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失落
等到蕭離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周圍是白花花的一片，白的天花板白的床鋪白的床單白的桌椅，周圍充斥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引得她皺緊了眉頭，從小到大她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醫院，她隱約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那個時候的言涼......她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嘴唇，雖然是昏迷了不過當時沒有什麽其他的感覺，言涼應該沒對自己做什麽才是。不過她都昏迷了，哪裏會知道什麽感覺。
“你醒了啊，醫生說你是勞累過度加營養不良，你呀，能不能讓我們總為你擔心啊。”蘇城走到床邊皺著眉頭看著臉色還有些蒼白的蕭離，“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媽熬了粥還有雞湯，我給你盛一碗。”
“恩。”蕭離有些理虧的點點頭，把半張臉都埋在被子裏，“我昏迷了多久？”
“還好，你睡了一天一夜了，高寧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可嚇死我了，後來才知道你熬了兩個通宵而且隻喝了幾杯咖啡，也怪我不好，這兩天在忙一直沒顧慮到你。”蘇城端著粥坐到床邊，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到嘴邊吹涼然後送到蕭離嘴邊，蕭離臉微微泛紅張開嘴喝了下去，倆人之間彌漫著一種溫馨的氣氛，這讓蕭離很是享受。
等到一碗粥都喝完，蘇城用紙巾幫她擦幹淨嘴角，又像個老媽子似的絮絮叨叨起來，“你怎麽一直讓人不省心，你爸媽都快擔心死了，昨天一直守著你不肯回家，最後好不容易才勸了回去。”
“我知道了啊，你就別念了嘛，你剛才說是高寧送我來醫院的，然後電話通知你們？”雖然昏迷了還不至於失憶，蕭離記得很清楚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言涼，怎麽會是高寧送自己到醫院的？不過轉念又想想，像言涼這種人肯定走到哪裏都有狗仔隊的，他小心點也是應該的，不然明天的報紙頭條就是她和言涼的緋聞了。
“你在想什麽？”蘇城把東西都收拾好，坐回到原來的位置欲言又止，“蕭離，不如你......”
“什麽？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的風格啊蘇大律師。”蕭離結果蘋果啃了一口，笑眯眯地看著蘇城。
“我是說，不如我們結婚，然後你就別當警察了，我能養活你照顧你一輩子。”
“什麽？你和我說笑對不對？”蕭離不敢相信這話是蘇城說出來的，如果說別人不知道自己的理想，蘇城應該明白啊，她從小到大的願望都是當一名警察，能夠像爸爸那樣做一輩子，而蘇城是最了解的那個人，他怎麽可以這麽說？蕭離有些惱怒的抬頭看著蘇城，眼裏含著淚光，“我以為你是最了解我的，沒想到你一點都不了解，你知道當警察是我的理想，你知道我不可能不當警察，為什麽你要這麽說？”
“我隻是不想你整天這麽累。”
“累？你當律師也很累啊，為什麽你還是那麽開心的忙碌？蘇城，我從來沒有bi過你什麽也沒有要求過你什麽，為什麽你要讓我放棄我最愛的工作，為了我著想麽？這不是理由，你知道沒有了這份工作我永遠都不會開心。”她別過頭不願意再看他，更不想聽他再說什麽理由。
“我知道你喜歡這份工作，可是你也要為我著想啊，我害怕啊，我害怕有一天會失去你，你明白麽？如果你真的非要當警察不可，去當文員吧，隻要不在重案組，去哪裏我都支持你。”蘇城握住她的手，言語間已經有了退讓。
“那如果我不讓你當律師，去小寫字樓當文員呢？如果這樣，你會怎麽做？”
“蕭離，我必須要有一份讓你和我媽衣食無憂的工作，我會變得足夠強大為你支撐起一片天，但是我不想那個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你，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當了這麽多年警察沒有出過任何事情，我不明白你現在為什麽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我很安全啊，不過是因為熬夜住了一次醫院而已，蘇城，你到底在害怕什麽？你當現在是在拍港劇麽，警察隨時都有送命的危險？我答應你好不好，以後每次出任務我都會做好防護準備穿好防彈衣，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傷，這樣成麽？”在蕭離看來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她不可能放棄現在的工作也不可能安心去當做文職，她希望自己的
男人可以理解自己，能夠支持自己。
“不行！蕭離，你就聽我這一次好不好？”蘇城第一次在蕭離麵前這麽堅決，最近發生的事情已經容不得他再去退讓，他的語氣軟化下來，拉著蕭離的手，近似懇求，“蕭離，你就聽我這一次，以後什麽事情我都聽你的，就一次好不好。”
“蘇城，你不要bi我，我是個警察，我要做的事情是捉壞人，我喜歡我的工作，我也愛你，我不希望兩者之間有衝突，更不想做什麽二選一的抉擇，你明白麽？”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蕭離知道自己也把蘇城bi到了盡頭，可是她真的不想在蘇城和工作之間做出抉擇。
“那如果有一天你抓的人是你的親人呢？”
“哈哈，蘇城你別說笑了，這怎麽可能呢？你不要指望用這種假設讓我妥協，不可能的。”在蕭離看來，蘇城的假設是這輩子都不可能的，這完全都是他用來讓她妥協的一種手段而已，她不明白為什麽蘇城非要bi自己不可，難道相愛的兩個人不應該互相體諒的麽？
“蕭離......我是說如果，如果是真的呢？”蘇城表情嚴肅的抓著蕭離的胳膊一字一句的問，“如果呢？”
“我同意蘇城的看法。”蕭父、蕭母從門外走進來朗然說道，他的臉色和蘇城一樣嚴肅而又認真，“離離，你這次就聽蘇城的吧，換一份工作，爸和你媽也不希望你再冒險，你不知道你每次出任務的時候我們都替你擔驚受怕，這次就聽話一次吧。”
“爸，你說什麽呢，你怎麽和蘇城說一樣的話，你難道不記得了麽，你以前也是一個警察啊，你現在竟然對你的女兒說危險，那你當時有沒有想過我和媽媽。”蕭離的怒火已經因為眼前這兩個最親近的男人燒的越來越旺，蘇城不理解也就罷了，為什麽爸爸這個當過警察的過來人也不能明白自己，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接受。
“因為爸爸是男人，你呢，你不過是給小姑娘而已，到時候出意外怎麽辦？”蕭父生氣大喊，“無論如何，這次你一定要聽爸爸的。”
“不要，最討厭你們這些大男子主義的人，難道女人就不能做自己喜歡的工作麽？我不會答應你們的。”說著蕭離扯下手臂上的輸液管，鞋都沒穿就往門外衝，她實在不想再和屋裏的兩個男人說話。誰知道剛走到門口就遇到了進門的高寧和葉晴明，高寧看她臉色不對，腳上也沒有穿鞋子，就攔著了他，二話不說把他連拖帶拽地拉回病房，房內詭異的氣氛讓身經百戰的高寧都不禁打個冷戰。
“我還有事情，我先走了，蕭離，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我說過的事情，我們也都是為了你好，你不要總是任xing。”拋下這句話蘇城麵色鐵青地離開，完全沒有了平時的紳士風度，隻留給她一個冰冷的背影。
“高寧，你看著她，我也先回去了。”蕭父也是急xing子，看到女兒這樣已然怒火中燒拉著老太太摔門離去，隻留下高寧葉晴明還有蕭離三個人。
高寧看看蕭離，嘖嘖，臉色那麽難看，更醜了，再看看葉晴明，小白臉隻一心看著蕭離根本不會說什麽，那隻有他這個大好人打破沉默摧毀蕭離的心牆了，“蕭離啊，你也別強了，來跟哥哥說說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聽到這句話大滴的眼淚流了下來，讓在場的兩個男人立刻手足無措，高寧拍打著蕭離的後背已然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麽好，“哎呀，你別哭啊，蕭離，你別哭啊......”從小到大蕭離就很堅強，就算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也沒見她在人前哭過，她突然這麽一哭，讓高寧不知道怎麽去安慰才好，若是以前他還能拍著她的肩膀說什麽“男兒有淚不輕彈”，可現在的蕭離實在是太像個女人了，好吧，她本來就是個女人，但是他就是不知道怎麽去安慰女人。
“他們不讓我當警察！高寧，他們不讓我當警察啊。”蕭離一把鼻涕一把淚控訴著剛才離開的兩個男人，“他們憑什麽啊，他們怎麽可以自以為是的認為他們覺得對的我就一定要認同啊，我喜歡當警察，他們為什麽不讓我當？”漸漸的蕭離已經語無倫次，抱著高寧嚎啕大哭，幾日來的壓抑就此宣泄，關於家庭關於案件也關於和王瑞
的一次次交涉，“我憑什麽這麽不順利啊，憑什麽啊，我明明那麽努力，我憑什麽就沒有好結果啊，憑什麽啊？”
“這個......”這個他根本回答不了啊，他怎麽知道憑什麽啊，如果那樣他就不會錯失的隊長的位置，他更想哭啊，一把年紀了，沒錢沒房沒車沒媳婦，在外人看來警察這個職業很拉風，誰知道破不出案被頭兒說的時候有多麽苦bi，他也不容易啊，一把年紀了也就是小刑警而已，同齡的蘇城隨隨便便打個官司都等於自己好幾個月甚至一年的工資啊，人比人可不就是能氣死人麽？他也想哭啊。
一男一女，兩個叱吒警局的刑警在醫院的單人床邊抱頭痛哭，弄得一旁的葉晴明根本摸不著頭腦，高哥不是來當和事老的麽，為什麽也跟著哭了起來，他們倆人都哭了，他是不是也要撲上去一起哭才會顯得更加合群，“那個.....高哥，蕭姐......”
“別礙著老子哭，老子委屈啊，老子也想問憑什麽啊。”高寧一邊嚎啕一邊斥責葉晴明。
“不是......高哥，咱們來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麽？你不是說......”
“哦，對！”高寧一拍大腿，差點把正事給忘記了，他用袖子擦擦眼淚順便把蕭離臉上的淚也擦幹了，“說正事，局長那邊下了通知徐佩佩的案子交由三組處理，我們一組的人誰都不準cha手。”
聽到這個蕭離也止住了眼淚，“高寧，你和我說笑是吧，咱們和王瑞的約定還有三天呢，他們憑什麽......”
“得了大小姐，你也別憑什麽了，現在是局長的命令就算是王瑞也不能說什麽啊，估計是局長也不想結案，想通過這個轟動全市的案子讓自己紅火一把，你也不知道不知道三組的關係，咱們還是去辦其他的案子吧，據說上頭調了一堆古老的懸案給咱們組讓咱們重新調查，有的忙了。”想到那一摞摞積了厚厚一層灰的卷宗高寧就開始頭疼，連哭都忘記了，上頭明擺著是要整他們啊。
“好吧，咱們回去。”蕭離也不再哭，拔下手上的輸液管穿上拖鞋就要往外走，快走到門口時見高寧和葉晴明都沒動作，她回頭看著倆人，“你們倆怎麽還不動彈？”
“蕭姐，你還穿著……”葉晴明小心翼翼地指著蕭離身上醫院的衣服，叫上還是醫院的白色拖鞋。
“哦，那你們先出去，我換衣服。”
“算了，你還是休息幾天吧，難得有機會休息，我們盼都盼不來呢，再說了，現在咱們手上的那些卷宗會讓你想死的心都有的，你休息好了再回來麵對殘酷的現實吧，我們倆先回局裏，有什麽事情電話聯係。”高寧把她拉回到床上，出門的時候還特別好心的叫了護士過來讓她重新幫蕭離弄好輸液瓶。
看著護士在那裏忙碌，蕭離突然想到，每個職業都有自己的責任感和使命感，尤其是警察，徐佩佩的案子就這樣被架空了起來，有些事情真的是自己一個小警察沒有辦法去改變的，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當了這麽多年警察，她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麽的沒用，這麽的手足無措，還有蘇城和爸爸，他們怎麽就不明白她的心情呢，當經常是她從小到大的願望，怎麽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如果說讓她在工作和蘇城、爸爸中間選一個的話她選的一定會是家人，但是那樣她會開心麽？她煩躁的雙手撓著頭發，為什麽事情這麽多啊，為什麽一定要選擇啊，這無疑和那個媽媽和女朋友一起掉下水你會救哪個的無聊問題有著異曲同工的神經質問題嘛，為什麽她非要選擇這個！她想要嚎叫啊！
“怎麽著，你打算來一段咆哮體？看你的樣子，如果咆哮起來應該很好玩。”來人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雙手環胸抱著看好戲的心情打量著蕭離，然後來了一句，“開始吧，我等著看。”
“你妹啊，我才沒心情在你麵前耍猴戲呢。”蕭離白了來人一眼，話出口連她自己都吃驚，她什麽時候和他的關係到了這種程度了，明明她還是很怕他的，明明她還是不喜歡和他相處的才是啊，難道聊一次天就會變得熟絡？
“好了，不鬧騰了，出去走走吧。”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