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裏好像有人

柳瑤華搖頭歎氣,卻是不敢再繞著冷宮轉悠,燈火不足,此處淒冷黑暗,她可不敢四處亂走。

司琴一聽說到尚書大人有害,哪裏還有原先的平定,急忙近前來,問:“尚書大人並沒有說藥要何日吃的,隻是囑咐咱們四個婢子留著給小姐私下備用的……可、可司棋說今夜太過重要,隻希望小姐能一夜得寵,從此以後恩榮不斷。所以、所以才……”

“這麽說來,那藥是司棋私自做主決定送進去的?”柳瑤華挑眉,稍帶暗示。

可司琴眼神閃爍,最後急道:“小姐,這藥也是奴婢們四個商量著要用的,實在不是、不是司棋擅自做主的啊。”

柳瑤華盯著她,心中怎會不明白,四女婢被柳尚書安排人精心栽培,跟隨自己左右,入宮輔佐,全以柳尚書之命是從。如今事態突然,她的暗自引導,不過為了挑撥這四個,以期能策反一二,構陷一二,才能有她活命的機會!

“可,司棋也實在過分了些。”柳瑤華垂了頭,掩飾自己眼睛裏的瑩光,稍作停頓:“我在裏頭其實就已經知道這藥做何用的,當時已經想清其中關鍵,如何能看著父親被人捉了把柄?可是,我多番暗示司棋,她都還要我吃下……真不知她在做何想,那宮女管事在旁瞧著,我哪能多有動作多說話,被bi無奈,隻能老實吃下。誰知道,這藥竟然還有這副作用!”柳瑤華指著身上駭人紅斑膿腫,自己都嚇得倒吸冷氣。

司琴卻是把柳瑤華的話當了真。

是,尚書大人是曾經答應過她們四個,若是柳瑤華小姐將來能成功產下一子,那大人便會提攜她們四人做瑾凝夫人的幫手去,封個貴人、采女不成問題!可現在……她們必須安分,且必須盡心輔佐柳瑤華小姐在宮中得寵、得子,必保得其平安順遂!

為避免留下隱患,尚書大人對柳瑤華小姐這個親女兒都能下死手,她們四個若是妨礙到瑾凝夫人,妨礙到尚書大人的計劃,那麽,下一個倒黴的就是她們!

所以,當日尚書大人所謂的提攜她們的話,司琴、司書、司畫她們三人誰也未曾放在心上,唯獨司棋!

司棋是四人中最漂亮的,懂得東西也多,曾經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來著。若不是天災人禍,根本不會輪作他人奴婢,聽到了那一線希望,就心心念念一刻不忘。

司棋雖現在還未對小姐不利,可這急功近利、自私自利的心思最是不能要。還有,司棋聽到小姐被貶入冷宮之後的所有表現……司琴心中已經開始動搖、懷疑:難道,司棋真的等不得了嗎?

司琴暗暗咬牙,祈求道:司棋啊司棋,你可千萬莫要辜負了大人的期望,不然行差踏錯一步,要我們如何去保你?

柳瑤華沒放過她臉上的神色,曉得自己分崩離析的計劃已經按部就班的產生影響,心中不禁對未來又多了份希望。

活著啊,真好。

柳瑤華望著眼前一片荒涼,隱隱散發一股黴sao臭氣的幽幽宮室,可仍舊覺得,這能活動胳膊腿兒,能嚐世間百味的人生,還是美好至極——孤魂野鬼的滋味她已經嚐夠了,誰敢惦記讓她死,她便要誰赴黃泉、下地獄!

現在的柳傾慕,不得不把心腸硬起來、狠起來,這嚴苛的環境,前有狼,後有虎,旁邊還虎視眈眈的四隻爪牙——這種戰戰兢兢的日子,如同前世商場,周圍潛伏各種幫派,如履薄冰也要繼續潛行,不也如同此時一樣?

可,前世大不了離職再就業,雙手仍能博出一片天。但現在可是一步錯便是要命,將腦袋掛在刀尖上!嚐過死亡的滋味,她再也不敢輕易赴死,隻會想方設法保命至上,活的平平安安!

“小姐渾身如此……身處冷宮,可如何是好。”司琴如今也想不了那麽多了,還是柳瑤華的安全要緊,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沒柴燒啊。如今這青山已經遍體鱗傷,斑駁駭人。

“大概是過敏了吧……”柳瑤華輕聲嘀咕。

“小姐說什麽?可是身上疼癢?”司琴連忙舉高燈

籠觀望——柳瑤華臉上的紅色倒是褪了些,可是還有一片片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脖子、手背,但凡她能瞧見的地方,此時片片斑駁,嚇得她舉著燈籠的手都在打顫。

瞧司琴的樣子,柳瑤華打趣道:“把燈籠拿的離我遠些呀,可別把我烤熟了。”

清絕綺麗的容顏如今染上瑕疵,如此時候還能玩笑,司琴真是不知該說自家小姐是豁達,還是缺心眼了……這事兒若是擱在錦華小姐身上,怕是早就鬧他個天翻地覆。司琴嘴角噙起一彎苦笑,對著柳瑤華抓繞得破皮的地方輕輕吹氣,想使柳瑤華不那麽難受。抓破的地方,還得盡快想法子找藥敷上。司琴焦急,回頭瞧了眼緊閉不開的大門,竟是到如今仍然一點動靜也沒有——司棋、司書、司畫,你們到底在哪裏,快來啊,快來接我們出去。

茫然無措得司琴,顯然入宮前根本不曾想過這種情況:為何她們甫一入宮,就要在冷宮安家?

瑾凝夫人會救她們嗎?會嗎?

司琴不知,可前頭卻傳來三小姐柳瑤華喚她的聲音:“司琴,還站在那裏做什麽,快來,這裏好像還有人。”

剛剛,兩個人在大殿外站了許久,還以為這空曠的前方大殿除了她倆便沒有活人了。殿內也沒有點上蠟燭,柳瑤華已經熄了手裏燈籠,借著微弱的月色,一點點試探前行。

有人?柳瑤華清冷沉靜的聲音,將司琴滑入深淵的心,一把拽了上來。

司琴連忙跑了過去,大殿裏更是幽靜,石磚凸凹不平,害的她險些栽倒,卻被一隻涼涼的手扶住,身邊,柳瑤華的聲音響起:“小心些,地磚有些鬆動,上頭都是青苔。”

聲音輕柔,不帶任何情緒,可司琴好奇的往柳瑤華看去,黑暗中,柳瑤華瞧的卻不是司琴——前方,角門那裏,臥著一個人。

司琴沒有絲毫心理準備,“啊”得一聲,尖刺得聲音不隻嚇了柳瑤華一跳,那原本安靜臥著的人竟是一下跳起,“噌”得一下跑沒了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