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震懾

自打從屠山上下來,葉靈就時常會出些怪主意,譬如前幾天淘井的時候,她非要試著把竹竿裏麵的竹節都捅掉,然後立在井裏,叫人把水從上麵吸上來。

這可愁的葉豪飛什麽一樣。北地不似其他地方水網密布,臨池又不靠河,井水都是很深的,即便是他練過武,也沒法一口氣把那水吸上來。怕是隻有那些內功圓轉,生生不息,達到先天圓滿境界的高手,才能有這等功力吧。

結果這件事沒做到,葉靈十分失望的樣子,說什麽沒法子利用什麽“虹吸”來做自來水井了——這可不是開玩笑麽,從來都是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哪裏有水往高處流的。

過了幾天,她又開始搗鼓什麽睡袍、作訓服,好好的衣裳,給裁的這邊露一塊肉,那邊多個口袋子,古怪極了,還逼著葉豪飛和葉雲千穿著。

葉豪飛為了哄著葉靈,倒是在家穿過幾次,後來看葉靈不注意,再沒上過身。麵對這樣的葉靈,他也是心酸的緊,想著一定是家中突逢大變,叫女兒小小的心思受了刺激,才會有了這些奇怪念頭,想要拿這些怪東西盡早翻身,重振五色門威風。

今天他本來還擔心葉靈會做出點什麽來,這下看葉靈跟出籠小鳥一樣,一會兒叫她自去玩耍就行,她定不會再靈機一動出什麽“好點子”,叫他這做爹的又犯愁了,頓時舒了一口氣。

到了提前看好的地方,葉豪飛把馬拴好,將東西搬下來。一邊範伯坐在箱子上,手中握著高高的五色門大旗,葉雲千、蔣雲化兩個繞場行走,一派江湖中人模樣,口中吆喝有聲,頓時引了不少人來看熱鬧。

沒多久功夫,他們便被看熱鬧的鄉民們圍的裏三重外三重。

那邊葉豪飛給了葉靈幾十個大錢,叫她自己去玩耍,葉靈歡天喜地的走了。她早想買些東西回家捯飭,改變自己貧瘠乏味的古代生活。

剛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她還是很激動的,能夠學武啊!加上自己還有作弊器胎記呢,稱霸武林簡直手到擒來!

但有句老話也沒說錯,江山難改,本性難移。她葉靈就不是那種吃得了苦頭的人。

時間一久她就發現,學武是要靠著一天天積累的,不是靠嘴皮子說出來的,要想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她一天隻打坐一個鍾頭,就覺得日子苦啊!

至於那個坑爹的胎記,葉靈已經決定無視它了。先是來本周易一樣難懂的《獨孤九劍殘本》,她隻能看懂一小部分,再是來本毛筆字貼《倚天屠龍筆法》,你真心坑爹呢不是?

以往她那個年代,最苦就是當和尚了吧,可人家和尚還能喝

果汁、玩ipad、超度失足婦女呢!更不用說她這個在家人多姿多彩的生活,就連末日的時候,她靠著政府發放的太陽能發電板,還天天可以打單機。真正的練武,並非網遊那樣,掛著機打個坐,人跑去看電影就行的。

深切認識到這點的葉靈,決定今天的任務就是“改變生活從廁紙做起”,她再也不要大便完用竹片刮屁股了啊口胡!

興衝衝的葉靈往剛才看到的一處書坊走去,那邊葉雲千已經在場中打起一套伏虎掌。

五色門的兩大鎮派功夫,就是外功伏虎掌和內功五色真行大法。

當年葉豪飛自小喜愛武學,後來在深山中無意間見到一具骸骨,將那骸骨埋葬了,自它身上得了本《五色真行大法》,便修習起來。後來更是結交了一位老者,他看葉豪飛誠摯果敢,便將自己的拿手功夫伏虎掌傳授給他。後來老者死去,葉豪飛建了五色門,在屠山經營多年,倒算是有些根基,哪想到一日惹了強敵,隻好帶著門人弟子來了北郡。

這套伏虎掌打起來赫赫生風,葉雲千有幾分心眼,專門撿那花哨的來打,提縱功夫用得最多,端的是高來高去。

普通人又不懂功夫,看的滿眼生花,沒多久功夫,周圍眾人連聲叫好,覺得這個年輕後生真是不一般,更有幾個青布裹頭的俊俏媳婦姑娘盯著他挪不開眼睛。

葉雲千落落大方,任由人群看著,越發的勇猛,最後一招虎躍牆時,更是腳不沾地,連翻兩個空心跟頭,最後穩穩當當落下,眾人都拍手叫好不停。

這邊葉雲千打完伏虎掌,葉豪飛便站定了,道:“各位鄉親,各位父老。我們五色門初建,門人弟子不多,但真功夫是有的,各位剛才也見識一二。武學一道,最忌敝帚自珍,今日我們到這裏,為的是叫大家曉得,這些功夫我們願意往外傳授。”

當下有年輕人聽了,心中激動,嚷嚷道:“可是招收弟子呢?什麽要求條件?”

葉豪飛微微一笑,朗聲道:“若是隻學武藝,那再簡單不過。要做弟子,須得從外門弟子做起。”

“嗨!原來是開館授藝,我當是和那陳家幫一樣的正經弟子,每月有銀子領呢。不拿錢反倒給錢,不去不去!”

“這倒是!學武也沒什麽好處,又不是一門手藝。”

下麵眾人議論紛紛,倒是沒人肯來。葉豪飛早就想到這種情況,倒是也不惱怒,抱拳而立,待等下自己親自上場再演一場。

北郡因為官府的壓製,普通百姓對武林中人沒什麽懼怕,倒是看馬戲一樣。見葉豪飛等人麵善,有幾個站在前排的開始絮

絮叨叨:“瞅著像是個新門派,恐怕連飛鳳門的娘們都不如呢。”

“飛鳳門好歹還有二十多個娘子軍,這邊卻零星這幾個,該不會是騙子吧。”

“騙子倒不至於,難說是吃軟飯的。瞧這邊老的老小的小,全是漢子,難不成都是相公?”

說著幾人哈哈大笑起來,周圍不少人對他們都側目以待,這等侮辱人的話,虧他們說得出口。

臨池因為靠近京城,所以和京城的風俗很相似。皇帝有將官員獨身一人留在京城的規矩,又很注重官員風節,一旦聽說誰在京城鬧出什麽男女風流的事情,立刻就貶官喝罵。

可是這種風流事,又是禁不住的。不許男女,那人家男男還不行麽?時日久了,小倌館就十分的盛行,裏頭賣身的男子,都給叫做相公。

葉雲千年紀最小,臉也最嫩,給氣的臉色通紅,可是卻不好發作,隻低著頭不吭聲。出門在外,為了不認識的人說自己幾句壞話,立刻就忍不住要出手,那是莽夫。加之他們初來乍到,不收斂自己,是沒法立足的。

哪曉得這幾人剛好對著範伯,見沒人管,嘴裏越發的說著變本加厲,其中一個指著範伯,笑道:“你瞎說,這麽老,便是賣,倒貼我錢還不要呢!”

範伯雖然聽不見聲音,但是能辨認口型,北郡方言和東郡不同,他看的似懂非懂,但也曉得是侮辱五行門的。

自打他正式變成是葉豪飛的“師兄”,成了五色門一員,加之葉靈傳授給他“獨孤一斧”,他就覺得自己而今乃是江湖人士,門派的臉就是自己的臉,這會兒合該自覺該站出來說話。

這幾個人是街上的閑人,沒什麽家業拖累,平素東家幫個忙,西家搭個手,賺點散碎錢花銷,所以往往肆無忌憚,犯了眾怒也不怕。方才能擠進最裏麵,全是仗著排頭一個藍衫的用手中扁擔開路。

範伯猛站起來,大跨步到了這人麵前,瞪了他一眼。這幾人看範伯即便站起來,也不高大威武,不過是個彎腰弓背的瘦弱老頭,眼神渾濁,身上也沒幾兩肉的,便不怕他,反倒吆喝起來:“老頭莫不是要發威了?”

範伯一把撈過扁擔,從帶來的武器架上提過一把斧頭。這斧頭和平素他劈柴用的不太一樣,但總歸是斧頭。

那被奪過扁擔的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見範伯提著衣服下擺,一步三晃站到了箱子上,將那扁擔一立,剛好那扁擔到範伯胸口位置,他抬手就劈,隻聽如連炸的春雷一般幾聲卡擦響,那扁擔還未來得及倒下,範伯就把斧頭收了,斧頭柄別在腰帶上,另一手將扁擔一握,扔給了那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