……他挫敗的吐了一口氣,將身子仰靠在了浴缸邊緣,他就是知道,這沒可能的啦!

就算能放任她不管,讓暮明生跟著她繼續那種生活,他是怎麽也不忍心了。

所以,他隻好繼續這樣莫名其妙的被暮思晴那個女人給影響,繼續因為她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而煩惱了!

“裕蔚明,你的眼睛有點腫喔,昨晚上你沒睡覺嗎?”

第二天在餐廳一碰麵,暮明生就看出他的異樣了。

這話把媽媽和艾琳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雙眼上,他笑得有些不自然:“對啊,昨晚我加班到很晚,隻睡了一小會兒。”

加班到很晚?夏淩風暗中挑眉,昨天聽到他的車子回來後,她還特地來二樓想要問問他暮思晴受傷的事,可除了第一次敲門時說他正在洗澡之外,其餘幾次房門都是緊閉的,且房間裏也沒開燈。

她認為他洗澡之後應該就睡了,所以沒再敲門。

至於那間他常用的書房,昨晚就沒亮過燈!

說謊的原因就在於,不想讓人知道真相。那麽,讓他徹夜難眠的真相是什麽呢?

“蔚明,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呀。”艾琳接過他的話。

“嗯。”裕蔚明輕答了一聲,一邊已將暮明生抱在椅子上坐好了,接著,他又詢問那小毛頭想要吃什麽,然後再把自己覺得營養豐富的食物給他。

平常是這樣也就算了,現在這樣,就顯得他剛才的那一聲答話是如此的敷衍。

艾琳心有不滿,但沒敢說什麽。說實在的,她現在對暮明生有些恐懼,在大人麵前她可以讓自己很無辜很柔弱,但說到柔弱和無辜,誰還能比過一個小孩子?

人們通常對小孩有偏愛之心,而對於暮明生這樣的小孩,跟他較勁不但占不了便宜,反而會讓自己吃虧!

所以有暮明生在這裏,她還是謹言為好。

“蔚明,”這時,夏淩風出聲了:“暮思晴的傷怎麽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