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鐲子

雖剩下沒幾天就要比武了,但葉靈還是不怎麽發奮,就是連點臨時抱佛腳的意思都沒有,蓋隻因葉靈曉得,自己就是個大炮灰。練不練,有什麽區別?

那天葉豪飛叫葉靈去前,已經和何進談過了。這次的比賽,安排的掌門人比試,是在最後一場,之前兩門派各抽取兩名弟子比武,取的是三局兩勝。

葉雲千是肯定要出場的,這在原定計劃裏。剩下的一個人選葉豪飛想了半天,終於定下來範伯。因為範伯年紀很大,而且因為是到了這年紀才開始練武,身子的衰朽和沒有武學根基這兩條,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但他手上功夫真正不弱,想要贏他,是非常難的。不管葉雲千能不能如何進所說的般穩勝,都多了層保障。

至於他和蔣雲化這兩個青壯年,就不便出場了。飛鳳門都是女子,和她們打鬥起來,不但丟份,也未免束手束腳。

葉靈一腳睡到太陽快曬屁股,才被清早過來的秀秀叫醒。昨晚上因為何進說的那件事,秀秀今日看著精神也不是太好。葉靈去吃飯回來,見秀秀已經鋪了席子在院中練瑜伽神足經了。

看見秀秀這麽勤奮,葉靈隻好坐在她身邊,一並練了起來。

秀秀剛開始學習練武還不到半個月功夫,身上的許多竅穴都沒弄明白,隻是被葉靈告知了幾條大經脈運行的基本路線,和一套粗淺的吐納法子,現在就算和葉靈一樣覺得內息澎湃,也不知道怎麽打通竅穴。這一點葉靈還是很放心的。

兩人一直練了一個多時辰,才停下來,秀秀看看太陽,道:“咱們挪挪吧,樹蔭偏了,遮不全,有點熱。”

兩人挪著席子,葉靈看著秀秀素白的手腕,忽然想起來平常秀秀都是在胳膊上戴一隻銀鐲子的,今天卻沒了,奇道:“秀秀姐,你鐲子呢?”

秀秀有些不自然的在耳後摸了一把,小聲道:“過段時日再戴,眼下習武,老戴著也不方便呢。”

葉靈哦了一聲,沒有細問,細看秀秀,渾身上下的首飾隻剩下頭頂一根木釵,平時那些鐲子、壓裙角的小元寶、耳朵上的銀丁香塞子,全

沒了。

以往雖然楊家銀錢上有些吃累,可從沒虧待過秀秀,特別是當時還有錢的時候,楊家夫婦給秀秀置辦了一些金銀首飾,後來再艱難也沒動過它們的主意。

到下午再見楊大嫂的時候,葉靈總覺得哪裏不對,卻想不起來。第二日秀秀再過來,葉靈和楊大嫂再打個照麵,猛地醒悟過來——楊大嫂身上原本的那些簪環首飾,一概全沒了!

楊大嫂是個利索人,烏生生的頭發整天梳的一絲不亂,上麵總是插著支扁頭的四時花卉銀簪子,胳膊上也有和秀秀差不多的一隻鐲子,不幹活的時候,就往上擼一點,在裏塞著自己的手帕子,隨時可以取用。但從昨天開始,楊大嫂的銀簪子給替換成一隻顏色發烏的舊鐵簪,鐲子亦沒有了,空蕩蕩的胳膊瞧著還真叫葉靈不習慣,那手絹被掖在前襟。

葉靈這才覺出味兒來。秀秀是因為要練武,不戴首飾還好說,楊大嫂呢?難道是上次秀秀大病一場的時候,向外頭舉債太多,現在人家討上門,沒法子才都換成銀錢了麽?

中午時候,葉靈趁著吃飯的時候,跟葉豪飛學話,道:“爹,楊家是不是出事兒了?我看秀秀姐和楊大娘的首飾都給摘了呢,恐怕是變賣了。”

葉靈含著一嘴飯開口,葉雲千就道:”食不言寢不語。”

葉靈不理他,葉豪飛聽了這個,放下碗,凝眉沉思,轉而對看著自己的葉靈道:“你小孩兒家別管這個。這幾天把輕身功夫好好練練,免得到時候連擂台都上不去,那才丟人。”

葉靈哦了一聲,撒嬌道:“爹,到底楊家怎麽了嘛。”

葉豪飛眼睛一瞪,嚴厲的斥道:“你別管楊家怎麽了。那是你管得了的麽?”

看葉豪飛忽然對自己發火,葉靈趕緊低下頭不敢說話了。葉豪飛這還是頭一回對葉靈用這麽重的語氣說話,便是平時裏葉靈鬧的再過分,他都是笑嘻嘻看著,很少會說她,反倒是葉雲千這做哥哥有時候看不慣,會過來管教葉靈一二。

葉豪飛臉色鐵青,顯然是很不想讓葉靈再繼續這個話題,葉靈心裏也擂起小鼓,

知道楊家八成是遇上什麽事兒了。再想到前幾天蔣雲化的推測,她偷眼看看蔣雲化,見蔣雲化還是那副萬年不變的淡然表情,曉得肯定問不出什麽來,趕緊扒了幾口白飯便走了。

秀秀不肯說,葉豪飛不開口,蔣雲化向來守口如瓶。葉靈隻能推測出,楊家缺錢和現在正在打的官司有脫不了幹係,但是其中的細節到底如何,她就不曉得了。

吃了中午飯,葉靈回到自己院子,等了一會兒,卻不見秀秀過來。

中午時候,秀秀總是回家吃飯,不會留下來和葉靈一起。因為她家裏還有楊打鐵,她要先回去給他做好。但再回來,就是和葉靈吃過飯大約前後腳功夫,然後兩人會歇一會兒,玩一會兒,要麽下午繼續練武,要麽就是葉靈跟去秀秀家玩耍。

葉靈等了會兒,有些春困,就躺在榻上睡著了,一夢不覺,再醒來,日頭有些偏西了,不像中午明媚,她揉揉眼,見門虛掩著,並沒有人來過,就有些奇怪。

胡亂拾掇一番,葉靈跑去了楊家,楊家大門卻鎖著。若是楊家但凡有一個人,哪兒還能是眼下這樣,葉靈心下奇怪,就回了家中,去找楊大嫂,卻撲了個空。

這會兒平常正是準備晚飯的時間,灶下隻有範伯在,葉靈問範伯道:“範爺爺,楊大嫂哪兒去了?”

範伯比劃了幾下,又嘶啞著開口道:“見官。”

葉靈一怔——見官?又醒悟過來——可不是麽,既然那個鬱大人已經來了,朱輕侯的案子,一定已經開始審了!可是那個何進不是專門說了麽,不讓秀秀在堂上出現的,怎麽楊家不但秀秀去了,連一家人都去了,可別出什麽漏子了。

她撒腿就往外跑。看樣子,這案子已經審了有時候的,也不曉得眼下如何。

葉靈因為有了秀秀做玩伴,倒是往外跑的不多,但衙門的位置還是清楚的。她一個小孩兒家在街上亂竄,還使上點輕功,跟隻飛燕一樣輕盈,看的街上的閑人隻叫好,問著她是誰家的娃娃。

正心急如焚的葉靈哪裏管這些,一概都充耳不聞,直到了縣衙才停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