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幼時記憶

雖然回憶能讓薛琉璃記得三十七世為人的痛苦,但他還是記不起地獄陰間那位藍勤藍大人到底是誰,除了知道那位大人她是酆都絕紂陰天宮之主,名喚藍勤以外,薛琉璃自投入人間道以後,就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事情了。

這一世,他還有名有姓,上一世的他隻是被卷養在鐵籠子中的病人,沒有任何名字,見到他的人隻稱呼他為三公子,除卻了常來探病的奶娘以外,他幾乎不曾跟人說話,所以死得特別的早。

“見鬼之能,藍大人她是不是又與娘娘做了什麽交易呢……”

薛琉璃站在錦繡閣門口觀望了一會兒車水馬龍的街道,然後又在呢喃著什麽,又把店鋪的門給關上了。

這三年來一直在封城經營這家錦繡閣,也是作為薛琉璃支撐下去的一部分。

他姓薛,卻也不是父親的姓氏,更不是親母的姓氏。

今世不為籠中鳥,琉璃一出生就被冠上妖孽的名號扔於祁國楚天山之顛,他的雙親意是要他生死由命,一個剛出世不久的孩子又怎麽可能在山上活得過一天?隻巧,一位來自隱居在楚天山界的神秘部落姓薛的婦人發現了他。

薛婦人偷偷將外世之人所生的琉璃帶回部落收養,一養就是十五年。

因薛婦人姓薛,琉璃就有了薛這個姓氏,實則薛婦人給琉璃取名的時候,想到了薛氏獨楚這個名字,可是琉璃不喜歡,隻有喚作琉璃,他才認命,更會看清自己將來會走怎樣的路,隻有喚作琉璃,才會記得自己還是個罪人。

薛琉璃在薛婦人的神秘部落中住了十五年,後來薛夫人得了不治之症,他才打算離開那楚天山之界,出道紅塵。

不過薛琉璃很清楚,收養了他十五年之久的薛婦人並不是因為得了不治之症才辭世的,是因為他,是他害死了那個善良的婦人,因為薛婦人瞞著族人收養了外族人之子,這已是觸犯族規,更何況是一養就是十五年。

薛琉

璃又重新坐回位置上,手上拿著銀簽兒撥弄著香爐中的香灰,每日都會自言自語幾句:“這百世孤煞之命我反抗不得,我明了,都明了了。”

隻要他不親近任何人,他就不會不自主的去害別人,這是他在第三十五世為人的時候領悟出來的理。

鬼冥娘娘就是要他孤獨百世,在一百世為人期間,他不可以妄念輕生,如有妄念輕生一世,他就要多上十年輪回為人繼續受苦難,不過薛琉璃還不曾嚐試過,因為他不想受無盡頭的傷與痛,一百世,他可以忍。

至於那位藍大人她……薛琉璃一定會努力讓自己想關於她的一切。

“鬼冥娘娘,與您的約定我絕對會遵守的,可是不知這百世之後,能否讓我再見一見藍大人,再與她說上話。”

這一世,琉璃出奇的想念那個容顏秀麗的女子。

莫不是因為藍大人她違背了承諾來與他這個罪人相見,所以他才會那麽想念她的?但是每每想起那個女子,薛琉璃都會腦袋疼痛不止,連視線都渾濁了。

百世之苦難,十二柱紫氣,不得相見,不得交語,不得改變命運……

回想了好久,薛琉璃又起身從堂中紫檀香木雕做成的擺件架子的下腳抽屜拿出作線香的材料,然後又一次坐了下來,也就隻有兩三個時辰的半個下午,他必須要做出完美的迷局來。

在錦繡閣裏,擺放著不少紫檀香木做的擺件架子,那些架子上層放著用於金錢交易的物件,下層的腳櫃中則是放著材料。薛琉璃的店鋪也隻有一個前堂外加一個小庭院和一個後屋那麽簡單,不知道的商旅總以為錦繡閣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大宅院。

隻有一個人居住的地方,薛琉璃也不可能散盡身上財產去買來,畢竟他還是帶罪之身的人,在罪孽還未償還之前,他什麽也得不到,什麽也擁有不了。

其實這錦繡閣之所以那麽的吸引客人,還是因為薛琉璃的手藝了得,外人或許不

知道,隻有逛過、買過、經曆過的客人,才會知道薛琉璃到底做的是什麽買賣,那些客人重來都是隻光顧一次錦繡閣,隻要一次就夠了。

“前一回的客人買了醉情,這一回的客人到是看上了迷局。”薛琉璃搗著骨料,看著碗中將近研磨好的香料,到也有些好奇地笑著自語。

製香,這手藝是薛婦人的部落最出眾的一門手藝。

但是,薛琉璃製的香可不是一般的香。每一天錦繡閣開門營生之時,他就回燃起深夜之時製好的香,一天一個味兒,他這店鋪賣得最多的東西,大概也就是這線香了,也有的客人喜歡上架子上的擺物,隻要是客人需要的,他都會拿得出手。

不過那也得看客人需要什麽樣的東西了,有些人,有些事,薛琉璃想要作為交易要的不是金錢,而是客人給得起,又很稀罕的東西,那是他所想要的代價。

所以這錦繡閣的回頭客並不多,幾乎都是來一回去一回,沒有第二次。

製香的本事薛琉璃已經練就得出神入化了,不說是兩三個時辰,隻是在半個時辰內,他就完成了,隻待今天那對年輕的客人再度登門,他方可將迷局奉上。

“又是一個人了呢,除了接待客人的時候會比較有生氣以外,其他時辰內的錦繡閣似乎都染上了我的孤煞之氣,變得淒涼冷清得很,但我這生意可不想一日多幾回,不然可就真的忙不過來了。”薛琉璃將迷局放入木筒子裏裝好後,就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品茶自語,每一次完成自己該完成的任務後,他總是這樣坐著。

如果讓人看到錦繡閣的店主這樣淒涼清苦的模樣,恐怕到是讓人見笑了。

又繼續往杯子中倒了一杯名為‘卻下愁’的苦茶,薛琉璃的眼睛望了門第縫隙之外,從那菱形的門扇雕刻的縫隙中,他還是能清晰看到過往的行人,和一片又又藍的天際,他每天都這樣活著呢。

“傍晚之際,也就即將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