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治傷

那幾個守門的都認識這夥計,這家客棧在此地開了怕不是有十幾年功夫了。聽見這狼嚎一樣的叫聲,就有幾個兵丁從上麵探頭看過去,果然看見那邊有刀光翻滾,便持著長槊在城牆上道:“到底怎麽了,慢慢說?”

那夥計哆哆嗦嗦,還要大聲回答,終於將事情都說清楚了。

其中一個有功夫的,便提著手中長槊,卡在城牆的縫裏,從上滑了下去。

下麵的人也開始準備打開城門,要去製服趕在天子腳下行凶的暴徒。

學武的人都耳目靈清,早在那夥計還在城牆下喊得時候,這邊還在打鬥的四人就都慢下來。

北郡不比其餘地方,若是被官府抓到,判刑隻會比普通的百姓更加嚴重,到時候可就麻煩大了。

那兩個黑衣人一看有官兵過來,也不顧的自己打不打得過,轉身就逃。蔣雲化正打的眼睛通紅,入了魔一樣飛身就追。葉豪飛踉踉蹌蹌,早就有些失血過多,卻怕徒弟出了什麽事兒,隻好強忍著提起氣追過去。

這一追一趕,直到蔣雲化醒出不對來,回身看見師父蒼白的臉色,才明白過來,忙一把扶住蔣雲化,道:“師父!”

葉豪飛臉色蒼白,搖頭道:“你快回去。咱們的通關文書還在客棧,趕緊將那東西都拿走,免得給官府搜到。離城五十裏有條大河,我在那邊的亭子等你。”

蔣雲化看著那邊城牆已經慢慢洞開,一隊兵丁已經小跑著往外走,於是一把撕下自己的衫子下擺,先將葉豪飛的傷口綁緊,讓它不再流血,然後點點頭,回身就往客棧去了。

一般來講,肯去做兵丁的武林中人,大部分隻學過很短的時間功夫,或者在軍中學過些武術,並沒有什麽好手。方才那個拿著長槊能從城牆上滑下來的,已經是個中高手了。功夫再好點的,就會很快升遷,不至於還淪落到夜宿城門的地步。

他們輕身功夫一般,要走到客棧還需些時間。蔣雲化卻不同,隻見他運起輕功,似一抹輕煙般,轉瞬就到了房屋旁邊。

他們住的那間屋子,窗戶還大開著,蔣雲化飛身進屋,卻看見門口還倒著一人,正是楊秀秀。

他和楊秀秀若不論上回在葉靈院子裏碰到,還是第一次見麵。那次也是楊秀秀見到了他,他卻秉承著

君子之風,沒有去看躲在躲在樹後的楊秀秀。

此刻也顧不了太多,蔣雲化一邊將師父和自己的包裹提在手中,一邊喊道:“楊姑娘,你快逃吧,官府的人來了。”

待他拿好包裹,楊秀秀還是沒有反應,蔣雲化這才感覺到奇怪來,到門前一看,隻見地上一片褐色的血痕,似是從楊秀秀身上流出的。他翻過楊秀秀身子,這才發現她背上袍子被劃開一道,整個衣服都血淋淋的。

再看楊秀秀,居然已經昏迷過去,人事不知。

看她這傷口的樣子,想來是昨晚來房中告訴自己救人的時候就受傷了的,但那時候她也不開口講她受傷了,那時天色也不明亮,竟然沒被師徒兩個發現。

蔣雲化略一思忱,對著楊秀秀一拱手道:“得罪了,然後將她抱在懷中,小心著不碰她傷口,長身往外而去。

因為帶了個人,蔣雲化走的不比來時快,但還是講那些追過來的兵丁甩出來老遠,朝著師父說的那個河邊行去。

走到一處荒無人跡的長草從中時,蔣雲化看看懷中臉色越來越白的楊秀秀,停了下來。若是再不給楊秀秀敷上金瘡藥,隻怕她身子就先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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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池縣城,此時也是天光大亮。

葉靈兄妹兩人衣著整齊,和穿了一身新衣的範伯一道,往城隍廟而去。

城隍廟正殿對門,有一隻大戲台,每到祭祀節慶,當地人都會請來戲班子唱戲一日,為的是示意對神靈敬重。

而平時那裏不用的時候,也會做一些別的活動——譬如每旬一次的比武。

到了廟中,隻見那裏已經擠擠挨挨都是人群。

正對著戲台子擺了的桌椅,是供那些有地位的人看的。而側邊上空地大部分站著看熱鬧的百姓,旁邊的樹杈上甚至還坐著些調皮的孩子,人聲哄哄,熱鬧非凡。

飛鳳門的人早就到了,清一色全是女子,大部分都帶著垂下麵紗的鬥笠,披著玄色披風,雖然不露出嬌媚的容顏和曼妙的身材,但是一排二十幾個女子並排而立,看著卻別有一番神秘感和風韻。

倒是她們的門主露著一張素顏,約莫四十歲左右,容長臉蛋,一雙細細柳眉,雖然年紀大了,

可也能看出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可惜臉上十分呆板肅穆,叫人不太愛親近。

至於五色門這邊劃出的區域,則隻有三人,一老兩少,其中還有一個是總角之齡的女童,看起來勢單力薄。

五色門因為是新來此地的門派,是以大部分人都不曉得五色門有什麽人。眼下見了五色門不過是小貓三兩隻,登時都紛紛起哄。

那邊縣令對著眾人揮揮手,道:“不要吵鬧。撞鍾奏樂,兩派掌門上前,焚香祭神。”

下麵眾人安靜下來,這也是每次比試的規矩,比武前先要祭神的。

葉靈越眾而出,本來沉寂下來的圍觀者就有忍不住的道:“怎麽,居然是這個小娃娃,不是那個老頭……”

“是啊,太小了吧,恐怕一掌就給打死在台上。”

“你們曉得什麽,年紀小不怕,興許功夫好呢。”

這些人正七嘴八舌的議論著,那邊飛鳳門四十來歲的門主卻端坐著一動不動,一點沒見出來的意思。

縣令剛想開口,就見飛鳳門門主身後站出一位身形嬌小玲瓏的姑娘,戴著麵紗,看不清楚麵容。但身上雖然隔著披風,可還是能看出她那惹火的身材來。

這女子到了場中,對著眾人一拜,道:“我便是飛鳳門掌門人。”

飛鳳門在此地經營多年,它的掌門人大部分都見過,誰不曉得是那位刻板的中年婦人,怎麽今日忽然換人了。

縣令也是訝異,看向身側督場的薑懷素,下麵那些人的喊聲,若說薑懷素沒聽到,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飛鳳門居然敢明目張膽的這麽做,可是叫縣令的腦袋都大了。掌門人的資料,可是記錄在案的,不但有畫像,還有年紀籍貫,乃至拿手功夫都有備案。

看薑懷素隻是盯著場中那女子,一雙眼饒有興致的,縣令就出了身冷汗。他早聽說過,薑懷素是隻笑麵虎,若是跟你提了什麽要求你沒答應,後麵一定會整的你欲仙欲死,千萬不要以為這個整天笑的大人是什麽好人。

縣令一個哆嗦,大聲喊道:“場中的姑娘,我看你不是飛鳳門的掌門吧。黃掌門,你們今日這麽做,意欲何為啊,將朝廷臉麵放在何處?”

後麵那句,卻是朝著端坐的飛鳳門中年女子說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