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孰錯孰對

顧裴夕的手緊了又緊,眼神黯淡了下來,到最後,連僅存的一絲光亮都沒有了,眼眸黑如濃墨,渲染了滿瞳死灰,她不是不懂,有些東西,要分出一半來讓別人承擔,自己才能輕快許多,可是她要怎麽說得出口。

回去安城的日子裏她思前想後,腦袋裏總覺得不甚明白,言歡是在什麽時候對她存了心思,她確是一點都未感覺,然而閉上眼去細細回想,那時的糾結和矛盾的感覺反倒不那麽清晰,唯一記得的是在留在文輕身邊時苦苦偽裝的時刻,從言歡身上傳達來的那麽一點光亮,她才能肆無忌憚做她自己。

這幾年來渾渾噩噩過日子,她沉在過去的沼澤裏不能自拔,不可否認,言歡如在無邊沼澤裏出現的一根稻繩,她控製不住自己想要抓住,想要不顧一切地靠近,她隻覺喉嚨一陣苦澀,好久才吐出話來,“不可否認,我當年是為了承恩才去傷害文輕,但是我跟承恩之間的糾葛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的,那個情況下的我,斷斷不可能放任不管,由得承恩這樣墮落下去,因為他對我來說……”

“我說過我不想聽你跟段承恩之間的事情,不管是誰對誰錯都好,你若是以為這樣說能讓我減低一點對你們的怨恨,那麽你可以不用浪費唇舌了。”紀言歡鬆了手,重重地放開了她,重新動手去啟動引擎,準備開車。

顧裴夕到底沒再繼續說話。

對文輕和言歡的傷害都已經造成,文輕的失蹤,到今日已經是不能挽回的事實,她還能再徒勞的解釋什麽呢,即便說出來,他那麽恨段承恩,那麽恨她,隻怕是……連相見點頭微笑的情分都沒有了。

“不好意思……今天打擾你了。”她讓自己退到相應的位置上,開口道,聲音裏夾雜著茫然的無措和無止盡的卑微。

他專心開車,眼神裏有什麽濃烈的情感在翻滾不止。

車子一路疾奔,顧裴夕慘白著臉,直到車子平安無事的停在了她的屋子樓下,她才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來,“謝謝。”

裴夕伸手去拉開門鎖的門把,他卻忽然出聲叫住了她,“等等。”

她的手就頓在那裏,胃裏一抽一抽的連結著心髒的位置,她隻覺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就這樣僵持在那裏。

“是你自己來招惹我的。”他沒頭沒尾的吐出這句話來。

她迷茫地看著紀言歡,想發出聲音,卻連開口的力氣都不複有了。

“你既然招惹了我,就沒有那麽容易能全身而退,你欠文輕的,欠我的還沒有償還清楚,在我沒有允許之前,你不能再從我麵前消失,我的痛苦有多少,你也需要承受多少。”

她的思想定格了半刻,許久,才知道他話裏的意思。

“你是不是因為我傷害了文輕,想要報複我,才說的這些話?”她聲音低低的,顫顫的,眼瞳裏有希望和絕望夾雜而成的藍色火焰。

他靜默了片刻,回答,“是……”

裴夕恍恍惚惚,眼睛又開始發酸,迷迷蒙蒙的,言歡的心思,她怎麽可能不明白,他在幫自己找一個借口,找一個讓彼此繼續糾纏不清下去的借口,他是那麽恨她,沒有了這份恨,他就無法理所當然地去麵對文輕,也無法麵對自己,他將自己bi到了盡頭,無路可退,若是毀滅,也是與她玉石俱焚。

“我知道了。”她突然就釋懷了。

她走的已經是條萬劫不複的道路,即使前方是布滿荊棘,她也不能回頭了。

他不語,看著她下車冒著雨迅速跑進樓裏。

那樣瘦弱的身影和無助卻逼得自己

不得不堅強的絕望情緒,讓他心房一陣悶痛。

那份情感早在相識的那年開始萌芽,他屈從自己心裏的情感。

而現在,隻是開始……

入冬的天氣,天氣溫差極大,心神不定地睡了一個晚上起床,她洗刷完畢正要出門上班,卻見門口已經停下了一部熟悉的車輛,昨日剛下過大雨,地上欲幹未幹,還有些欲斷不斷的濕意。

“上車。”他冷冷道。

顧裴夕打開車門上車,車裏襲來的暖意讓她忍不住滿足地眯了眯眼。

他忽然從口袋裏拿出一串鑰匙丟了過去,“這是我屋子的鑰匙,離你上班的地方也近,你整理一下搬過來吧。”

她愕然,像是以為自己聽錯了,好久才確定他不是開玩笑,這才說道,“我在這裏住了很久,也沒什麽不好的。”

他勾唇,略帶諷意,“作為我身邊的女人,我不允許她活得這麽窩囊,這個屋子太舊,周圍設施太差,我不想別人知道了以為我虐待你。”

裴夕一時定定。

為他那句,身邊的女人。

她唯一的一次戀愛,就是紀文輕,然而現在她身旁站著另一個人,便是紀文輕血脈相連的弟弟,何其諷刺。

一夜之間,好像什麽都變了。

看她發呆,他神色微冷,隻想她是後悔了,複又道,“你已經沒有反悔的餘地了,而很不幸的,你跟我以後的一切生活都必須捆綁在一起,這個隻是開始。”

紀言歡的偏執,她是見識過的。

他若是開口決定的事情,饒是她拚破頭去爭論也無補於事,她不爭不辨,道:“好。”

【作者題外話】:堅持日更是王道,有看書的你們,留個言讓我知道好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