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白日做夢

“哼!”

南冥烈對此言嗤之以鼻,眼神一冷,道:“你既然答應了她要護得她周全,為何不在我打她之前,就出手救她?反而一直站在牆後,遲遲不肯出現?”

時至此刻,林若惜終於明白過來,南冥烈之所以沒有將她當場殺了,隻是顧慮到站在牆後的柳飛驚而已。

“這林若惜極為纏人,我又不喜歡她,何必阻擋你扇她一巴掌?”

柳飛驚倚靠著門框,丹鳳眼中異彩連連,道:“再說若在你打她之前出手救她,豈非我連一個與你動手的借口都沒有?”

寒絕劍光輝搖曳,化作萬千道寒光。

劍鳴錚的一聲響起,十幾萬道劍光圍繞在柳飛驚頭頂,激蕩出滾滾旋風,吹得柳飛驚衣袂飄飄。

“隻此一劍,你若擋得住,我便不再為難你!”此言一出,柳飛驚頭頂霜寒劍氣漩渦光華爆閃,凝聚成一道三尺長,二指寬的劍鋒,朝南冥烈迸射而去。

霜寒鋒芒並未指向南冥烈胸口,反而是朝著他臉上拍打而來。

顯然,柳飛驚並非是要擊殺南冥烈,他是想要憑著手中寒絕劍鋒,往南冥烈臉上扇一巴掌。

叮!

募然間一柄五尺長劍,擋在南冥烈身前。劍鋒雖鏽跡斑斑,看上去像是一柄廢銅爛鐵,可在與寒絕劍的劍鋒相撞之時,這鏽跡斑斑的五尺長劍,卻未有任何損傷。

地缺對寒絕!

在兩道劍鋒相擊之時,柳飛驚由不得神色一驚。他亦是萬萬沒有料到,南冥烈手中居然會有此等寶物,能抵擋得住在道宗飛劍中排名第九的寒絕劍……

更有沛然巨力,從二劍相擊之處衝出,沿著地缺將近五尺的劍鋒,傳達至南冥烈手掌上,將他虎口震裂,鮮血染滿劍柄。

整支手臂,已是變得麻木不堪。

若真被柳飛驚用劍鋒在臉上扇了一巴掌,對南冥烈來說,這便是天大恥辱。堂堂七尺男兒,怎能讓人打臉?

“哼!”

南冥烈悶哼一聲,左手如閃電般揚起,手掌一揮,朝柳飛驚臉上打去。柳飛驚心底正在驚疑,見南冥烈居然一巴掌朝他臉上打來,頓即本能的往旁邊一閃。

唰!

五指帶起一道寒風,從柳飛驚臉上掃過。指尖更有淡淡紫色火焰,散出絲絲縷縷霜寒氣息。

柳飛驚雖避過了這一巴掌,可他在閃身之時,鬢角揚起的一縷頭發,卻被紫極蒼炎火點燃。

“可惜啊可惜……”

柳飛驚搖頭一歎,揮劍將鬢角長發斬落,一步跨至林若惜身邊,抓著林若惜後頸衣衫,提小雞一樣將她提了起來。

其後才轉身回頭,朝南冥烈手中地缺古劍掃視一眼。

“未想到這柄破銅爛鐵鏽劍,居然擋得住我手中寒絕劍!”

撫了撫險些被南冥烈抽了一巴掌的臉頰,柳飛驚不怒反笑,搖頭道:“我說過隻此一劍,便不再為難你。可惜啊可惜……你一身修為終究太差,若再強上三五倍,或許這一巴掌,真能打到我臉上來。”

聞言,南冥烈眉頭一皺,心中想道:“莫非在他柳飛驚看來,我南冥烈全然沒有與他動手的資格。若非是早已答應了林若惜,要護得她周全,就連方才那一劍,他也不會我發出?”

船艙中燈火輝煌,照得四周一片透亮。

柳飛驚將林若惜提在手中,踱著腳步,漸行漸遠。

可這船艙中一聲聲腳步鳴響,似是一身身雷電,打在南冥烈心頭。

“這柳飛驚,未免太目中無人!”

孤身站在艙房當中,南冥烈蹙著眉頭,心中怒氣油然而生。若非知道自己實力遠不如柳飛驚,今夜他定要將此人斬於劍下。

潮水拍打著海岸,發出陣陣轟鳴巨響。

陣陣冷風,從窗外吹來。

“你柳飛驚目空一切又如何,身為道宗弟子又如何?”

南冥烈眼神一閃,手掌撫摸著地缺古劍鏽跡斑駁的劍鋒,滿腔怒火漸漸消散,念想道:“寒絕劍在道宗飛劍中排名第九,也不過是你師門之物罷了。我手中這柄地缺古劍,比起寒絕劍絲毫不差,卻是通過我自己的拚搏得來……等我拜入魔門,修得混沌種青蓮妙法,名揚天下之時,你柳飛驚也隻能仰望我……”

經此一想,南冥烈隻覺得心中豁然開朗,胸中豪氣頓生。

魔門,講求優勝劣汰。

魔芋老祖離去之前,早就與南冥烈說過魔門之事,若憑著他此刻肉身境巔峰的修為,就算能拜入魔門至聖宗,也隻能做一個身份低微的外門弟子,怎能學到混沌種青蓮這等妙法?

唯有先修行儒門浩然之氣,成為一方大儒,有了足夠的實力,才會被至聖宗看重。到那時拜入魔門,才有學取《混沌種青蓮》這等至聖宗妙法的機會。

至於先入儒門後入魔門這等帶藝投師之舉,南冥烈自不會放在心上。

“再過得一段時日,樓船就會到達大周皇城港口。我拿著禦門真人的請柬,定能見到大儒王誌熙。儒門講求有教無類,我又修成了浩然之氣,手中還有數百年前大儒王明陽的親手書寫的古籍,想必大儒王誌熙不會不收我。”

心中如是一想,南冥烈盤膝坐在窗邊,把火鴉丹握在掌心,盤膝坐在床上,運轉體內真氣一分一分融入火鴉丹中。

少年的心思,單純而又執著。

………

倒提著林若惜的衣領,柳飛驚走至甲板之上,隨手把林若惜往地上一丟,也不說話,隻緩緩抬起頭來,仰望著深邃夜空。

海風從船頭吹過,撩起起柳飛驚衣袂,獵獵作響。

“柳飛驚!”

林若惜四肢乏力,癱躺在甲板上,氣鼓鼓瞪著柳飛驚,“剛剛我請你吃烤海鮮,你為什麽不吃,是不是早知南冥烈會在烤魚裏麵下毒,你是他的同謀吧?我好心好意請你上船,一同前往大周皇城,沒想到你卻恩將仇報……”

“我若想殺你,何須用毒?”

柳飛驚驀然轉過身來,麵無表情,戲謔道:“這樓船是你林家的樓船,烤魚也是你林家的烤魚,我怎知你林家的東西幹淨不幹淨?我若吃了,豈非髒了我的手,髒了我的嘴?”

林若惜身為大周皇朝林尚書的女兒,在沒有拜入慈航門之前,平日裏素來錦衣玉食,嬌縱慣了;拜入慈航門之後,又被選去侍奉慈航門掌門女帝踏雪,頗得掌門歡心,慈航門尋常弟子,都得讓她三分,林若惜又何曾受過此等冷言冷語?

林若惜心xing十分早熟,平日裏總是一副年少老成的模樣,今夜竟也承受不住柳飛驚這一番冷嘲,被氣得嘴唇顫抖,咬牙切齒叫喊道:“你才髒!你渾身上下都髒!你就是由髒東西組成的。”

可柳飛驚卻不溫不火回了一句:“莫非我渾身上下,你都用舌頭嚐過?”

“你

!”

林若惜一時語噎,不知該如何回答。心中更是深受打擊,此刻竟眼皮一翻,躺在甲板上被氣得暈了過去。

整整一夜,林若惜都橫躺在甲板之上。樓船上那些林家之人,個個都是男子,礙於男女有別,心中又對林若惜十分畏懼,隻敢躲在一旁偷偷窺視著,竟是沒一個人走上前去將她扶起。

直到朝陽灑下,她才悠悠轉醒。

回想起昨夜所受的委屈,林若惜隻覺得有一股子滔天怒火,從腳底衝到了腦門,隻想立刻前去找南冥烈報仇雪恨。可手足四肢卻十分酸軟,沒有半分力氣,隻得仰頭呼喊道:“來人啦……快來將本小姐扶起來。”

聞言,那些躲在一旁的林家侍衛,趕緊走上前去,七手八腳去扶林若惜。

剛剛站穩,林若惜就叫喊道:“帶我去找南冥烈!”

一行人浩浩蕩蕩,朝南冥烈艙房走去。

昨夜借著體內碧紅歸元丹殘餘藥力,南冥烈將火鴉丹中靈氣補充完整之後,隻睡了兩個時辰,便在這艙房中閱讀儒門書籍,溫養胸中浩然之氣。

林若惜站在門外,見南冥烈隻顧低頭看書,竟然連頭都不肯抬一下,看都不肯看她一眼,當即心頭一怒。可回想起昨天晚上,南冥烈提起拳頭瞄準她腦袋之時,那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林若惜心底由不得咯噔一跳。

即便柳飛驚答應了要護得她周全,林若惜也害怕南冥烈暴起殺人。經過昨夜之事,林若惜已是認定了,那道宗弟子柳飛驚,對她來說並非什麽可靠之人。

盯著南冥烈打量半晌,林若惜眼珠子一轉,朝南冥烈拋著媚眼,忽而細聲細氣道:“相公……若惜知道錯了,特地來向相公請罪,還請相公將若惜身上的毒給解了吧……”

“誰是你相公?”

南冥烈陡然抬頭,冷冷盯著林若惜看了一眼,又道:“你今日怎地不說要將我碎屍萬段,丟到海中喂魚?”

林若惜滿臉笑意,掙紮著向南冥烈行了一個仕女禮,道:“若惜昨夜喝多了酒,才亂說了些胡話,還請相公不要放在心上……”

“莫非你酒還未醒,要我給你解毒?”

將手中書籍收入衣袖,南冥烈緩緩走至林若惜身前,居高臨下俯視著她,冷然道:“抑或是你還未睡醒,正在做白日夢?”

“相公……”

林若惜沉吟一聲,神色淒婉,低眉順眼道:“若惜中毒之後,渾身痛苦無比,不如相公將若惜殺了,也好替若惜解除痛苦。相公手中有火鴉丹,此丹雖然隻是下品丹寶,可若驅動丹中全部靈氣,此丹可化為一隻猶若實質的火鴉。若惜死了之後,這樓船無人駕馭,不能航行到大周皇城。相公卻可坐著火鴉,飛往大周皇城。”

“你以為我是舍不得殺你?”

南冥烈冷然言道:“若非柳飛驚守在一旁,我早已將你丟到海裏喂魚!”

時至此刻,林若惜已是對解毒不抱任何希望。

知道南冥烈是因為柳飛驚才不肯殺她,林若惜已知自己性命無憂,一瞬間膽子變大,臉上淒婉神色也一掃而空,朝南冥烈叫喊道:“你這廢物東西,竟敢如此欺我辱我……等到了大周皇城,我自會找人解毒,到時候……必將你碎屍萬段!”

可南冥烈卻嗤之以鼻,搖頭言道:“雲池城中,你殺不了我。這樓船之上,你也殺不了我。等到了大周皇城,你又如何殺得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