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白衣男子
沐清抬頭看一眼慕容林，慕容林溫柔的一笑，好看的嘴角上翹勾出一個美好的弧度，聲音溫柔：“青嵐，你說是不是啊？”
沐清看看施老夫人，回道：“是的，娘親就不用為我擔心了。等到我有了閑暇，再回來小住不遲。”
洛老夫人驚詫的反應不及，又看看洛尚書。
洛尚書麵上一沉，異常凝重，看向慕容林的眼裏也有和深刻的戒備，跟慕容林的目光對視半響，別開目光看向女兒，問道：“青嵐，這可是真的？”
沐清對上洛尚書那深重的目光，想了想還是說：“是的。”
慕容林攬在沐清腰上的手緊了緊，麵上也笑的張揚：“怎麽？洛尚書還覺得我說的是謊話不成？”
洛尚書長長歎息一聲，轉頭麵向別處，再不看沐清一眼。
洛老夫人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隻看見尚書竟然不理女兒了，忙跟上前去，低聲埋怨：“怎麽了？怎麽連女兒都不理，當初要不是你和紹兒兩個沒用，怎麽會讓我們青嵐陷入險境……”
洛尚書伸手一揮，止住洛老夫人的話，再歎一聲，轉而到沐清麵前：“青嵐……”
話音還沒有說完，遠處就傳來鑼鼓喝道的聲音，有人大聲過來報信：“尚書大人，皇上駕到了！”
洛尚書的話卡在那裏，歎一口氣，搖搖頭，安撫女兒道：“罷了罷了，我隻有你這一個女兒，從來都聽話懂事，也識大體……青嵐，爹爹不知能護你到什麽時候，後麵的，隻怕都是你自己的福氣了……”說完看看慕容林，轉身拉著施老婦人一起去接駕了。
周圍的人忙亂成一團，都趕著前麵去接駕……
沐清抬頭看著慕容林得意的笑容，從慕容林懷裏掙脫出來，冷冷說道：“你還要如何？演戲也該演完了。萬千寵愛於我一身，還刻意做給所有人看，不就是為了此刻麽？你想利用我父親洛尚書做什麽？他才被皇上重新啟用，你就利用我這樣子刻意的算計，真是無恥！”
慕容林緊緊的盯著她，臉色瞬間陰沉，一字字的問她：“你說什麽？在你心裏，我慕容林就是這樣的人？”
“你除了殘忍霸道，任意踐踏別人的心，你覺得你在我心裏，還會有什麽評價？”沐清不屑的轉身就走。
雖然洛尚書一家人跟她沐清並無瓜葛，可是那樣慈祥的兩位老人，那些殷切的期盼，讓她忍不住關心他們起來。慕容林這樣子算計兩位老人家，對於她來說，完全超出了承受。
手被慕容林狠狠的抓住，用的力氣之大，幾乎要握斷她的手腕，沐清吃痛的低喊了一聲。
“洛青嵐，你不要得寸進尺！本王特許你回來省親，如果本王不開恩，任你是什麽尚書的女兒，得到誰的重用，都絕對不可能回得來。要說到算計和拉攏，我隻不過是讓你父親知道不要跟我對著幹，否則什麽都難說了。我不想傷他，你卻覺得我卑鄙無恥！”慕容林眼裏幾乎是冒著火，字字都鏗鏘，恨不能直接戳進她的心裏。
沐清瞪視他，毫不退縮：“那我要如何？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再跪謝你的恩寵，謝你讓我承恩雨露？笑話！”
慕容林恨得咬牙切齒，一把甩開沐清，沐清以為他會憤而離開，卻又看見他走了兩步又轉回她麵前，聲音隱隱的有著壓抑和威脅：“信不信我讓這尚書府，今天的張燈結彩變成血海？你再頂撞一句，我就不客氣了！”
沐清怒目，正要回話，卻聽見身邊人聲頓時止了，原本喧鬧的大門口瞬間安靜的落下根針都能聽見。沐清轉身一看，明黃的大轎已經在眼力所及的地方……
轎子緩緩下落，所有人都跪拜下去。
沐清看一眼慕容林，慕容林也看著她，兩個人僵持著都不肯先跪拜，最後周圍所有人都已經跪下，隻剩下他們二人站的筆直……
再這樣下去，皇上下轎，就是冒犯天威的大罪，別說沐清，就是慕容林也都擔待
不起這樣大的罪名。
沐清僵持不下，狠狠的咬了牙，先一步跪下。
慕容林臉上頓時有了勝利的笑容，跟個小孩子無異。看著沐清先一步跪下，才肯慢悠悠的俯身行禮。
“賢弟，不用行如此大禮了。你我一母同胞，何時需要這些，還是說今日在嶽丈麵前，才這樣哄王妃開心啊？”皇上從轎子上緩步下來，正要上前挽起在前迎接的洛尚書，卻看見自己這個素來不守禮法的弟弟今日一反常態行著大禮。
慕容林站起來，彈彈身上的灰塵，苦著臉說：“皇兄，我何時不尊禮法了……”
沐清看著慕容林在皇上麵前一副小孩子的樣子，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皇上去扶起了洛尚書：“洛尚書平身。今日尚書60大壽，朕特賜紅珊瑚一座，以犒勞尚書為國家盡職盡責。”
洛尚書連忙再拜行禮，皇上笑容滿麵，在場賓主盡歡，一行大臣命婦都紛紛恭賀誇讚，直覺得歌舞升平。
沐清不愛這樣的場麵，但也不能脫身離開，隻能跟著一行人往尚書府裏走去。
一轉身，卻看見一位白衣的公子，從皇上身後的人群裏出來，隨著大流慢慢行走，一張如玉的麵孔在人群裏異常的出挑，近乎閃耀，身形有些纖細，卻絲毫不妨礙他的與眾不同，一個人不冷不熱的再眾人間行走，就仿佛劃下了一條線，自動將眾人隔開。
遺世而獨立……冷冷清清，自是一人。
這個人是……
沐清眉頭輕輕的皺起來，在記憶裏，自己昏迷的時候，有一個白衣的公子，喂給她藥，她隱約的記得，那張美的異常寧靜的臉孔……
是他？
慕容林伸手拉了她：“快點，你雖然嫁入我皇甫家貴為我慕容林的王妃，可是畢竟是主人家，好歹也得拿出主人的架子來。”
沐清目光還在不遠處白衣勝雪的公子身上，不妨他過來拉，差點摔倒，被慕容林接住。
“笨女人。”慕容林開口諷刺。
沐清瞪他一眼，從他懷裏出來，甩開他的手，壓低聲音不讓別人聽見：“走開！看見你就煩。”
遠處白衣勝雪的公子，目光似有似無的望向這裏，像羽毛一樣拂過仿佛隻是隨意的掠過而已，嘴角，卻帶上一絲笑容。
衣香鬢影，夜色暗香……
尚書府內雖然沒有王府大，但是三代老臣，亭台樓閣假山石雕，花卉蟲魚，都是幾代細心經營出來的，錯落有致，別有一番書香的文雅，格外精致。
沐清聞著那些香氣，出了熏香，還有命婦們身上各自的脂粉和香囊的氣息，百花齊綻，再配上那走廊處明滅的燭光，一行行命婦寫著女兒們穿行過去，如畫卷一般，真是風雅。
進到大堂，賓主盡歡也不失皇家的氛圍，皇上端坐當堂，底下的人各自小心恭敬，女人們比比珠翠首飾、容貌形態，再接著就是招搖著各自待嫁的女兒，圖個美豔的名聲，好嫁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
想她方才進門的時候，各個命婦看見她就低頭輕笑，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後來問了珠兒，珠兒拿了麵鏡子給她。
她才看見，自己的鎖骨之下，偏右麵的地方，竟然被慕容林烙上一枚吻痕，紅豔豔的襯在如雪的肌膚上，煞是好看。
一定是在轎子上時弄出來的，為了證明恩愛，慕容林簡直無所不用其極，難怪非要她大些領子……好證明她是他的寵妃，承歡於他，烙上了他的印記讓所有別的人都不能覬覦。
“小姐當年在這樣的宴會上，那真是出挑的緊，人人都誇尚書家的女兒就是出色，說小姐麵似蓮花呢。”珠兒見她看的出神，上前給她倒一杯酒，低聲說著過去的事情。
慕容林不置可否的看著別處，將手裏的酒一飲而盡，唇角帶些得意的笑容。
沐清自然是不知道從前的事情，隻覺得這樣的宴會難得一見，常聽人說官場爭
鬥如何激烈，可是看著這粉飾太平的宴會上，人人都親切友好，真是看不出有什麽敵意。女子嬌羞，男子倜儻，活色生香的場景，隻差私相授受罷了……
“有些不習慣了……”沐清看著有幾個年輕公子談笑風生，另一邊的女子偷偷相忘，偶爾眼神交匯彼此都紅了臉，當堂之上也無人覺得輕薄，頗有些詫異。
“小姐啊，這有什麽？彼此定了情誼，提親就是了。沒人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啊。別說是單身，就算是成親了的，都會有事情呢，不過身份可能要懸殊一些罷了。比方說，侍女書童之類……隻要有情意，也是美事一樁啊。”珠兒言談之中頗有些豔羨的成分，雙手合十，笑容滿麵。沐清幾乎要詫異，這是不是跟在她身邊的那個傻丫頭了……
沒想到，這個朝代的民風這樣開化……
沐清搖搖頭，這些跟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思想格格不入，還是讓她難以接受……
那個白衣如玉的男子，也是這樣的麽？沐清不禁想，抬頭看了一眼對麵。
那個人，獨自坐在對麵，一人一桌，麵上帶些淡淡的笑容，可是別人看上去，卻覺得仿佛是隔閡，將人隔在他的外麵，不對任何人打開……那樣的笑容，讓人覺得心疼……
沐清正恍惚間，卻看見對麵那個白衣如玉的公子，感覺到她的視線，對上她的眼眸，停了一下，輕輕的衝她友好的一笑。
沐清也連忙回了一個笑容。
白衣公子站起身來，向外麵走去，臨走，手在袖子下不易被人察覺的地方，衝著她做了一個跟上的手勢……
沐清有些愣，看一邊的慕容林正看著台前的歌舞，並沒有注意到剛才的一幕，想了想，站起身來：“我出去一下。”
慕容林回頭看她，點頭說：“好。在你家裏你自然熟悉，帶上珠兒一起，有個照應就行。”
“不用珠兒了，我家裏還能走丟不成，我出去一下就回來了。”沐清推拒道。她並不知道白衣公子有什麽事情，帶了珠兒出去反而是不好。
慕容林還要再說，沐清卻先一步站起身來：“你等我一會兒，我就回來。”
說完，沐清就起身繞過侍女們，出門去了。
回廊蜿蜒崎嶇，為了體現意趣，刻意高高低低，燭火外麵罩了素白的燈罩，上麵繡海棠嬌豔，隨著夜風在廊間輕輕搖動，燭光明滅，遠不似大堂那般明亮，間歇的蟲鳴聲起起落落，猶如天上人間。
白衣公子在前，沐清不遠不近的跟著。她總能看見他就在前麵，卻也追不上。
那身白衣，仿佛天人。
到底要找她有什麽事情呢？他又是什麽人？為什麽跟著皇上來赴宴，卻半夜裏出現在王府，還救了她一命？
直覺告訴她，不應該跟著他走下去了，耳邊的絲竹聲就漸漸聽不見，應該是離宴會越來越遠，並且，她不是洛青嵐，也並不太認得這樣複雜的路……可是，他救過她，在她最虛弱的時候……
此刻叫她出來，一定是有事相商。
如果她能幫的上忙，定然竭力……
蜿蜒的回廊一直通到湖水上，月色當空，與水中的月影交相輝映，月影橫斜，水麵波光粼粼，回廊兩邊大片的荷葉鋪展開來，沿著回廊一直延續下去，四下一片蛙鳴，幾支荷花樹立風中，格外的動人。
沐清一分神，卻發現，白衣如玉的人竟然不見了，前麵就隻有湖心的亭子，以及蜿蜒的伸向另一邊岸上的回廊……
人呢？
沐清四處搜尋，卻看不到，便順著回廊走上亭子。
人到底哪裏去了？怎麽會一眨眼就不見了呢？沐清正在疑惑，冷不防身後伸出一雙手，攬住了她的纖腰……
“啊……”沐清驚呼一聲，就被拽進了一人的懷裏，從腰處被人緊緊的抱住，容不得她掙紮，一雙柔軟的嘴唇落在她的脖頸上，好像貓兒一隻，輕輕舔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