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初嚐欺淩
葉海此時眉頭深鎖,大氣都不敢出,緊緊盯著小姐手中漸漸打開的信箋。片刻之後,隻聽一聲長長的呼吸傳來,葉海緊張的水眸中映照出海藍萱舒緩的神情,她也隨即重重鬆了口氣。
葉海指著梅煙說道,“梅煙,你好糊塗。入了宮,小姐就是皇上的女人了,再與其他男子私信往來便是死罪。若要是被有心人算計,不僅咱們幾個沒命,還會害了海藍一族你知道嗎?”
梅煙顫抖著身子,此時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淚水流了滿臉,“小姐對不起,都是奴婢的錯。請您原諒奴婢一次吧。”她跪在地上不停的求情,哭泣。
海藍萱起身走到梅煙的身邊,慢慢站定了身子,雙手緊緊攥在一起,麵色凝重中透著艱難的掙紮,最後她還是揮手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響脆的聲音回蕩在一時寂靜無聲的屋子裏。
緊接著她伸手將梅煙扶起,擦去她臉上的淚痕,自己的淚卻如雨落下,“這一巴掌是為了讓你記住今日的過錯,梅煙,我不怪你。可是,你記住,這樣的錯誤不能再犯第二次,否則便不是一個巴掌就能過去了,你,我,葉海都難逃一死。”
梅煙狠狠點頭,“奴婢......記住了!”葉海流著淚說道,“小姐當初就不該將你自大小姐的鐵蹄下救出,若是日後因為你的差錯害了小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她狠狠的說著,卻心疼的為梅煙半邊通紅的臉擦著藥膏。海藍萱哭著擁緊她們倆,心中酸楚不已,“在府中,還是在這皇宮中我隻有你們兩個。這個世界上除了娘,我隻有你們兩個。所以千萬不能出事,知道嗎?我們都要好好的,必須好好的。”
主仆三人相擁而泣,這一刻她們的心中被苦辣酸甜浸透。皇宮中步步驚心,舉步維艱,稍有差池便會死無葬身之地,她沒有辦法不處處小心。
葉海看著屋子裏依舊亮著的燈火猶豫著是不是要進去,這時海藍萱卻推門而出,“進來吧,我睡不著。”她邊走進去邊說道,“小姐,時候不早了為什麽不睡?”
海藍萱並沒有回答她,卻自顧的問道,“梅煙睡著了?”葉海點頭,“恩,睡了。”隨後她的聲音略小些傳來,“小姐,當初不該帶梅煙一起來。”
她看著葉海,那目光卻漸漸變得灼烈。葉海不敢再看她的眼,卻仍舊執拗的直言,“小姐此次入宮前路坎坷諸多凶險,奴婢隻怕到最後她卻成了小姐的絆腳石。”
海藍萱的臉上逐漸變得柔和,“梅煙的確是單純了些,可是我相信她不會害我。”葉海點頭迎上她的視線,“小姐說的是,奴婢隻擔心她涉世尚淺被人利用。”
海藍萱雙眸深凝著葉海,心頭一股無端之火便徒然湧起,“她在這個世上早已無依無靠,你是要我將她送回府裏,讓海藍慧折磨死嗎?”
葉海頓時哽住,主仆倆沉默了半晌,海藍萱心中自然是知道葉海也是為她著想,不過受人欺辱的日子她實在是過夠了,如今又
怎能再將梅煙置於那種境地。
隻是,許久之後當葉海今日所擔心的都成為了現實,她才頓然醒悟,不是所有人都懂得知恩圖報。今日她言辭凜冽相加的葉海,最後落得那麽慘烈的下場時,她的心中才悔不當初。
最終還是葉海先開了口,她緩緩的拜倒在她的腳下,“奴婢知道小姐心地醇厚,待奴婢們好。奴婢心中充滿感激,也替梅煙感激小姐此番恩情。是奴婢不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望小姐原諒,從此葉海再不會提及此事。”
海藍萱急忙將她扶起來,“葉海,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隻是,既然曾經大言不慚的說要好好照顧你們,永遠不離不棄。無論遇到什麽困難凶險,我也不能丟下你們之中的任何一人。否則,我又何以有讓你們追隨的理由。”葉海點頭,眼中已是凝滿了淚水,“奴婢明白。”
海藍萱緊緊抓住她的手,“明白就好,梅煙日後還要多靠你提點。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小姐放心,奴婢定會盡心盡力的。”如果小姐真的將梅煙送走,她的心裏還會不會如此刻般心存感激,還會不會這麽篤定的誓死追隨。
她輕輕的揚起一雙充滿迷霧的眼眸,眼中又是那年大雪天,她昏倒在已經死去的母親的身側。六歲的海藍萱將背回了家,母親死了,是被凍死的。而她活下來了,是小姐救活的。
從此後,一碗飯小姐要分給她一半。
每每午夜的夢中,都是兩個瘦弱的身影為母親安葬立碑的情景。海藍萱與她不僅僅是救命之恩,還有再造之德,若是沒有她,她們母女定會慘死路邊,化作孤魂野鬼。
所以,在她的心中,對海藍萱的衷心早已根深蒂固,如磐石般堅定不移。
送走了葉海,海藍萱獨自坐在床頭,睡不著。
入宮的時候匆忙,宮中的規矩她不過是在這幾天才跟宮女姑姑們那知道了些。今日她過了最後一試,那麽是不是代表她已經就是皇上的女人了。接下來的便是冊立和侍寢了吧。
侍寢!想想這兩個字,她的心中便是止不住的顫抖。跟一個還從未謀麵的男人同床共枕,想想就覺得可怕。心中還深愛著洛哥哥,她真的能再去接受別人嗎?
第二天一早上,她就被院子裏的吵鬧聲吵醒。昨夜睡得原本就晚,此時腦袋渾渾噩噩疼的厲害。她蹙著眉頭本想翻個身繼續睡去,卻似乎聽見了葉海和梅煙的聲音,而且越來越真切。
她一咕嚕坐起身子,披了衣服便走了出來。
推開門便看到葉海在前,身後的梅煙臉頰紅腫,臉上掛著淚痕。她手心一緊,雙手死攥在一起。
“怎麽回事?”她衝著此時站在葉海跟前,還不斷在嚷嚷的女子。
她自是不會不認識這個女子,與她同樣是此次秀女,一直以來驕橫跋扈,靠著家世顯赫而囂張至極。她早就囑咐過葉海和梅煙不許招惹她,誰想還是沒有躲過。
那女子一看海藍萱出來,嗓門更高了,嚷嚷說道,“你這個主子是怎麽當得,如果你管不了地下的人,今日我就替你管管。”
海藍萱不知情況,目光看到葉海的時候,葉海急忙說道,“小姐,梅煙今早去打熱水的時候已經足夠忍讓,等了許久。可是顧小主的侍女卻將熱水都放到了地上也不給咱們,所以梅煙才會打翻了她們的臉盆。”
海藍萱點頭,此時已經足夠明白了,分明是顧迎春故意為難。轉而梅煙一側臉上紅腫的五指痕跡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她安慰的看了梅煙一眼,隨後對顧迎春笑道,“我的婢女衝撞了姐姐,我給姐姐賠不是。還請姐姐大人有大量不予計較。”
這時候在宮中還未站穩腳步,實在是不易再招惹是非,何況聽聞顧迎春的父親是翰林院學士,雖然官職不高,也並無實權。但是很多機密的詔製都是出自翰林院,而翰林院更有“天子私人”的說法。
此次選秀並非如以往一樣三年一大選,而是隻有少數名門望族未出閣的少女佼佼者被太後,皇後欽點而來,可見顧迎春的身份不一般。而自己便是那名單之外的一個,所以太後當日才會有些吃驚吧!再加上自己家世衰落,更難免會讓這些大小姐心中充滿怨念和嫉妒吧。
她明擺著退讓,可是顧迎春卻並不打算息事寧人,她臉色一繃,“你可知道我洗臉用的盆子可是純金打造,現在竟被一個賤丫頭說摔就摔,你一句道歉就想了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海藍萱眉頭輕簇,“那姐姐想怎麽辦?”
“除非你賠個一模一樣的給我。”她蠻橫的模樣簡直與潑婦一般,哪裏像是飽讀詩書的翰林院學士之女。
海藍萱坦白說道,“妹妹家貧,不似姐姐家顯赫,隻怕賠不起你!”海藍萱的話要是明理人便已經聽出一二,可是,這個顧迎春偏就是草包一個,竟然臉上揚起一股子得意之色。
此時其他屋裏的小主也已經聞聲出了門,有的站在遠處觀瞧著,有的好信的便走到了她們跟前,卻都默不作聲。
她指著不遠處的一口井說道“那就讓你的丫頭自那裏跳下去。”她的話一出口,海藍萱頓時臉色大變,“素問顧大學士,飽讀詩書,博古通今,德行高尚,深的皇上賞識。難道沒有教過姐姐得饒人處且饒人,寬容大度嗎?”
她的話說的顧迎春頓時啞口,漲的滿臉通紅,海藍萱咬牙深施一禮,語氣減緩“臘月寒冬,若是當真跳到了井裏隻怕頓時凍僵了手腳,來不及將她救起便已經要了她的命。還請姐姐慈悲為懷今兒就饒過梅煙一次,萱兒給您賠不是了。”
顧迎春在這麽多人麵前丟了麵子,豈能善罷甘休,眉頭一擰厲聲說道,“奴才的錯,也是主子管教不周。我可以不與她計較,除非你今日當著眾人的麵心甘情願的給我磕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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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