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自生自滅,欺上門來
陽春二月,草木長出嫩芽。
山野間彌漫著星星點點綠意,看上出盡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氣象。
南冥烈在牛大黑手中,要了一張遮天群峰的大致地圖,問清楚了萬寶齋與藏經樓的方向,便快步走出了臥虎礦脈,朝著藏經樓一路疾馳而去。
萬寶齋,顧名思義是出售各類法寶奇珍之地。
至於藏經樓,則收藏了數之不盡的功法妙訣。
兩處地方,都歸於天邪殿所有。
長空殿與天邪殿互不統屬。
在長空殿中,也有出售法寶奇珍、收藏功法妙訣的地方,卻叫做蘊寶閣與傳功殿……
南冥烈身為天邪殿弟子,要獲取法寶學得功法,自然要去萬寶齋與藏經樓中。
魔門至聖宗的規矩,與道門以及佛門教派,全然不同。
而今南冥烈雖已拜在長空殿做門下弟子,可卻並未得到任何傳授,門中所有功法妙訣,竟都要門人弟子自己購買!
天邪殿弟子,隻有完成了至聖宗頒布的宗門任務,抑或是完成了天邪殿頒布的尋常任務,才能獲取相應的靈石獎勵。
可藏經樓中功法妙訣的價格,則更是昂貴。
樓中功法,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每一個等級又分為下品、中品、上品、極品四種,總共一十六個等級。
其中黃級最低,天級最高。
黃級下品功法,需要一百個上品靈石。
低於一百個上品靈石的功法,則都是些不入品的拳譜刀法之類,諸如牛大黑買的亂披風刀訣,隻對肉身境修士有用。似這等功法,都是些地攤貨色,藏經樓第一層中亂七八糟擺得滿地都是,就連專賣法寶奇珍的萬寶齋裏頭也有出售,南冥烈自然看不上眼。
要想買到黃級下品功法,則需要上藏經樓第二層。
藏經樓一共十七層,宛若一座孤峰,直cha雲霄。
若要進入第二層,就必須朝守衛藏經樓的內門弟子,繳納十個上品靈石的入門費……
“果真這至聖宗規矩,與其他門派大不相同!我本以為入了門拜了師,就能得到師門功法傳授,師門也會給弟子提供丹藥法寶,未曾料想到頭來一切還需得依靠自己!”
繳納了十個上品靈石的入門費之後,南冥烈沿著樓梯走上藏經樓第二層,看著眼前那一層層書架,心中更是感慨萬千,“至聖宗講求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任由門下弟子自生自滅,門中多有相互殺戮之事……好在我這一次是步行來到藏經樓,並沒有坐著火鴉,若是讓門中那些恃強淩弱的師兄見到我那隻火鴉,隻怕會將我那顆下品丹寶火鴉丹也給強行搶走!”
長虹冠脈經、野火凝絡訣、戊土長風功……
庚金連環勁、青鬆滋養訣、回瀾鍛骨功、三陽衝竅法……
書架上功法妙訣琳琅滿目,南冥烈略略看了一眼,隻見到樓中有數十個長達十來米的書架,每一個書架上有書籍數千本。
數十萬本功法秘籍擺在麵前,南冥烈也不知要購買哪一本。片刻之後,目光落到其中一本《萬壑鬆風透體妙訣》之上,伸手就要將之拿起閱覽一番。
“且慢!”
霍然一聲呼喊,出現在南冥烈耳邊。
一個身穿青袍、頭戴高冠的天邪殿弟子足底生風,一瞬間飛至南冥烈身邊,自衣袖中抖落出一柄刀鋒,擋在書架前方,“師弟若是想買,先交納了一百個上品靈石再取走這本書,若不想買,那就別拿。”
聞言,南冥烈眉頭一皺,“可我若買了這本秘籍,回去之後發現這本秘籍不適合我,又該找何人說理?”
“無處說理!”
那弟子神色
傲然,眼神輕蔑,語氣冷淡,言道:“你若買了不適合自己的功法,隻能算你倒黴。我叫做莊宏益,今日這藏經樓第二層歸我值守,你管我叫做莊師兄即可。你若不知要買哪種功法,大可前往真傳弟子所在各峰,聽諸位師兄開壇講道,聽得幾次幾十次之後,自然知道該買何種秘籍,該如何修行……”
一言至此,莊宏益唰的一聲收回袖中刀鋒,轉身走至一旁站著,“本師兄言盡於此,你若想再問,那就須得給我靈石。按照我至聖宗慣例,十個上品靈石換一個問題,價格公道,童叟無欺,我必會替師弟詳盡解答。這幾日明遠峰程思凱師兄,會開壇講道,到時候師弟可以前去聽講,程思遠師兄是我天邪殿真傳弟子,實力高深……”
南冥烈稍一沉吟,緩步走出藏經樓,“謝師兄好意,容我回去考慮一番,再來詢問師兄。這《萬壑鬆風透體妙訣》我先買了,不知該往何處付錢?”
“你把一百個上品靈石交給我便是。”
莊宏益伸出手掌,五指攤開,擺在南冥烈麵前,“等你回去發現這功法不適合你之時,可別怪我沒提醒。”
“謝莊師兄好意。”
南冥烈將秘籍從書架上拿起,轉身出了藏經樓,徑直走出了藏書樓。他雖不知這本《萬壑鬆風透體妙訣》對他到底有何用處,可依舊斷然將之買下。
不為其他,隻因莊宏益那等輕蔑的眼神,讓南冥烈心中十分不爽。
臥虎礦脈每一個月,都能替他提供二千八百多上品靈石。區區一百個上品靈石,對於南冥烈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麽。
買下此書,隻為爭一口氣!
“先前隻聽人說過‘官大一級壓死人’,這莊宏益也隻是區區一個內門弟子而已,竟在我麵前頤指氣使!”順手將秘籍放進儲物手鐲,南冥烈心中泛起諸多念想,轉身就要往臥虎礦脈走去。
不料那莊宏益,竟跟著走出了藏書樓,站在南冥烈身邊,伸手指著數百丈之外,“這位師弟,前方就有明遠峰的師兄等候在那裏,你不妨跟著他們一起坐雲霄飛車前去聽講,也好省卻了一番腳程。”
“坐雲霄飛車,可要用靈石支付路費?”
順著莊宏益手指方向看去,南冥烈驀然見到前方一座房屋之前,立著一杆大旗。
時刻已是到了黃昏。
夕陽餘暉之下,大旗上“明遠峰”三字,依稀可見。
更有不少修士,站在大旗之下,大聲吆喝,揮動手臂招攬周遭弟子。
乍一看去,就像青樓酒館門口那些龜公在拉客。
莊宏益傲然一笑,指著那朵大旗,“程思凱師兄憐憫你們這些修為低下的師弟路途艱辛,這才刻意安排了雲霄飛車接你們上山,又怎會收費?”
“等程思凱師兄開壇講道完畢之後,可會再用雲霄飛車送我回來?”
南冥烈心底稍稍一盤算,已是有了主意,又問道:“不知莊師兄可否告訴我,要想進明遠峰聽程思凱師兄講道,需要交納多少學費?”
“不多!一千上品靈石足矣……”
莊宏益神色更傲,看向南冥烈之時,眼底盡是鄙夷,“程思凱師兄身為門中真傳弟子,修為高深,實力強大,他是憐憫你等下門弟子與外門弟子修行艱難,這才講道。一日隻收費一千上品靈石,若是換做旁人,隻怕收得更多……”
“謝莊師兄好意,而今天色已晚,我另有要事,就先行告辭了。”
南冥烈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莊宏益冷哼一聲,擋在南冥烈前方,“師弟莫非是看不起程師兄,這才對我莊宏益所說的話語不屑一顧麽?”
“莊師兄多慮了。”
南冥烈身形站得筆直,在莊宏益麵前不落半點氣勢,“我雖想要前去聽程師兄講道,可我渾身上下都隻有十幾個上品靈石,交不起學費。”
莊宏益神色漸冷,狠狠盯著南冥烈,“師弟你休要騙我,你買那本《萬壑鬆風透體妙訣》之時,眼也不眨一下,怎會身上隻有幾十個上品靈石?”
“前段時日我曾在赤柱峰聽講,赤無須師兄說這本《萬壑鬆風透體妙訣》最適合我。我足足存了三月才存夠一百多個靈石……”
南冥烈衣袖一卷,裝模作樣從袖子中掏十幾個上品靈石,“我一身財物,全在這裏,師兄若是想要,盡管拿去。”
“哼!”
莊宏益衣袖一揮,將南冥烈手中十幾個靈石卷落在地,“我莊宏益光明磊落,性格剛正不阿,又怎會要你的靈石?”
“師兄既然不要靈石,那我就先告辭了。”
南冥烈毫不猶豫轉過身,大步流星朝遠處走去,眼神遠遠瞅著遠處數十裏外那建設在懸崖上的天邪大殿,心中想道:“這內門弟子莊宏益,隻怕就是給程思凱招攬生意的皮條客,也不知他招收一個聽道之人後,程思凱會給他多少回扣……”
至聖宗門中不傳道,不傳法,全靠門中弟子自行爭取。
就連區區一本黃級下品功法,也需用靈石購買。
若身無分文之輩,沒有靈石去聽人講道,也沒有靈石購買秘籍,豈非一輩子都得不到至聖宗真傳秘法?
魔門至聖宗,放任弟子自生自滅。
若不激流勇進,就隻會淪為旁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南冥烈趁著山間銀白月光,在山中疾步行走。
耗費整整一夜的時間,狂奔數百裏,才來到了天邪殿所在的天邪峰懸崖頂端。
至聖宗遮天群峰方圓數十萬裏,有數座主峰。
天邪峰與長空峰,俱是高達五千餘裏。其餘諸多山峰,就像是棋子一樣,聳立在數十萬裏地界當中。
山勢連綿不盡,宛如荒古巨獸,盤橫在天地之間。
南冥烈孤身站在天邪峰懸崖峭壁頂端,借著東麵天空灑下的一抹晨光,打量著懸崖峭壁上天邪殿諸多雕梁畫棟的殿宇樓台。
懸崖陡峭,似是被人用大神通硬生生切開,山勢筆直往下。
南冥烈滿臉盡是朝陽光輝,站在山頂慨然言道:“好大一塊砧板!”
果真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橫躺在砧板之上,任人宰割?
直到朝陽升上高空,光輝普照周遭山川河嶽之時,南冥烈才狂奔下山,朝千裏之外的礦石堂疾馳而去。
前路雖坎坷,目標雖遼遠,但南冥烈會奮力奔跑。
隻有跑得更快,才能站得更高、看得更遠、活得更灑脫……
南冥烈一路狂奔,心中依稀記得,當初他回到雲池城之時,隻朝父子二人那座木屋三跪九叩祭拜過,尚且未曾前往柳夢梅的墳塋。
“等我修煉有成,十年之後找吳華子報了仇,再去祭奠父親!”
南冥烈渾身是汗,一躍數十米,胸中豪氣隨著汗水一起沾滿全身,心中念想道:“到時候再遷走父親的墳塋,在遮天群峰中,尋一方風水寶地葬下。”
半日之後,南冥烈回到臥虎礦脈。
“老大!是陳歸海在追你麽?”
牛大黑渾身是傷,也不知是何人打的。
他半死不活躺在屋門外,見得南冥烈渾身被汗水濕透,神色更是驚詫,“老大你快些跑,不要管我……隻要跑到了礦石堂鄧長晨師兄那兒,鄧師兄就會救你。陳歸海身為長空殿弟子,必不敢在我天邪殿鄧長晨師兄麵前放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