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08章 她不在乎你，我在乎
新年伊始。
那一晚，福滿樓內，人滿為患。
沈歸雁原本不想來，高家上下的人都不想她來。
畢竟，她曾和尤錦笙……
可是，尤錦笙卻在帖子裏點名要她來，除了被禁足的王鳳鳴和在家照顧幼子的蕭采月之外，高家的人幾乎全都到齊了。
高禦軒還把劉嫣也帶上。
理由很簡單，反正劉嫣遲早也是高家的人，大概這回應付了尤錦笙之後，回到府上就該辦他們的喜事了。
沈歸雁沒有意見。
不該她管的事情，她已經學會了視而不見。
隻不過，她找了個由頭和高太君同乘一輛馬車，不願意和那兩人擠在一起湊熱鬧，婚姻隻是兩個人的事情，多了一個人，她嫌擠。
馬車在福滿樓前停下。
這本是一間酒樓，但在尤錦笙的府邸沒落成之前，便將這間全臨安最豪華的酒樓都包了下來，平時不準任何人打擾，以便娉婷郡主暫住。
沈歸雁陪著高太君下了馬車，便與迎麵而來的沈家人撞了個正著。
竟是沈淮文帶著喬氏和沈璐瑤等人也來了。
當日回門之後，這還是她與沈家人第一次相見。
縱然不願，沈歸雁還是叫了一聲爹，沈淮文隻是淡淡的朝她點了個頭，那喬氏卻連看都不曾多看她一眼，轉而去對高太君巧笑逢迎，可惜高太君對喬氏卻無心理會，轉身就和其他的貴夫人進了酒樓。
喬氏臉上訕訕的，尷尬掩不住。
沈歸雁不想看到這一家人，哪怕是看著對方吃癟，她也沒這工夫去幸災樂禍。
隨著高太君的步伐，剛一轉身，後麵就傳來嬌滴滴的聲音。
“姐姐……”
沈璐瑤居然越過喬氏走到她跟前來，笑盈盈的道：“姐姐怎麽形單影隻的？我那姐夫不是一直都與你形影不離的嗎？怎麽沒見他陪著？該不會是你急匆匆的趕著進去見什麽人，又把姐夫弄丟了吧？”
沈歸雁猛地提起一口氣。
沈璐瑤這張嘴奚落人的本事，比起喬氏簡直就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剛想說些什麽，忽然見高禦軒和劉嫣從後麵的一輛馬車下來，正在往這邊而來，也不知道沈璐瑤剛才說的話，他聽到沒有。
那劉嫣跟在他身旁，活脫脫的小鳥依人。
這些古人不都是保守的嗎？大多數夫妻都要到洞房花燭夜才正式見麵，就算是早已情投意合的，在成親之前也都要相互避嫌。
這兩人倒好，不僅同住一個屋簷下，還敢帶出來招搖過市。
也真是夠趕時髦的。
她輕輕的呼出一口氣，臉上蕩漾起淺淺的笑。
“妹妹這麽關心他，不如親自去問他好了。”
語畢，轉身。
沈璐瑤尚未反應過來，先是感覺身後一陣陰風來襲，然後再聽到冷冽的聲音，“怎麽，你好像對我的事情很關心？”
沈璐瑤渾然一怔。
猛一個回頭，卻見高禦軒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她的身後，身姿挺拔，長身而立，可那清俊儒雅的臉上卻像是籠罩著一層寒冰，沒有任何的情緒，讓人不寒而栗。
如此強大的壓迫感，逼得沈璐瑤竟後退了兩步。
“姐……姐夫。”
“我剛才的話，你似乎還沒回答。”
“……”沈璐瑤隻感覺頭皮發麻，這男人的目光像刀子似的，一刀刀的剜在她身上，她哪裏還說得出話來。
說起來，他們也算是有過一麵之緣的。
這，已經是第二次見麵了。
可是，他前後的變化太大，讓沈璐瑤莫名的生出幾分敬畏來。
想當初，她在人潮熙攘的街頭巧遇迷了路的他，那個時候他會露出那種孩子氣的笑容，親熱的喚她妹妹。
她帶他回家，他會說妹妹你真好！
不過是個傻子！
她是不至於對一個傻子有什麽心思的，隻不過因為這個傻子是沈歸雁嫁的男人，她才多看了幾眼。
從那個時候起，她就知道這個男人英俊異常，貌比潘安。
可惜了，是個傻子！
現在他不傻了，矜貴的氣質在這張俊雅的臉上畢露無遺，是那麽的讓人心動著迷，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卻又不敢。
沈璐瑤隻能瞥瞥眼，向喬氏傳達求救的信號。
喬氏自然領會到了。
她不將沈歸雁瞧在眼裏，可對高家的人，她還是不敢輕易得罪的，不免巧言令色，笑著道：“這不是咱家姑爺嘛！你這妹妹年紀還小，不大會說話，姑爺你又何必與她一個孩子一般見識呢？”
“我沒問你。”
高禦軒隻有四個字，冷冷的砸在喬氏的笑臉上。
那意思最明顯不過了，就是我沒問你，沒輪到你說話的意思。
喬氏的笑臉瞬間就僵住了。
剛才被高太君無視也就罷了，可是在這高禦軒麵前，她好歹也是個長輩，更是高禦軒名義上的嶽母，他居然這麽和她說話。
喬氏能忍，沈璐瑤可忍不住。
“姐夫，我這可不就是關心你嘛！我要是你，就該把沈歸雁關在家裏不讓她出門，你是不知道，她以前和那個尤錦笙啊……”
“瑤兒，你閉嘴！”
喬氏急了，趕緊打斷她的話。
沈歸雁和尤錦笙當初的那點兒破事，她可是一直沒敢讓高家的人知道，就怕高禦軒惱羞成怒，沈歸雁自己倒黴就算了，要是連累沈家豈不是得不償失？
她隻知道那高禦軒不傻了，卻不知道高家近來發生的事情，沈璐瑤就這麽口無遮攔的，她豈能不急？
“讓她說！”
高禦軒卻再度打斷了喬氏。
他抬眼睨向沈璐瑤，問道：“她和尤錦笙怎樣？說來聽聽……”
聽這語氣，竟像是對沈歸雁與尤錦笙之事沒有絲毫的意外一樣。
沈璐瑤心知自己剛才情急，喬氏不讓她說的那些話，確實不該說，可現在高禦軒已經當麵問她了，她看了看喬氏，又望了望高禦軒……
還是不確定該不該說。
可是，她卻小聲的嘀咕道：“本來就是嘛！她和尤錦笙本來就是私定終身，當初她不肯嫁入高家，還和尤錦笙私奔，就在沈府後門的巷子裏，她和尤錦笙兩人……當時可是所有的下人都看到了的，若不是我娘抓住了尤錦笙要挾她，她哪裏肯嫁。”
說完，她下意識的瞥了眼高禦軒。
對方沒有反應，她的膽兒就大了幾分，接著道：“還有啊！你陪她回門的時候，她說什麽與你去逛城隍廟會，卻在中途讓你去買糖葫蘆把你支開，不過是為了偷偷的去和尤錦笙見麵。”
“……”
“我說的都是實話，姐夫你若不信，大可以向她求證的。”
高禦軒麵上平靜無波，心裏卻已是驚濤拍岸。
有些事，明明是早就知道了的。
在吵架的時候，沈歸雁還親口對他說過，如果不是當初喬氏拿尤錦笙來威脅她，她才不會嫁給他這個傻子！
可是，現在聽著沈璐瑤將事實還原一遍，他心裏隱埋的刺瞬間又豎起來。
原來是這樣！
“好了，我聽完了。”
他的語氣依然淡淡的，可是沈璐瑤分明就覺得他那目光全是警告，“我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聽，你也是最後一次說。若是讓我知道有什麽人拿這件事情在外麵亂嚼舌根，我會讓她永遠說不出話來。”
沈璐瑤渾然一怔，再不敢開口。
喬氏看著高禦軒離開之後，才敢憤然的道：“有什麽了不起的，現在多了個尤錦笙，我倒是看看你們高家在臨安城還能橫到幾時？”
想起那個尤錦笙，喬氏也是糟心的。
當初不過是窮小子一個，還被她派人打了個半死。
誰知道他居然也會有飛黃騰達這一天呢？
尤錦笙重回臨安，她該是有多遠躲多遠才是，偏偏人家把帖子送到沈家，這會兒是不想來也得來，是不是鴻門宴還不知道，她便叮囑沈璐瑤待會兒一定要謹言慎行。
然，她叫了好幾聲，卻沒得到回應。
卻見沈璐瑤的目光直直的，所望的正是高禦軒方才離開的方向……
高禦軒的心情，隻有他身邊的劉嫣最能體會。
她心疼他。
她想，她才是最愛他的女人，隻有她才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沈歸雁憑什麽這麽罔顧他的感受？
與人私奔？
甚至，還利用他的傻，去和別的男人私會？
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女人！
她很想安慰他一句，不要緊的，沈歸雁不在乎你，我在乎你，我會永遠都守在你身邊，對你不離不棄，你不要再為了沈歸雁難過了……
可是，她什麽都來不及說。
明明隔得那麽近，她卻有種被他摒棄在世界之外的感覺，他的腳步越來越快，快到她都跟不上，他卻沒注意到……
宴會開始。
尤錦笙帶著娉婷郡主出場，安排了美酒佳肴及歌舞雜耍等招待各位來賓，他們才是今天的主角，所有的人都爭相討好、巴結。
除了高家的人……
沈歸雁作為高家的一員，始終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的端坐著，她不想去看尤錦笙，也不願理會近在身邊的高禦軒和劉嫣。
他的心情不好。
剛才沈璐瑤和他說了什麽，從他的臉色就能猜出來了。
他不問。
她也不解釋。
他們之間難得這麽默契，默契的感覺累了，再也不想為了任何事情爭吵了，一對夫妻到了連吵架都不屑的地步，距離勞燕分飛也不會太遠了。
尤錦笙還特別安排了婢女在旁伺候著。
高禦軒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那婢女便繞到後麵，擠入他們座位之間的縫隙中給他倒酒，而沈歸雁則感覺有人一直在拽自己的衣袖，起初不甚在意，直到猛一低頭，才意識到是那倒酒的婢女在拽她，然後將一個紙團塞到她手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