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12章 白饅頭

“我覺得太子爺的長相,算得上我嶽國數一數二的!”當令狐玨癡狂自戀的時候,白若蔓非常給予配合地讚許道。

可是這聲讚許,還是引起了不滿:“數一數二?那究竟是數一還是數二?”

“這個……這個請恕奴婢未曾識盡天下人,不好說,不好說呀!”

“嗯,也對,不過沒事,往後本太子闖蕩天下的時候,一定帶上你,讓你好好見識一下天下人,看看哪一個,能及得過本太子的英俊瀟灑!”令狐玨非常熱情地為白若蔓安排好了未來。

白若蔓淒淒苦笑,暗忖太子爺您真大方,把我帶在身邊,您就可以整日地折騰我,您是不寂寞了,我可就遭殃了!

然而臉上仍自維持著感恩戴德的笑,大呼:“謝太子厚愛!”

冷冷睨了眼她那狗腿樣兒,令狐玨有些不自在了:“哎哎哎,白蔓蔓,這麽順從聽話可不像你呀!你就別給我裝了,我皇奶奶這會子早不在門外了,你還是該怎麽說話怎麽說話,別對我假惺惺地阿諛奉承了!”

白若蔓扁了扁嘴,眼角餘光瞅了瞅窗戶和房門,仍是不敢造次,呆愣愣杵在一旁,幹脆不說話了。

急得令狐玨是無比地痛心疾首:“嘖嘖嘖,我皇奶奶真是作孽了,生生扼殺了你這等伶牙俐齒的小丫頭,如今可好,你也退化成和那小芳小玉一個德性了,叫我還有什麽樂趣可圖?”

白若蔓咬了咬唇,心中此起彼伏、洶湧澎湃,想要揍狐狸太子一拳的衝動幾欲噴發,可是一想到太後老巫婆隨時可能出現給自己戴上一頂辱罵甚至毆打皇室成員的大罪帽子,就不得不強壓下那一股又一股竄起來的火焰,做了良久的深呼吸,才稍稍平和下來,收斂暴躁,好整以暇地緘默著。

於是令狐玨繼續著他的悲天憫人:“唉,鳳影不在身邊,爺已經夠寂寞的了,本以為有你這等倔強的丫頭給爺玩弄玩弄倒也不錯,可惜誰想到,你竟如此外強中幹,我皇奶奶又不吃人,兩度訓斥了你,你就真的懨了呀?”

“一次被抓是倒黴、兩次被抓是巧合,三次被抓那就是愚蠢了,我再不敢了,至少,在你皇奶奶還在你府上這段時候,我再不敢放肆了……”白若蔓縮了縮腦袋,奉勸道,“太子爺既然挺喜歡鳳影公子的,那就別跟人家鬧別扭了,把他請回來算了。”

把師兄請回來,至少還能罩著自己,白若蔓是這樣想的。

令狐玨卻似突然想起一事,抬眸問若蔓:“我好像依稀聽餘管家提起過,你是鳳影介紹來的對不對?”

白若蔓點了點頭。

“你認識他?”

白若蔓搖了搖頭:“我是他從街上撿回來的。”

這慌扯得許是有趣了些,隨即引起了令狐玨的好奇:“哦?怎麽一回事,說來我聽聽!”

“唉,說到這事兒,真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啊!其實,我是窮人家的孩子,家裏苦得那叫一個清貧如洗呀,我與我娘和三個弟弟相

依為命……”白若蔓將小婉的身世,套用在自己身上,有聲有色地娓娓道來……

“滴答……滴答……啪啦……啪啦……”

當白若蔓從幼年喪父、母親癱瘓雲雲說到弟弟年幼、自己不得不出來乞討為生後,令狐玨突然鼻子一酸,眼淚居然止不住稀裏嘩啦起來。

白若蔓當即就怔住了:原來太子爺竟是如此感性之人!

頓時對之產生了由衷的敬佩……

可惜,令狐玨繼續吸了吸鼻子,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卻讓白若蔓將將對之刮目相看的感覺一瞬間蕩然無存——

令狐玨說:“蔓蔓啊,我覺得我的病情愈發嚴重了,剛才耳朵有好一段時間沒能聽見你說的話,眼淚卻一個勁地淌,要不……你替去我把陸太醫請來吧?”

“你等著!”白若蔓冷冰冰丟下一句,就憤然起身離去了。

一推開太子寢臥的房門,果見太後老巫婆還在外廳內正襟危坐地等候著,見白若蔓出來,忙不迭問道:“太子怎麽樣?到底要不要請太醫?”

自己這個孫兒約莫是有些受虐傾向,在被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鬟辱罵了之後,竟然不要太醫不要旁人,單單隻要她一人在房內服侍,可叫身為他親奶奶的自己情何以堪?

彼時衝著白蔓蔓這丫鬟,罵也不是,打也不是,問起話來,還不得不添了三分客氣。

白若蔓挑了挑眉梢,心下陡然升起洋洋得意的微妙感覺,這會子終於不必麵對太後誠惶誠恐了,遂咧嘴一笑,歡歡回道:“回稟太後,太子的病情好像愈發地嚴重了,所以要去請太醫的。”

太後沉下臉來:“太子抱恙你竟還笑得出來?那還不快去請太醫來!”

“是,奴婢這就去。”白若蔓也知自己的確是得意過了頭,唯恐又被太後按上一個“嘲笑皇室中人”的罪名,遂匆匆收斂了喜色,屁顛屁顛地去了。

唯恐太子殿下隨時召喚,陸太醫一直在東苑外侯著,彼時接到命令,便急急往裏趕去,白若蔓趁機提醒道:“勞煩太醫務必要太子多喝蜂漿泡大棗啊!”

就看準了他不愛喝,偏偏要膩死他才好!白若蔓如此沒心沒肺地想著,本以為自己總算可以暫時擺脫花狐狸的魔爪,卻不料才逍遙了半個時辰,餘無淩就造訪小柴房,告之自己太子爺正在用晚膳,想吃螃蟹,指名了白蔓蔓去替他剝螃蟹。

“我自己都還沒吃晚飯呢!”白若蔓摸著肚子咕咕叫,“我替他剝螃蟹,我自己有得吃嗎?”

餘無淩一臉冷肅表情,如千年冰封,又如白若蔓欠了他一千兩銀子不肯還一般,黑著臉沉聲反問:“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唉……”白若蔓老實回答,在此之前,自己雖然命運多舛,卻沒有幹過給人做牛做馬的活兒,實在不知道主子跟奴才之間該如何相處才算公正平等,甚至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誠然,自古以來,主子跟奴才之間就壓根沒有“平等”二字可言,

至於一道享福受難,那更是無稽之談。

可是白若蔓既然不懂,就希望餘無淩清清楚楚告之,偏偏這廝是個悶**,喜歡用冷冷的眼神注視人家直到對方自己覺悟為止。

……

“我真的不懂!”在被餘無淩堪堪注視了半柱香的時間後,白若蔓覺得自己快要不耐煩了,想必這條魚也好不到哪去,估摸著額頭已經開始冒冷汗了,於是白若蔓再度開口,坦白告之,“我不開玩笑的,確實不懂。”希望這位餘管家不要把自己當成是那天生具備奴才覺悟的聰明人。

“不可以。”這是餘無淩冷冰冰的回答,簡淨利落,不加解釋。

白若蔓扁了扁嘴,繼續挑戰餘管家的底線:“那我可以選擇不去嗎?”

“不可以。”

“我不太會剝螃蟹,要不你請別人吧?”

“太子指名隻要你。”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

“你是奴才,沒有想或者不想,隻有服從。”

餘無淩說話的時候,從來都是麵無表情,讓白若蔓幾度懷疑他也許是個麵癱。

進來太子府半月有餘,從未見他啟齒笑過或者皺一下眉頭,他不滿意的時候,臉是冷著的,他滿意的時候,臉還是冷的,但是他憤怒的時候,旁人卻是感覺得到那一股冷冽之氣咄咄逼人的,所以白若蔓也許可以不服從令狐玨,衝著他肆無忌憚地罵“花狐狸”、“臭狐狸”,但是麵對餘無淩,卻隻有無條件妥協和服從:“好吧,去就去,伺候不了那位爺,可不準怨我!”

就這樣,白若蔓幾乎是馬不停蹄、任 勞任怨地,又怏怏回到了東苑,在膳廳內,當著一屋子除了令狐玨其餘都是女人的麵,垂頭喪氣地挪到令狐玨背後,認命低語:“太子,我來給你剝螃蟹了。”

“讓所有的人等你一個丫鬟,你真是好大的架子呀,小玉!”太後非常不悅白若蔓的遲到。

而白若蔓亦不悅太後老人家的可悲記性:“回太後,奴婢不叫小玉,奴婢叫白蔓蔓。”

“一個丫鬟,取這麽個繞口的名字……”太後不僅對白若蔓的人品產生了莫大的質疑,還開始恨屋及烏地排斥她的名字,“依哀家看,以後就叫小白好了。”

白若蔓當即陰了臉色:“奴婢不要!”

“由不得你要不要,以後就這麽叫!”太後也開始拗上了,暗忖你一個卑賤的丫頭還敢來忤逆我堂堂太後的意思不成?

小白這名一聽就像在叫一個小白癡,白若蔓果斷撅了小嘴,卻實在是敢怒不敢言啊!

令狐玨見狀,忽然心生保護弱小的正義感,遂大膽提議:“皇奶奶,叫小白沒什麽特色,我看她既然叫白蔓蔓,那我們往後就叫她白饅頭好了,好聽好記又形象!”

白饅頭!?

白若蔓當即一頭撞死的衝動都有,如果上天再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她一定乖乖聽從太後老巫婆的忠言逆耳,就叫“小白”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