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1章神秘的畫中人
沈歸雁一直很清楚，因為高禦軒是嫡孫，而且他的生母又與高太君沾親帶故的關係，高太君對他們這一房一直心存偏袒。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絕不會放權到其他幾房人手中。
現在，她以大少夫人的身份願意主動站出來挑起這個家的重擔，高太君必然是第一個讚成的。
並且，很快予以行動上的支持。
幾日後，便派了高府賬房的管事來對她指點一二。
高禦軒對於這個事情的認知概念並不深，他甚至從未產生過任何危機感，不過他也是表示支持的。
不僅因為這是沈歸雁的決定，最重要的是可以出府。
沈歸雁老早就知道，臨安城內最繁華的街叫臨安街，街道兩旁的所有商鋪，從錢莊當鋪到糧油財米以及胭脂水粉鋪，都歸高家所有。
高家多有錢，這便見了分曉。
不過，在這個重農輕商的年代，即便是家產龐大，地位也不過爾爾。
高家的顯赫，完全是因為高將軍憑功績為子孫謀來了臨安侯這個爵位，以及高家的二小姐入了宮，封了妃。
這麽算起來，也是皇親國戚了。
沈歸雁對此是不屑的。
什麽皇商世家？
說白了，高將軍當年曾助先帝奪了這天下，如此豐功偉績，即便是要了半壁江山也不為過的。
可是，皇權大於天。
君是君，臣即臣！
先帝封了臨安侯，賞了萬畝良田，家財萬貫。
說得好聽點算是莫大的恩惠，其實質不過是害怕高將軍功高蓋主罷了。
臨安雖富庶，卻遠離京城。
幸好當年高將軍睿智，在這西陵王朝大業已成的時候提出卸甲歸田，告老還鄉，否則若留在先帝身邊，未必會有個好的結局。
沈歸雁覺得這樣也好，高家雖然已經沒有人在朝為官，世代以經商為主，但在這裏天高皇帝遠的，隻要有錢，想怎麽任性都行。
然而，家大業大也不完全是件好事兒。
沈歸雁不過才在熟悉階段，就整個頭大了。
要麽是受洪澇所害，租用高家在城北上萬畝田地的農民幾乎顆粒無收，別說是上繳糧食到高家了，就連自己的溫飽都還是個問題。
要麽是高家的瓦窯坍塌，出了人命，家屬前來鬧事，還鬧到了官府。
等等……
如此麻煩，絡繹不絕。
沈歸雁畢竟還涉世未深，人家未必肯買她一個婦道人家的帳，所以對於諸如此類問題的處理，她暫時是有心無力。
最後，她決定了她要學習的第一件事情，看帳本。
這種事情，高禦軒幫不上她的什麽忙，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邊，在她閑暇的時候逗她開心。
她也就慢慢習慣並接受了，這是她的夫！
在梧桐院內住了好一段時間，也隻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讓下人打開了那扇塵封三年的門，據說，是高禦軒曾經的書房。
她坐他曾坐過的位置，翻他曾經看過的書，想象著他曾經的樣子……
某日，竟在一堆畫卷中翻出一幅肖像來。
畫中，是一個婉約靜雅的美女，黃衫飄逸，亭亭玉立，眉目如畫，沈歸雁隻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第二眼……
再細看畫中的題字，一個字，軒！
所以說，這是高禦軒曾作
的畫？
莫名的，她的心倏地一悸！
她都不知道他會畫畫，可他居然在幾年前就親手畫過一個女人，還如此細心的將畫作藏在書房裏。
這女人是誰？
“高禦軒！”
她高聲叫起來，半晌沒得到他的回應，她便攜著畫匆匆地走出書房，心想著倒是要好好去問問他，這人到底是誰？
他必須給她說清楚！
誰準他亂畫的了？
“高禦軒，你給我出來，你……”
然而，她剛邁出門檻，腳步就頓住了，聲音也戛然而止了，因為她被阻了去路，被她叫喚出來的人不是高禦軒，而是秋螢。
雲歌被攆，尤嬤嬤病倒，高太君怕梧桐院這邊伺候的人手不夠，於是從頤美堂那邊調了兩個丫頭過來，秋螢就是其中之一。
不用說，秋螢必是高太君的心腹無疑。
沈歸雁私底下敢對著高禦軒大呼小叫的，但在下人麵前，她還是要有個以夫為天的樣子，尤其是在高太君派來的人麵前。
“那個，其實我剛才是……”
她艱難的組織著語言，試圖與秋螢解釋剛才的大聲呼叫。
畢竟，她可不願意有任何她欺負高禦軒的流言傳到高太君的耳中。
可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秋螢便道：“少夫人是要找大少爺嗎？方才侯爺派人過來把大少爺叫去了，我看少夫人正在忙，就沒有打擾。”
“哦……”
沈歸雁見秋螢的態度還好，鬆了口氣。
可一看到手中的這幅美人圖，她的好奇心又抑製不住，於是試圖與秋螢攀談，“那個……求螢啊！你進高府的時間應該也不短了吧？”
“這是自然，我母親曾是太君身邊的伺婢，幾年前去世了，我從出生開始，就是在高府長大的，後來一直跟在太君身邊伺候。”
“原來是這樣……那我想向你打聽個事，你能不能……”
沈歸雁的觀念裏，人是沒有高貴和低賤之分的，所以她有求於人的態度很是謙虛，卻讓秋螢感到受寵若驚。
“少夫人客氣了，有什麽事情向奴婢吩咐就好。”
“也沒什麽，就是想問問……高禦軒，就你們家大少爺，他以前……就是還沒變傻之前，是什麽樣兒的？”
“……”秋螢一陣錯愕，沈歸雁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太過於直接了，在高家這樣的大戶人家，下人在背後嚼主子的舌根，是大忌諱！
她馬上補充道：“你大可以放心大膽的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吧……就自己夫君的過去有些好奇，咱們就當是聊天，你有什麽說什麽，不必有顧慮。”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秋螢拉進書房。
秋螢想了想，很官方的回答：“大少爺……他一直是太君最器重的孫子，論樣貌人品，聰明才智，都不是二少爺和三少爺能比的……”
接下來，秋螢完全開啟了誇耀高禦軒的模式。
那些話，沈歸雁自己也能猜得到。
她對高禦軒三年前有多優秀這一說法，從來不曾懷疑過，可惜的是，她大概沒有那個福氣，從沒見過……
眼看秋螢一副完全停不下來的模樣，沈歸雁表示實在聽不下去了。
“等，等等秋螢……”
她擺擺手道：“那個……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了，你們家大少爺是人中之龍，反正沒有任
何缺點，優點又無人能及就對了，我知道了……那你過來看看，還有這個……”
浪費了這麽多時間，終於到了重點上。
她將手中的畫卷打開，擺到了秋螢麵前。
“你看看，這個人是誰？你知不知道？”
秋螢詫異的看著那幅畫，直到畫中那人的眉目清晰的映入眼簾，她才驀然一驚，脫口而出的道：“這……這個不是……”
“是誰？”
沈歸雁太急了，立刻追問。
也正是因為她的迫不及待，秋螢反而冷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剛才說溜了嘴，依然心有餘悸，馬上道：“不！沒誰，我……我什麽也不知道，少夫人，奴婢手上還有活兒要忙，你要是沒有別的吩咐的話，奴婢先退下了。”
“喂！你等等……”
沈歸雁的話還來不及問出口，秋螢就急忙跑掉了。
她於是更納悶了，仔細的看著畫中人……
這到底是誰呢？
為什麽秋螢隻要看到這個人，就一副慌慌張張，宛如見了鬼的模樣，她琢磨了一個早晨也猜不透，正打算要不要去向其他的人打聽打聽……
下午，秋螢卻又主動找了她。
還是在這間書房裏，秋螢直接開門見山，“少夫人，關於早上你讓奴婢看到的那幅畫……請原諒奴婢多事兒，實在是太君有過特地囑托，不敢有違……另外，太君交代了，請少夫人將那幅畫交由奴婢，再轉交太君。”
“為什麽？那個人到底是……”
“少夫人，奴婢看你是個和善的主子，所以才會忍不住多勸一句，在這宅子裏，太君交代的事情照做就是了，沒交代的也別多問，而那畫中之人，正是不能多問的，望少夫人謹記，不要在任何人麵前提起才是。”
“……”
秋螢這一番嚴肅的話，讓沈歸雁覺得自己再多說一個字都是多餘。
然而，這件事情卻一直縈繞在心頭，尤其是想起這幅畫是出自高禦軒之手，她便感覺心裏像是埋著一根刺，不疼，但硌人！
整一個下午，什麽事情也做不了，想不了了。
她吩咐喜兒早早的備水洗澡，然後更衣梳妝，再準備筆墨紙硯……
所以，當高禦軒回來梧桐院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麽一副景象。
沈歸雁剛沐浴完畢，素淨的臉上不施任何粉黛，一頭烏黑的長發直垂腰際，用少許的一部分挽了一個簡單的髻，頭上珠釵首飾全無，隻在斜右方插了一朵鮮豔的牡丹，清爽得宛若出水芙蓉，偏生又國色天香。
她身上的衣著也尚是簡單。
一襲白色的裹胸長裙，外麵是一件嫩黃色的蠶絲外衫，若隱若現的露出纖弱的肩膀和細長的胳膊來。
整個人仿佛剛剝了殼的新鮮荔枝，膚若凝脂。
高禦軒隻看一眼，眼睛便直了。
他喉結動了動，“娘子，你……”
“過來！”沈歸雁搖手向他召喚，在他走到她的身邊時，強製性的將他粘在她身上的目光挪開，迫使他望向桌上的東西，道，“筆墨紙硯都準備好了，現在我就坐這兒，你！過去！給我好好畫，把我畫好看一些！”
不知道為何要如此任性。
總之，在今天見到那幅畫以及畫中之人後，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把自己打扮成這副模樣，讓他畫中的那個人，變成她！
隻能是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