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燎原前夕
“姐姐，我多喜歡看著他為你流淚，為你生不如死。”段籽言的眼睛看向遠方，不知她是在看著什麽。
紅竺什麽都不能做，不能讓墨無垢知道她是沈段丞派來到她身邊保護的人。
紅竺在心中祈禱，祈求段籽言不要對墨無垢說出沈段丞的命數，再給沈段丞留一點點的尊嚴。
他已經一無所有，隻想在生命的最後得到一個人的紀念。
段籽言終究是說了，她悄悄的貼在墨無垢的耳邊，輕輕開啟她的嘴唇，暖暖的鼻息打在墨無垢的側臉。
“姐姐，幾月之前三爺斷出了不治之症，他的心脈不過幾時就會衰竭。”段籽言帶著陰冷的笑容，看到墨無垢的眼淚從眼角掉出，接著說道：“這宮中的禦醫說，三爺的命不過兩月了。”
之後段籽言緩緩的站直身子，從這屋子中走了出去，她不必留在這裏看著墨無垢痛不欲生的樣子。
終究是墨無垢輸給了他，以為給了他希望，給了他重活的機會，卻把沈段丞逼上了死路，墨無垢無法壓抑的悲傷，臉上頃刻間下起了傾盆大雨。
幸好她沒有回頭，不然就會看到紅竺無聲的啜泣，那悲傷的樣子不比自己差多少。
沈段丞的深情在墨無垢的周身，他保護著她，不讓她受任何委屈，卻永遠都不讓她知道。
在墨無垢與段籽言說話的時候，沈琅夜恰巧回來，聽到了他們所說的一切，他們所有的談話當中，沒有提起沈琅夜一個字。
在墨無垢與沈段丞的愛情中間，似乎沈琅夜是一個局外人一般，到底這場愛戀誰才是男女主角，明明是沈琅夜在沈段丞之前遇到墨無垢，明明是墨無垢先向他承諾為他達成所願。
為什麽到了今時今日，墨無垢心中心心念念的卻是沈段丞，那沈琅夜到底是算什麽，沈琅夜愛了墨無垢這麽久，疼了她這麽久，寵了她這麽久，為什麽還是比不上那個男人，沈琅夜如何去說，如何去質問。
心意所向的事情，沈琅夜有什麽資格責怪。
就由著墨無垢去哭吧，瞧瞧，因為墨無垢的眼淚，沈琅夜看不到周圍的任何人，連紅竺那沒來由的哭泣都被沈琅夜視而不見。
紅竺先於墨無垢停止了哭泣，將眼淚擦幹，向墨無垢說道：“娘娘保重。”然後退了出去。
在紅竺出門的時候看到沈琅夜在門口，便將臉低了下去，不敢讓人看到她哭紅了的眼睛，紅竺不能讓沈琅夜看出任何端倪，便急速的離開了。
這屋子裏靜悄悄的，陽光也漸漸的滑到了牆角，墨無垢在屋子的陰暗處泰然處之，可這黑暗卻藏不住她的悲傷。
沈琅夜看到墨無垢悲傷怎麽會不心疼，可沈琅夜現在的心更痛，很想把自己的疼痛發泄到墨無垢的身上去。
這麽久了，事事都為墨無垢考慮，不讓墨無垢為難，即便是知道墨無垢做了什麽，被所有人視作眾矢之的，沈琅夜都要維護她。
可她現在在為了其他的男人哭泣，沈琅夜的心中能舒服嗎。
一步一步的走進了這
殿中，墨無垢的哭泣之聲讓沈琅夜聽的更加清晰。
剛才段籽言的嘴巴貼著墨無垢的耳邊說了什麽沈琅夜並沒有聽到，可是看著墨無垢哭的這麽傷心，那件事一定是與沈段丞有關的吧。
“你在為了他傷心？”沈琅夜問道。
沈琅夜怎麽會不知道墨無垢是為了什麽而哭泣，自然是為了沈段丞，隻是不知道現在該用什麽話開頭。
墨無垢的哭聲幾近嚎啕，忙著將她的嘴巴捂住，成為了一陣悶悶的嗚咽聲，可是沈琅夜卻眼見著不向墨無垢靠近一步。
她哭吧，這哭聲不是為了自己，沈琅夜再也不想做那個幫墨無垢擦淚的男人，他的心被墨無垢戳了一個好大的窟窿，任自己怎麽安撫都無法停止疼痛。
就這樣站立著，兩個人什麽都沒有說，沈琅夜看著墨無垢因哭泣而顫抖，而墨無垢卻無法壓抑。
在大秦當中的沈段丞，在爵爺府中修養著他的身子，輕水無微不至的照顧在沈段丞身邊，兩個人的恩怨也就此了結了。
“三爺，你身子不好，就少想些事情吧，我看著你睡的時候都皺著眉頭。”輕水勸道，手裏攪合著今天又要讓沈段丞喝的苦藥。
沈段丞打到了爵爺府的那天開始就再也沒下過床，整日多半都在睡著，也還好那些麻煩的事情沒有找到身上來，還能得兩天的清閑。
輕水人很好，從前沈段丞都沒有仔細的看過輕水，今日自己病中照顧在身側的人竟然是她。
沈段丞的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倚在摞著的兩個枕頭上虛弱的笑著，輕水看著沈段丞這副樣子，心中不由的心疼。
這個男人的性子竟然是這麽溫和的，比從前見到沈琅夜的時候感覺還要溫和，輕水也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沈段丞的好來，終於想明白墨無垢為什麽會愛他，他的深情是這世間的所有人都不可比的。
從前墨無垢喜歡沈段丞，輕水還想不明白，現在是明白了。
“你。”沈段丞的身上都沒有力氣了，剛剛說了一個你字就咳了起來。
輕水忙著把藥碗放到一邊去，幫沈段丞撫著胸口。
“我沒事的。”沈段丞緩了緩氣說道。
輕水和沈段丞現在的關係看起來是那麽的讓人不能理解，說是戀人嗎，也不是，可輕水卻為他做著戀人該做的事。
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沈段丞，嬌弱的像是一個小姑娘一般，他這樣毫無殺傷力的樣子多好，若是他的曾經是如沈琅夜那般就好了。
“三爺，等著姐姐回來，你一定要等到姐姐回來。”輕水情深意重的說道。
那大夫已經來看過了，沈段丞的情況十分的不好，恐怕撐不過幾時了，輕水害怕，害怕沈段丞會死在自己的身邊，若是他死了，輕水該如何向墨無垢交代，輕水不能讓墨無垢再恨自己第二次。
沈段丞自嘲的笑著，“我這樣逼她，想必她以後都不想再見我了吧。”
“不會。”輕水肯定的說道，就如當初輕水相信墨無垢會挽救墨家一樣的肯定。
“你怎麽就知道。”沈段丞虛弱的問道，唯有那雙眼睛散發著明亮的光輝，他的周身都是灰暗的。
輕水低著頭，歎了口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我這樣的身子，活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沈段丞在臨死之前卻完全沒有懼怕，他早就知道自己有這麽一天的。
從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病就在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沈段丞的不甘心罷了。
這病嗎？也許是老天在懲罰他弑父的罪孽，沈段丞這一生都無法解脫那件事給他帶來的陰影。
那是他的過錯，從一開始也隻是因為不甘心而已。
而在段紹崖將他扶上這傀儡皇帝的寶座之後，沈段丞本就打算這一生便就如此吧，而後在這種日子當中已經麻木的生活了多年之後，突然的一次忽然暈厥，讓自己得知他的命數就要盡了。
沈段丞一直的忍耐，一直的壓抑終於無法在繼續下去，沈段丞仍舊不甘心，為什麽自己的命就要終結，卻還要為人所利用。
一切都從那欲望開始。
“我怕我會來不及將這最後一件事情做成。”沈段丞有些擔心的說道，他的眼神空洞的看向麵對著的，緊閉著的窗子。
這件事即便是成了也是費力不討好的，最終沈段丞若是成了，便會成了沈家的罪人，到時到了陰曹地府，沈家的先輩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再願見他，可他的出生本身就沒有人願意見不是嗎。
“三爺，姐姐會回來見你的。”輕水又一次說道。
也許事情是有轉機的，也許沈段丞還來不及成事，墨無垢便將一切危難全部解除，然後回來見一見沈段丞，了他一個心願。
沈段丞聽輕水所言，便問道：“難道你不信我的能力嗎？”沈段丞已經精心部署好了一切，此事他有八成的把握。
“我更信姐姐。”輕水輕笑著，“姐姐心中有你，會回來見你的，你做什麽我都無法勸阻，隻是求你好好的養著身子。”
也許會有那麽一天吧，沈段丞本心不希望這樣的情況出現。
不對，沈段丞突然警覺了起來，“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告訴我。”
輕水搖了搖頭，但是她確實是知道什麽的，因為劍戈已經回來了，輕水在某一天的午後，看著天上突然飛過一隊白鴿，輕水便知道劍戈已經回到了大秦，在劍戈的身邊已經有一段日子了。
輕水當然知道劍戈與他的那些屬下用什麽方式傳信。
那一隊白鴿成了輕水所有的指望，她對自己的丈夫有信心，對墨無垢有信心。
“你去，把我的人叫來。”沈段丞的語氣冷下來。
輕水不會違逆他，因為他現在是一個病人，而自己的性命正握在他的手中。
“你等等。”輕水起身出去，而後將沈段丞的人叫了進來。
那番邦的武士從門外進來，看著沈段丞孱弱的樣子有些吃驚，這些天因為沈段丞的身體，所以和他們交代了，隻要沒有大事便就不要來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