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如花美眷
汴京。
距離汴京越近，就越是繁華，隻是汴京周圍的小鎮也都十分興旺。
經過七天多的行程，一行人終於到了汴京城。
遠遠就可以看到青灰色的城牆綿延到遠處，竟是一眼看不到頭。高聳的城門矗立在天地間，越是走近便越是覺得城門巍峨。是高度，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氣韻的沉澱。
寬闊的護城河兩岸植了楊柳，城門外每隔百步便有士兵巡邏把守，而在護城河外卻有小販賣些瓜果蔬菜之類，
一個姑娘家同男子同騎畢竟有失禮數，所以李晴天早早就回到馬車裏，隻是先開車側麵小窗的簾子往外看。他們進城的時候接近中午，城門外卻還排了長長的隊伍。李繼隆他們也都下了馬慢慢的隨著隊伍前進，等待進城。
“河外喧嘩，河內森嚴，隻是不知道他們賣的是什麽，在這個地方擺攤，生意會好嗎？進城以後再買不是更近一些，城外便買了東西，還要拎很遠，那多累。”李晴天不解的問，嫣兒看了一眼，道：“也有出城的人買一些，雖然嫣兒從小在汴京長大，可也很少出城。”
她言下之意就是並不了解行情。
“看起來真熱鬧，改天我們來這邊好好轉轉。”
李晴天也隻是找個由頭聊天，並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隨著馬車的前行，她的目光一直在小攤上流連。除了一些常見的瓜果蔬菜，她還發現了很多奇怪的物件。
此時也不好一一去問，還是改日自己來看個分明最好。
“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縮在車廂角落的冬兒看著李晴天滿臉新奇的表情，突然開口問道。
“恩。”李晴天收回目光，看向冬兒。
從那日落水之後冬兒便很少言語，更是從來不曾主動跟李晴天說話。李晴天也試過跟她道歉，但冬兒隻是低著頭聽，卻不回應。
此時冬兒主動說話，李晴天覺得很開心，便不再關注外麵，撐著簾子的手也放下了。
她卻沒有發現，護城河畔的柳樹下，有個人正目光複雜的看向馬車。他一身白衣，手中握著一翠綠的玉簫。
“唉，你怎麽還是這個表情？現在人你也看到了，活的好好的嘛，你什麽時候跟我回去？”仍是一身黑衣的閔泰站在柳樹下，軟骨頭一樣的靠著樹幹，嘴裏還叼著一片柳樹葉對著柴熙挑了挑眉。
“我從來沒有說要回去。”柴熙隨口回道，仍是盯著那馬車，握著玉簫的手緊了緊，最後卻沒有上前。
柴熙說的輕巧，可是閔泰炸毛了。
他猛地直起身子就朝著柴熙撲了過來，而柴熙隻關注著馬車沒有躲開，被閔泰抱了個正著。
“天啊，地啊，我給你那麽重要的消息，還陪你等了這麽多天，你居然不肯跟我走，柴熙你還有沒有良心？白發蒼蒼的師傅正在等著我們回去，你怎麽忍心？”
閔泰帶著哭腔，在柴熙的肩膀上蹭亂了頭發，卻渾然不在意。
“我跟晴天，你們當年又怎麽忍心，嗬！”
柴熙隨手撥開閔泰，大步踏上官道，在等待入城的隊伍後頭站定。
他也要進城。
閔泰抓了抓已然散亂的發髻，咂咂嘴看著柴熙的背影，咕噥道：“這怎麽能一樣，女人啊，還真是禍水。”
可是念叨歸念叨，不願歸不願，想到自己的使命，閔泰隻能認命的晃蕩著身子走到柴熙的身邊安心的排隊。
“你可真是死心眼。”
沉默了一會兒，閔泰沒惡狠狠的給柴熙下了定義。柴熙卻仿若未聞，仍專注的看著那輛馬車。
那神情，就好像他的心卻在馬車上，讓他無法再注意其他。
卻說馬車裏，李晴天被冬兒的問題問得一愣。
“確實不記得了。”
此時，冬兒目光灼灼的盯著李晴天，似乎是想從她的臉上找出哪怕一丁點的不對勁。
可是冬兒失望了。
“那你曾經答應我的，也都不算數了嗎？”冬兒低下頭，語氣低落的問道。
李晴天一愣，“以前的我不記得了，不過冬兒有什麽困難跟我說，能幫的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冬兒抬頭看了李晴天一眼，複雜的神情還未等李晴天看清，她又低下了頭。
“忘了就算了。”
她低聲咕噥了幾句，然後任李晴天如何問她都不再開口。
一直到了位於內城的李府，冬兒仍是沒有開口。可是李晴天也不方便繼續問下去，一個是人多嘴雜，冬兒更不會說，另一個則是，她遠遠便看到了站在李府門口迎接的三名衣著華麗的美夫人，還有那不知多少的仆人。
下了車，李繼隆隻是淡淡的跟妻子說了兩句話，便不再言語。
在繼和的引薦下李晴天才知道這三位中，稍年長的那位、穿著深紫色繡花短衫，下身是同色係的素裙，所佩戴的首飾並不多，但看起來件件都是精品，這是李繼和的正室柳氏；穿著草綠色無繡花短衫和同樣無裝飾素裙的美麗女子是李繼和的妾鍾氏。至於那穿著鵝黃色繡木蘭花衣衫的俏麗女子未等李繼和介紹便挽著
李繼和的手臂，滿臉歡喜之情。
不用介紹，李晴天也知道這便是李繼和新婚不久的小妻子佟敏霜。
一一拜見了三位嫂子，便進了內宅。
一路有機靈的小廝在前麵引路，一家人其樂融融。
不過一路行來，李晴天沒有看宅子的風景，而是不著痕跡的觀察著這三位嫂嫂。
大嫂柳氏一直走在李繼和的右側偏後的位置，一路她隻是麵帶微笑靜靜聽著，蓮步輕移卻無半分浮華之態。至於走在左側的鍾氏隻李繼隆看過來時才會淺淺一笑，挺胸抬頭，卻有遺世而獨立的風範。
倒是李繼和的小妻子拉著繼和說個不停，一會兒在繼和左邊，一會兒又蹦蹦跳跳的到右邊，周圍的人都對此視而不見，繼和笑眯眯的聽著，一看兩個人的感情就很好。
“夫君跟小叔一路舟車勞頓，下人們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先洗漱下，稍作休息，也差不多該吃晚飯了。”到了前廳，柳氏說道。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對李晴天卻是隻字未提，李繼隆和李繼和各自去洗漱了，李晴天卻站在前廳不知要如何做法。幸好還有嫣兒和冬兒陪在她身邊，倒也不至於太過尷尬。
“冬兒丫頭，怎麽還不帶你家小姐回房休息？”
過了一會兒，柳氏似乎這才看到李晴天還在站在邊上，便輕斥著冬兒，然後一揮手，下人們都各自散去。做完這些，她便領帶著鍾氏去了後院，佟敏霜看了李晴天一眼，微微一笑也跟著走了。
就算李晴天是傻瓜也知道，這個看似和善的大嫂並不待見她，鍾氏一直冷冰冰的，似乎除了李繼隆什麽都不關心，而佟敏霜倒是看起來是個單純善良的人。
見這種情況，嫣兒欲言又止，冬兒卻一言不發的轉身便走。李晴天趕忙跟了上去，穿過花園，繞過假山，又走了很長一段，主仆三人才來到一個略顯偏僻的小院。
推門進去，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似是久未有人居住，院子裏雜草叢生，牆角幾支月季瘦瘦弱弱的，在肥美的荒草襯托下更顯幾分可憐，倒是門右邊一棵看起來有些年歲的石榴樹花葉繁茂。
院裏是一兩層的小樓，青磚琉璃瓦，門前的柱子紅漆也有些脫落。
進屋一看，一應物品俱全，也都打掃過還算幹淨，雖然沒有熱水，李晴天倒也沒有太大的怨言。
這柳氏真不是一般人。
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李晴天已經知道在汴京的日子應該不會像在太原那麽輕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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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