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往事成殤（下）
默默訴說著往事，四周隻剩下風聲，呼呼的吹著，仿佛可以吹進墨宇殤的心裏。
“後來的事，就像先前我對你說的那樣，我獨自一人流浪到夏都，我原以為我這一生都將如此度過，但就在這個時候，偏偏讓我遇上了傅相。我知道他的初衷，他從未將我們當成是人，他不過隻是在利用我們。但是我不在乎，因為我要變強，我要報仇，所以我寧願被毒藥控製，也要成為傅相的死士，隻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向那些傷害過我，和我娘親的人報複。”
墨宇殤冷漠地說著，他始終背對著慕雨麟，欣長的身軀，在黑夜的籠罩下顯得更加寂寥。
默默的聽著墨宇殤的故事，恍惚間，慕雨麟伸出手，她好想要安慰墨宇殤，但是下一刻，她的手卻在半空中突然一頓。良久的沉默後，最終，慕雨麟還是緩緩收回手，她將雙手握攏，指尖處，似有股股青筋似欲要爆裂出來。
“那……那這一次呢？大家都說，夏邑國的覆滅是因為傅相的關係，這是否也與你……”
慕雨麟輕聲問著，但就在當下，墨宇殤早已沉浸在他的回憶裏，唇邊的微笑漸漸淡去，那雙黑色的眼眸裏，隻是若有似無的遊蕩著一絲絕望卻憤怒的氣息。“我原以為，隻要我離開墨都，便可以與那裏的人再無瓜葛，但原來，這一切從來就由不得我做主。”
故事還沒有結束，傷痛也不會終結，這是宿命，是墨宇殤的宿命，緣起緣滅，都有定數。
“就在我十九歲那年，我奉傅玉之命，刺殺朝中重臣，但就是那一次，墨帝找上了我。”
聞言，慕雨麟的心再次一驚，她蹙起黛眉，脫口喊道：“那他……他沒有再要殺你？”
“他沒有。”墨宇殤自嘴角發出一聲淒冷的笑聲，“那是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我去做。”
更重要的事？慕雨麟驀地垂下眼，片刻後，她沉聲猜測道：“就是潛伏在傅相身邊？”
“是的。”墨宇殤默默頷首。
果然，墨呈國能在一夕間滅掉夏邑國，這一切並不是巧合，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十年，沒想到墨帝竟用了十年的時間來謀劃這一切，這等城府，真是可怕至極。
“其實，這十幾年來，墨帝一直都在暗
中部署，想要打進夏邑國的朝廷。隻可惜，傅玉此人太過老奸巨猾，謀略一流，墨帝所有派去的探子，無不被他一一識破，他甚至有那個本事，能將他們全部收為己用，還供出了很多對墨帝極為不利的消息。”
“所以，他還需要一個探子，一個傅玉絕對信得過的探子，而我剛好就是那個人選。因為傅玉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是他自街上撿回來，從小養大的死士。傅玉一心認為我是孤兒，所以他從未對我產生過任何懷疑，這就是墨帝不殺我的原因。”
“可是，不是隻要你活著，墨君酌就會有危險嗎？”想了會，慕雨麟又問道。
然而聞言，墨宇殤隻是發出著一陣冷笑，和滿臉的不屑。“我不知道，誰知道那所謂的國師究竟是真的得道仙人，還是隻是江湖騙子，反正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隻要我不回到墨宮，墨君酌就不會有事，他的國師之位自然也是無人可以撼動。”
“十年，真沒想到墨帝竟然能夠謀劃十年，隻是為了這最後的一擊！”
“對了，那你……你又是怎麽變回隨王的？”沉默片刻，慕雨麟再次出聲問道，“依照你剛才所說的，墨帝應該非常不想認你這個兒子才是啊，你怎麽又會變回隨王的？”一個隨時會毀掉自己和自己兒子的災星，墨帝又怎麽可能願意相認，慕雨麟有些想不明白。
聞言，墨宇殤閉了閉眼，他將所有的情緒全都掩藏住，當他重新睜開眼時，眼中隻剩下無盡的冷漠與仇恨。“他當然不想認我，他從來就沒有想要承認過我，隻不過，這一切從一開始便早已由不得他控製，應該是說，由不得任何人控製。”
“我雖然從小就被訓練成死士，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但這二十幾年裏，傅玉同樣也教會了我很多。我早已不是昔日的那個孩子，那個毫無還手之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娘親慘死的孩子。所以，即便後來墨帝找到我，要我助他，我也不會傻到一心去忠於那個一出生便想置我於死地，十幾年來對我不聞不問，再出現時更是要將我置於火坑裏的……父王。”
“其實，我不過隻是在利用他，相比較他對我所作的那一切一切，簡直就是不值得一提。”
是啊，是不值得一提，能有這樣的爹，不管換作是誰，都會變
得殘忍，變得可怕吧。
要不然，又怎麽可能活到現在。
驀地，慕雨麟隻覺得心跳的好沉重，她道：“那你的武功呢？為什麽要裝作什麽都不會？”
“武功！”聞言，墨宇殤冷聲笑道，“我沒有裝作什麽都不會，因為我已經被廢掉了武功。”
“廢掉武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慕雨麟上前一步，有些不解地問道。
“意思就是說，隻要我肯廢掉所有的武功，我就能拿回屬於我的一切，這就是他的條件。”
“什麽！廢掉所有的武功！”天哪，這墨帝到底在想什麽！廢掉一個習武之人的武功，這等於就是要了他的命，更何況還是在那種環境裏，如果墨宇殤沒有武功，他豈不是會變得很被動，也很危險，“這……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爹，你可是他的親生兒子，他怎麽可以……”
“那是因為他發現，他已經完全控製不了我了。”未等慕雨麟說完，墨宇殤便沉聲說道。
“其實，早在十八歲那年，墨帝找上我時，他原是有大把的機會可以殺死我，隻是他當時為了他的部署而暫時放過了我。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便是那一次的放過，竟讓我有了變強大的機會。所以，在他的認知裏，隻有我失去全部的武功，變成一個廢人，才不會對他，對墨君酌構成威脅，他才肯讓我回到墨呈國，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所以你的武功……”聞言，慕雨麟心裏一顫，“是真的被廢了？還是隻是你裝出來的？”
“你認為的？”驀地，墨宇殤合上窗，他重新走回床榻，沉默的坐下。
她認為？聞言，慕雨麟隻是望了眼墨宇殤，然後想也沒想地就說：“你一定是裝出來的。”
“你就這麽肯定？你可別忘了，我剛剛才受傷。”墨宇殤抬起頭，神情不定的看向慕雨麟。
受傷又怎麽樣？明明就是他故意把手伸向那把劍的，這樣的受傷怎麽可以算數！慕雨麟在心裏喃喃道，接著，她揚了揚頭，說道：“我當然肯定了，因為我所認識的墨宇殤，從來就不會做不利於自己的事，所以我敢肯定，你一定是裝出來的。”
“而且，你有見過一個武功被廢掉的人，還能在一炷香的時間裏從城裏跑到城外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