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喪母之痛
此時，那身著淺色明黃長袍的韓尚祁正朝這行來，正好與那韓尚飛打了個照麵，攔住了幾個侍衛，沉聲道，“放肆！你們這是作何，還不快放了大哥！”
那幾名侍衛冷冷回道，“回殿下，這是皇後娘娘的吩咐，屬下不敢不從！”
匆匆的朝那上陽殿去，見皇後正餘怒難消的端坐在那虎紋墊椅上，不知發生了何事，惶惶然迎了上去，“母後不知發生了何事？竟發出此大火，還有皇兄……”
那皇後見他來，臉上的怒意緩了些，朝他招了招手，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的榻上，深呼了口氣，心情平複了些，淡淡聲道，“你大哥啊，就是讓人不省心，居然在江南因為女色而鬧出了人命，這要是傳到你父皇那……”說著又搖了搖頭，天下父母心，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隻是對他嚴厲了些，那孩子卻是永遠看不明白。
“母後，大哥做事一向有分寸……”韓尚祁輕聲說著，他們父皇最恨的便是皇家的勾心鬥角。
“你少為他說話，你大哥的為人你還不清楚麽？今兒我讓他去佛堂裏好好反省一番，你回宮了也好，現在和我一同去你娘親的牌位前祭拜一番吧！”皇後緩緩說著，看他神色黯然，歎了聲。
韓尚祁點了點頭，心頭有些澀澀的苦，又隨即露出笑來，親密的挽著她的胳膊，溫聲道，“母後，我攙扶你吧。”
一路上夜色靡迷，星子暗淡無光，連月色也是隱進了厚厚的雲層裏，透著股說不出的陰森詭異感。走過了幾道宮牆，到了一座過分寧靜的殿外，那殿外站著的兩個侍衛，一見他二人，變了臉色，齊齊下跪參拜著。
皇後揮了揮手，那侍衛急忙打開門，院落裏隻餘昏暗的燈火閃爍著，一路而去的桂樹上掛著白色的燈籠，發著幽幽的光，皇後轉頭看向韓尚祁，他臉上隱忍的悲傷讓她心中一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捏了捏。
韓尚祁回神，勉強的笑了笑，咬著唇，忍著心頭的悲意，隻覺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鉛般的沉重，母妃，母妃，我竟是不敢靠近，心生怯了。
“娘娘千歲……”那門外的幾個小太監和宮女們急急的跪了下來，垂著頭看著發亮的地板，半晌才聽皇後淡聲道：“都出去吧……”
“是！”眾人齊聲應著。
皇後佇立在門外，頓了頓，麵上的表情難以看透，最終踏了進去，空曠的大殿裏隻聽見極輕的腳步聲傳來，韓尚祁無聲的跟在身後。
“莊妃，本宮來看你了，還有祁兒。”她雙手合什，又回頭朝韓尚祁道，“還不快朝你母妃叩拜？”
韓尚祁回過神，砰地一聲跪了下去，看著那一張冷冰冰的牌位，腦中浮起一些過往的畫麵，太過久遠，已有些模糊，那時的他隻不過還是個八歲大小的孩子，母妃牽著他說要好好活下去，絕不能死……
皇後抿緊了唇，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個人的靈位，神色有些恍惚，將手裏的畫卷拿出，放到了那祭台上的祭壇裏，每一年，她都會畫上這樣的一幅畫來祭祀故人，如今眨眼一過，已是十多年，回頭一想，恍如隔世般。
側目看著那個一臉悲愴神色的男子，眼底有著憐惜色，當年，他還隻是不到她腰間的小孩，總是拉著她的手，怯怯的看著她，也是那樣一雙毫無雜質的幹淨眼神，讓她心頭一軟，將他收
到做了自己的孩子。
而他也終不負她所望，變成了一個讓她驕傲的皇子。
莊妃，你可以放心了，他很好，比你想像的更好，他將來會是晉康的未來……
“祁兒，今晚，由母後陪你守夜吧！”皇後說著，盤腿坐在了莆團之上。
“母後……”韓尚祁哽咽著，眼裏閃著水霧，心裏湧著感激和感動，這十多年來，這是人在養育著自己，他一點一點的記在心上，點了點頭，隻是低低的為母妃念著佛經，心裏升起淡淡的暖意。
屋裏一片靜寂，隻見兩道背影同樣筆直。
月影西斜，殘輝猶剩。
秋水閣。
魏漣漪手裏拿著一棍竹筷作著指揮捧，讓那幾十個容顏緋麗的姑娘們按高矮站成了一排來，一個鐵架上放著樂譜，她第一次償試了當音樂指揮家的滋味，卻是苦了一群那女子們。
隻要唱錯了一個調，便得全體重來，而其中幾個天賦稍差的人就叫苦不迭了。
直到那豔陽升上了中天，魏漣漪這才放了他們一把，一聲解散，如同天籟般。
回到後院打了水洗了把臉，換了套衣服便要出門去，青兒見狀，立刻跟了上來，“漣漪姐，你這是要去哪？”
魏漣漪哭笑不得，“我去看看我的東西好了沒，你想跟著就幫忙負責拿東西吧！”
她的樂器，也該去驗收一下了。
到了那家店門外，那掌櫃的一眼便認出她來，態度那叫一個熱情，專門將二人請到了裏屋去，一邊吩咐著一個小丫環送上上好的茶水，一邊搓著手在一旁坐下，表情有些局促，魏漣漪看他神色有異，訝聲道，“掌櫃的，看你神情為難，莫不是我的東西，有什麽不妥當麽？”
“那倒不是，隻是……”那掌櫃的有些遲緩，看了看她臉色。
“掌櫃的有事請直說！”看他吞吞吐吐的不知有什麽貓膩。
“這，這，倒真有些事。”那掌櫃的躊躇了半刻，又道，“在下的一個朋友，對公子設計的東西很是感興趣，希望能買下那些事物來，就不知公子是否願意，當然，他會出高價錢，絕不會讓公子吃虧！”
“哦？”魏漣漪倒是有些意外，沉吟了半晌，思索著，這音樂無國界，若是有人喜歡自己的東西，那可是對自己的肯定，而且還有銀子可賺，她何樂不為呢。
“這倒是沒什麽問題，隻是在價錢方麵……”
那可是她花了三錢不睡弄出來的東西，價低了，她可不幹。
“在下的朋友說了，價錢隨你出！”掌櫃的迅速開口，就怕她反悔了，主子交待的任務，他可一定要完成！一邊說著，又朝那一旁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點點頭，進了內堂去，不一會便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疊銀票，遞到她手裏，魏漣漪數了數，嚇得差點抖了下來。
媽呀，她遇見了一個超級金主，這這，這一疊下去足足一百萬兩銀子，那是她多少年才能賺回來的啊。拿著這一疊錢，卻是反常的冷靜下來，狐疑的看著他，“當真就隻是買設計這麽簡單？沒有別的要求？”這錢會不會來得太容易，太蹊蹺了些？
那掌櫃的一怔，隨即道，“在下的朋友精通韻律，希望公子能教會他這些樂器，不知公子可願否？”
聽了他的
話倒是鬆了口氣，淡笑道，“這倒是沒什麽問題，你的朋友若是有空，便請到我的秋水閣來，在下不勝歡迎！”還以為會有什麽奇怪的要求，想必自己是遇上了什麽癡人罷。又同那掌櫃的寒暄了幾句，知道再過幾日那披樂器便可出世，心情不可謂不激動，她也發明了一次，雖然是個盜版的。
朝那掌櫃的告了別，便悠悠晃晃的往回而去。
走過了一個巷口，便聽到一陣喧嘩唾罵聲響起。
“臭乞丐，滾遠點！”
“滾，這是你要飯的地方麽？”
“再不滾，大爺我踢死你！”
魏漣漪心中一凜，大喝一聲道，“放開他！”
那一群流氓正打得爽，一聽有人喝斥，回了頭來，一看是個瘦弱而俊美的小公子，眼底盡是不屑的嗤笑起來。
魏漣漪冷笑一聲，擰過他揮過來的拳頭使力一折，隻聽哢嚓一聲響，接著便是領頭男子哭爹喊娘的痛叫聲，魏漣漪一個狠厲的側踢掃去，頓時掃斷了那男人的門牙，那男子一臉驚恐，一邊呼天喊地著，一邊拉著那幾個同夥，一顛一顛的往回去。
“你還好吧？”青兒上前扶起那一身的傷卻是硬生生沒有吭一聲的乞丐，隻見髒汙的臉上一鑲著一雙異常明亮的眸子，眼底沒有憤怒，沒有不滿，也沒有一般乞丐眼裏會有些卑微軟弱的模樣，那是一雙異常堅毅的眼。
“看你一身是傷，隨我回家吧，也不會再這樣被人欺負了，好不好？”她伸出手，眼神溫柔，那乞丐怔怔看著那隻雪白的手，卻是半天沒有反應，難道是個傻子不成？
好！”那人終於回了聲，將手放進魏漣漪手裏，魏漣漪滿意一笑，隨即皺眉，這雙手異常的冰冷，在這樣的炎炎夏日裏，簡直就是不正常，而她伸出一隻手，顯示著她的信任。
那乞丐抬起頭來，直直盯著她，黑漆漆的臉上看不清本來容顏，聲音沙啞而破碎，聽得讓人不甚舒服，“好，我以後跟著你……”
“你的聲音……”以她對音色的覺悟，這人的聲帶一定受過傷，粗嘎嘶啞的聲音如同玻璃刮在了金屬上般，異常的刺耳。
那乞丐隻是埋著頭，一語不發，魏漣漪也不再問，也不嫌她髒的拉著她往回走去。感受到她手在隱隱顫抖著，回頭朝她一個安心的笑來。那女子在她溫暖的目光下漸漸安靜下來，隻是緊抿著唇，雙眼直直的盯著腳尖，再沒有吭聲過。
當魏漣漪帶著她回到秋水閣裏，驚呆了那群如花似玉的姑娘們，看他們瞠目結舌的表情。她也未多做解釋。隻是回頭朝著青兒道，“下去準備熱水吧，她須要清洗一下。”青兒點頭應聲出了去。
魏漣漪又讓人給她準備著新的臥室，待那青兒準備好了熱水，這才對那一直沉默不語的女子道，“在這就安心的住下，不用擔心，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方玉雪。”那乞丐低低的回道，低舊垂著頭，仔細看去，才辨出是個女子。魏漣漪蹲下了身來，輕笑著，“你不必如無措，我救你回來，可不是白救的，想要生活想要吃飯，可得要靠自己，你願意動手麽？”
有著那樣一雙不屈的眼神，又怎會是個乞丐呢，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方玉雪終於抬起頭來，明亮的眼睛閃了閃，又緩緩闔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