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送故人行
“三爺可以，你照著我說的去做吧，倒時三爺若是叫你們各自去過日子，你可以來我家做事，我家中需要幾個功夫好的夥計幫我收拾那些難纏的客人。”墨無垢連他們的後路都想好了，隻等著他們各自安好。
“你回去吧，安心休息著，我會盡快將鑰匙送到你們的手上。“墨無垢對他說道。
那人聽言便走進了黑暗之中。
事情已經開了頭，墨無垢是不會收手的，隻是不知，沈段丞真的離開了自己，自己會是什麽感受。
願你一生無憂，遠離紛擾。墨無垢唯一不能忍受的便是別離，而在這時卻掉落一滴眼淚。
這麽久了，墨無垢都不曾哭過，卻在想到與沈段丞的離別而掉淚了。
這一夜墨無垢都沒有睡好，留著眼淚到天明，第二天早上小玉端著水盆到墨無垢的房裏來給墨無垢梳洗，隻看著墨無垢的眼睛微微的腫著。
“墨姐姐，你這是怎麽了？”小玉輕聲問道。
墨無垢搖了搖頭，哭了這麽久，該是把這些天的眼淚都流回來了。明明告訴自己不能再流淚，明明和自己說要堅強，可是在遇到沈段丞之後，似乎那一切的堅持都不在了，為了沈段丞而哭泣成了她的習慣。
墨無垢心中的千言萬語，恐怕今後都沒有機會和沈段丞說，日後墨無垢便要陪著自己那小弟弟墨無垢在這皇宮之中終老，不過身邊的人都還好，墨無垢不算什麽都沒有得到，這些陪在自己身邊的兄弟姐妹隻要能夠安穩，那自己也便安穩。
“幫我梳洗吧，等下我要出去。”墨無垢沙啞著嗓子說道。
小玉沒再多問，而後幫墨無垢梳妝打扮，墨無垢對小玉吩咐：“盡量打扮的簡單些，我不喜歡太過豔麗。”
其實是沈段丞不喜歡，墨無垢要去監牢弄到那串鑰匙，放他遠走，今天便是見他的最後一麵了，既然是分別，總要讓他見到最喜歡的樣子。
小玉聽著墨無垢的吩咐，隻是把墨無垢的頭發簡單的挽了起來，連臉上的脂粉也隻撲了一點點，墨無垢看著銅鏡當中的自己，似乎沒有那些粉飾，看起來卻是更加好看，渾然天成的氣質。
她的眉如柳葉，唇似仙桃，眼睛似天上星辰，眼波轉轉，確如水上漣漪。
想必沈段丞會喜歡的吧。
墨無垢起身，和小玉說道：“小玉，我要出去一趟，要是十三王爺來了，你就和他說我這就回來，讓他等一等。
墨無垢並非是想見沈琅夜，而是怕沈琅夜多心壞了自己的事，可墨無垢不知的是，沈琅夜有心放過沈段丞，不然她昨日用信鴿傳信，沈琅夜便會徹查了，拿還能不聞不問。
小玉答應，墨無垢便出了門去。
直接便去了監牢。
牢內一如從前的昏暗，一如從前的蟲爬鼠竄。
墨無垢置身這陰暗之中，那牢頭見到墨無垢，想起是那日到牢中看人出手闊綽的女子，便笑嘻嘻的迎上去。
“小姐又是來看那人的？”那牢
頭問道。
恐怕這牢頭是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人是什麽人，竟然能夠說得這樣隨意，他知不知道，閑雜這個淪為階下囚的男人，當初是一國之君，滿腹謀略，萬人之上。
“是啊，還勞煩您了。”墨無垢心中十分厭惡他，但是現在卻又得忍受，就如同當初常德帶著自己往生意人家常去的辦事處一樣，和那當差的人一樣讓墨無垢惡心。
而墨無垢也許久沒有和這些人來往過了，在家中生意做大之後，那些事情再也用不著墨無垢去親力親為，自然也不用再受那種人的氣。
可現在卻不得不為了沈段丞再來這讓墨無垢厭惡的地方。
墨無垢將銀子交到那人的手中，而後強忍著惡心對那人說道：“大哥，這錢您拿好，我能不能看一看這監牢的鑰匙，隻是好奇罷了。”
墨無垢這次給的銀子更是多，這牢頭當然不會拒絕，便將腰間的鑰匙拿了出來，“小姐看便是了，隻是看一眼能有什麽事情。”
在來監牢之前，墨無垢在脂粉盒中抓了一把，手心已經被朱砂染紅，隻要輕輕的把鑰匙攥在手心裏，便就能印下這鑰匙的模子，而後帶出去叫人打造一支便可。
墨無垢接過這把鑰匙，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這鑰匙的形狀留在了手裏，而後還給了那牢頭，接著那牢頭便帶著自己去見了沈段丞。
路過申由所在的監牢，申由瞪著大大的眼睛看向墨無垢，墨無垢和她簡短的對視，而後接著向前走去，申由知道，這次墨無垢是來和沈段丞告別的，看來離開的日子已經近了。
那牢頭將沈段丞所在的牢房門打開，把墨無垢放了進去。
沈段丞的身體狀況似乎比之前更差，睡的更沉了，直到墨無垢到他的身邊竟然都沒有知覺，墨無垢看著沈段丞這副樣子，心中難受。
想墨無垢的爹娘在牢獄之中五月有餘，墨無垢都不能親自來探望探望，可現今為了沈段丞已經到這監牢兩次。
墨無垢將沈段丞扶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是我。”墨無垢的眼淚在眼中打轉。
沈段丞還有些意識，聽到墨無垢的聲音虛弱的笑了一笑，聲音極小的說道：“你來了，怎麽又來了。”
他說話的聲音十分小，墨無垢要將耳朵貼在他的唇邊才能聽清，他還是這副樣子，“是啊，想你嘛，所以忍不住就來了。”
這次墨無垢來沒有帶著湯藥，但是為沈段丞製作了一種藥丸，便從懷中拿出來送到了他的嘴邊。
“把藥吃了，有了精神我想和你說說話。”可沈段丞卻將頭偏在一邊。
墨無垢不和他生氣，依舊溫柔的說：“你幹什麽啊，我就在你身邊，你就不想看我一眼，我給你吃毒藥，隨你的心意叫你早些死還不行嗎？”一半玩笑，一半哄騙的和他說。
沈段丞自然知道這不是毒藥，隻是墨無垢說先要和他說說話，便也吞了下去。
墨無垢坐在這地上，身上都被這裏的溫度滲透的冰涼，可
在沈段丞身邊便是溫暖的，墨無垢並不覺得苦。
“你啊，就這麽想死。”墨無垢咬著沈段丞的耳朵，想用痛感喚醒他的感覺，即便他吃下了這藥碗，可是精神還是沒有好太多。
墨無垢很害怕，很怕沈段丞會就此死去。
“我不想死，可是如今也由不得我了。”沈段丞有氣無力的說著，咳嗽了幾聲，“你看我現在病的這副樣子，連動都動不得，即便不被他殺死，也會病死的。”
兩次來監牢，墨無垢和沈段丞滿口都是死字，似乎沒有了其他話可以說。
“什麽死不死的，你那弟弟還要過些日子才能登基，這些天正忙著收歸權利。”墨無垢和沈段丞說著沈琅夜的事情。
沈段丞又是微微的笑了笑，“隨他去做吧，反正他登基之前是一定會送我歸西的。”
墨無垢心中肯定，沈段丞是肯定沒有這個機會了。
馬上就要分別了，墨無垢和沈段丞不會再有未來，仔細想來自己竟然沒有想過，和沈段丞的今後會是怎麽樣的。
便問沈段丞：“如果還有來生的話，你願意與我白頭到老嗎？”
沈段丞無力的點了點頭。
“那若是，沒有其中變故，一切都如你我的設想發展，你希望我與你的後半生怎樣度過？”墨無垢不止一次的想過這種假設，盡管知道這種假設不可能成真，可是墨無垢還是忍不住去想。
即便是當初墨無垢的重生，也從來沒有這樣無助的設想過墨家從來沒有遭此劫難，唯有對沈段丞之間的愛，有分毫的不完美，墨無垢都覺得遺憾。
沈段丞似乎有了些力氣，睜開眼睛和墨無垢說道：“若是真的這樣，那我就繼續做我的糊塗君王，你做你的皇後，我再不對你猜忌，我會把這江山留著給我們的孩子，我這一生，也許最不該做的事情就是奪了這皇位。”
一切因由，都在沈段丞年少之時的不甘心所鑄成。
墨無垢聽著簌簌落淚，卻不忍告訴沈段丞自己對他的欺騙，墨無垢多想把她的謊言向沈段丞坦白，說自己根本沒有和他行過周公之禮，從一開始的墨無垢便就隻想借著他的皇位搬倒段紹崖。
沈段丞卻在墨無垢的欺騙之中動了真心，不惜傷到自己也要阻止墨無垢的自殘動作，那天的尖刀，墨無垢不過是做做樣子。
可是墨無垢卻確信沈段丞會救他，因為在見到這個男人第一麵的時候，墨無垢便從他冰冷的眼神當中看到了他的真心，認為他一定可以為自己所利用。
卻不想自己也一直隨著他的深情越陷越深。
“你說的，再不會對我猜忌。”墨無垢仍然堅持著在沈段丞麵前的自尊，永遠不會把她的謊言說出，卻用謊言來換取沈段丞的承諾。
與他在一起這麽久，墨無垢都想不起來自己是對他撒了幾個謊，即使是到了最後，墨無垢還是要騙他。
今日之後，便就要他去過快活日子吧，而自己會留在這宮中，保護自己的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