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鬼啊

“鬼……鬼啊!!!”

深夜裏伏龍城裔府的後宅裏突然傳出一聲淒厲恐怖的尖叫,大夫人白傲君剛剛禮佛結束正要洗漱休息,猛地聽到自己院子裏的小廝嚎叫,不滿地嗬斥一聲:“深更半夜咋咋呼呼成何體統!”

“娘,不能怪他們,畢竟是他們幾個親手把我埋了的。”

白傲君一驚,回頭一看,就見已經換了一身嶄新幹淨衣裳的裔長樂掀開簾子走到了自己身後。白傲君到底是裔府的主母,又出身顯貴,比起外麵那些驚懼不已的小廝們還是鎮定許多。

“原來是你,怎麽?是死而不憤回來找我尋仇,還是根本就沒有死?”

裔長樂繞到白傲君的身後,微微俯下身子看著自己的娘親在銅鏡裏的臉龐,可以看得出白傲君年輕時是個難得的美人,端莊冰冷,加上顯貴的出身,應當是個高高在上的神女。隻可惜,這個神女在裔府過得並不十分好,徒有主母的名頭,卻分不到裔鄺的一份寵愛。

白傲君看著裔長樂的舉動,擰起長眉來,悄悄伸手從一旁摸過燭台,趁裔長樂盯著銅鏡出神的時候,猛地照著她的後腦就要砸過去。

裔長樂從銅鏡裏看得一清二楚,牽動嘴角冷笑了一下:“娘,我是你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女兒,何必如此趕盡殺絕?難道你不

想知道我被灌了劇毒為何沒有死嗎?你不想知道五夫人背著爹做了什麽事情以至於非要置我於死地嗎?”

白傲君的動作一滯,凝注眼神問裔長樂:“你好像變了。”

在白傲君的印象裏,裔長樂雖然是她的親骨肉,是裔府的嫡長女,但是因為一出生就帶來了許多厄運,在裔府一直過得戰戰兢兢,說是比丫鬟還卑微也不為過。整日裏待在自己的小院兒裏看書,沒有事情幾乎從不出門。木訥謹慎,是白傲君對自己女兒唯一的印象。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能言善道,思路清晰。

聽到白傲君的話,裔長樂勾唇一笑:“能不變嗎?如果我再不變,娘和兄長是不是還會殺我一次?”

白傲君長眉一揚,似乎對裔長樂的話非常不滿:“你這是在埋怨我和長恭?裔長樂,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從此不能生育,所以老爺才以此為借口,一而再再而三地把那些賤人納進裔府。如果不是你厄運纏身,長恭就不會因此不受老爺寵愛,明明是嫡長子,卻要處處揣摩自己爹的心思。這次柳如煙那個小賤人揣著你的貼身手帕來威脅我,若我不先下手為強把你處理掉,柳如煙捅到老爺那裏,我和你兄長以後在裔府的日子更加難過!這一切,裔長樂,都是拜你所賜!”

裔長樂聽白傲君宛如發泄一般

說了許多,起先是震驚,然後便淒然一笑——這就是她的生身母親,她把自己的不幸全部推到自己的女兒身上,然後就覺得可以借著對女兒的恨,來轉移不被丈夫寵愛的不甘了。

嗬嗬,既然如此,她還對白傲君和裔長恭抱什麽期望呢?

腦子裏回想起驪姬墓地宮那白衣男子的話:“既然你我都是被裔府的人所害,那不如聯起手來。裔鄺給我下了毒藥,我若擅自逃出恐怕會立刻不治身亡,所以在解毒之前我隻能待在這裏。不過,你隻是一介小小的婢女,在伏龍城可以自由出行,恰好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他說得沒錯,裔府上下對她如此薄情,她早就應該死心了。

“對了,我叫戾,每逢七月十五裔鄺會到地宮來一趟,一是給我一份解藥,二是送些水和食物給我,其餘的時候這裏都隻有我一人,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裔長樂腦子裏想的是戾對她說的話,突然覺得和自己的母親還有兄長相比,那個被裔鄺囚禁在地宮裏十年的男子,都有人情味多了。

“所以娘和兄長就要在柳如煙告發到爹那裏殺了我?”裔長樂收回心神問白傲君,“娘和兄長心思如此細膩,難道沒有發覺這裏頭有什麽地方不對?”

白傲君看著裔長樂:“什麽地方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