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吃東西談正事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喝著猴兒酒，迎著夜風，仰頭望月，洛南負手而立，輕聲吟唱出這首水調歌頭。
不知是因為酒的原因，還是夜深月高的原因，洛南有些心血湧動，思緒黯然。在莫天大陸，洛南很少喝酒，但還是喝過。那是在攝天王府時，小荷千辛萬苦搞到的酒。酒是濁酒，莫天大陸沒有什麽好酒。洛南忘記是不是曾對小荷說過什麽，但小荷卻給洛南偷偷的準備了酒，而且那些濁酒中總比別處的多了一絲荷葉的清香。
洛南隻喝過三次。
而今喝著猴兒酒，洛南心底最不想碰觸的地方，似乎在不經意間被觸碰到了。
人有悲歡離合
而她卻是有離無合。
此事古難全……
早已埋入最心底最深處的東西，偶爾間的釋放才讓洛南明白，那味道叫心痛，為什麽有人要發明‘刻骨銘心’四個字，品味透徹了這四個人字的人才知道什麽是傷。
本來自己催眠自己忘記，本來自己讓自己相信已忘記了，但是，當心底的東西隻揭開那麽一絲縫隙時，才知道自己到底騙自己有多狠。
小荷，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還好嗎？
如果你有幸碰到我娘的話，她一定會痛你的。
洛南默默的念著。
易水心也喝了兩口酒，或是今天她有些開心。易水心說不清是什麽原因，總之她感覺很開心。所以，在洛南擺上五鳳樓的菜之後，易水心喝了幾口猴兒酒。
再喝猴兒酒時，易水心才明白了為什麽章世宗會喝醉了。這猴子酒正如章世宗說的，猛一喝有些辣苦，然略略一停之後，水果的清香、酒水特有的甘爽全跑出來，真是回味悠長的感覺。易水心不知不覺中灌了幾口。
猴兒酒其實同葡萄酒差不多，隻是口感要比葡萄酒好的多也豐富的多，但它同葡萄酒一樣，有後勁也醉人。
易水心灌了幾口酒之後，雖然沒有醉，但對於初次喝酒的她已是有些微醺，或者連微醺都不到，但卻讓易水心比平時興奮。
“喝！”易水心衝著章世宗與趙虎等人揚了揚葫蘆，豪氣的大灌了一口。
章世宗對猴兒酒很是喜愛，要不然他也不會把猴兒酒一股腦的全偷了走，還用這有儲存性質的葫蘆帶出來。再加上，他已對麵前這兩個天機門的弟子不設防了，所以，也就放開了大喝起來。
至於趙虎等人，他們心裏雖然有些惴惴不安，但看到洛南連那章世宗的寶貝玉片都不搶，也就慢慢的放下了心。到了後來，也放開了膽子與易水心洛南痛飲。
這原本喊打喊殺，又打了一架殺了一回的一眾人，竟然象好友一般幕天席地的搞起了夜宴。
真是誰也沒想到的事。
“咦
，沒想到林大哥還會吟詩，雖然咱聽不懂，但感覺好象是很利害的樣子啊。”趙虎已喝的有些迷迷糊糊，看著負手而立，還真有些欲乘風而去架勢的洛南，眯眼之歎。
“嗬嗬，虎哥，你也能聽出來很利害，那你也挺利害。”
說話的是馮兵，他算是趙虎等人裏麵最有學問的人了。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林大哥好文采啊！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妙妙，妙句，林大哥如果要去科舉，那狀元是非他莫屬啊。”
馮兵搖頭感歎，他也能寫幾個句子，但聽到洛南月下歌吟隻感覺自己原來還感覺不錯的句子，全部都可以扔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章世宗重複了一句，細細品味又意猶未盡的道：“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充盈，俊逸，倜儻，逍遙，灑脫不羈而又清朗空明，林前輩果然是一位令人敬仰的人啊！我章世宗今天真是服氣了。”
說完，章世宗連連搖頭，仰頭把他麵前的酒一飲而盡。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易水心心中默默念著洛南吟出的詩句，眼睛有些迷離。
他在望月思親，賦詞放歌麽？他想的是什麽人？難道他心中有難舍紅顏麽？他……他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呢？
易水心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在幾個時辰之前，她還在想著怎麽把這個林師弟踢出天機門，而現在卻對這位林師弟生出了千般思緒。
或者是感覺到了易水心與章世宗的沉默，趙虎等人也悄悄的減少了自己發出的聲音。
月明風高，山林夜沉，一時間，洛南等人所在的地方竟有了幾分清幽之意。
“哈哈哈……”
洛南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突然哈哈一陣朗笑，身上那股淡淡的憂傷已是消失不見了。“喂，我說各位，咱剛才可是說好了。吃東西談正事，這東西沒吃完，正事還沒談，你們雜都不作聲了？不會踢醉，想睡覺了吧？”
洛南這一攪合，什麽意景，什麽氣質，什麽情懷全都飛到九宵雲外去了。
易水心咬咬下唇，想要訓斥出聲，但最終沒說出口來。而章世宗與趙虎等人則是瞪大眼睛看著洛南，不知道他所說的正事是指什麽。
“咦，章世宗，你不會這麽快就忘記了吧？你先前不是說天機門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事嗎？倒底是什麽事？你可別撒謊騙人，要不然老子絕饒不了你。”
章世宗看了看洛南，又看了看易水心，一種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怎麽同個娘們似的，有什麽話你就說啊你。”洛南受不了了。
“那個前輩，那我就說了。其實，我也不是針對天機門，象前輩與前輩的師姐在我看來都是好樣的，可，可誰也不能保證門裏麵沒有壞人吧？”
章世宗還是有些迂回。
“我叫林玉龍，我說過吧，別什麽前輩前輩的，老
子可沒那麽老，直接叫我名字。我師姐你直接就叫師姐，還有，你別給我繞彎子，我聽著別扭，你也不是會說話繞彎的人，什麽事直說。”
章世宗咬咬牙道：“林大哥，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我到這裏來本來沒有目的，就是隨便遊蕩，結果，碰到虎子他們幾個劫我的道。我打敗他們後才知道他們是山賊，我當時感覺做山賊挺有意思，就根著他們呆在一起。”
“有天我們幾個正想著去哪個財主家裏劫點銀錢花花，卻不想有人找上山來。我一問才知道是山塞附近的一個叫玉林村的村民。玉林村與附近的幾個村子原來都是由虎子他們幾個罩著的，一般有其他的馬賊強盜要是到村裏了都會找虎子他們幾個幫忙打發走，他們這些村裏也會不定時給山塞送吃的。”
“這次玉林村來的人卻不是因為馬賊與強盜。而是附近幾個村裏好多有身孕的婦人離奇失蹤，這兩天又失蹤兩個未嫁少女。所以，他們到山塞求救。”
“我與虎子他們幾個一聽當即就下山了。在玉林村守候了十個日夜，終於發現一個人來搶劫婦人。”
“當即我們沒有拿下那人，而是跟著他去找他的老巢。這樣做的原因，主要是我們怕他不是一個人。”
“我們一路跟蹤，最後在玉屏山附近，他進了一個山洞。”
“玉屏山？”洛南不由問了一聲，他從林玉龍那裏知道，天機道觀與玉屏山隻隔著一個山頭，這幾乎算是鄰居。
“對，就是玉屏山，在天機道觀附近！”
“你接著說。”
“我們跟著那人進了山洞。”說到這裏，章世宗不由的激動起來，他咬牙切齒的道：“我看到的是如地獄般的場景。”
“嗯？”
“那山洞中的人骨堆的足了兩米高，而且有一些還能看到被扒皮剖腹的婦人，洞中竟然有一血池，那池中還有沒成形的嬰童！”章世宗眼珠發赤，嗓子沙啞：“而那魔頭竟盤坐在血池中練著什麽功法！至於被他抓來的婦人，已被他綁在石柱上，其他石柱上則是全身光溜溜，心髒被人挖去的女子。”
易水心聽到這裏，已呼的一聲站了起來，她寒聲道：“你怎麽知道那是我天機門的人？”
章世宗齜牙一笑，說不出的猙獰。
“開始我們當然不知道他是天機門的人。不過當他殺了我們的兩個兄弟後，終於被我們打傷，於是他不再用魔功而是使了一路‘天機戰刀’！”
“天，天機戰刀，會，會使天機戰刀的人也不一定是天機……”易水心想強辯，但她越說越沒有底氣，因為天機戰刀不要說外門，就是內門弟子也不一定人人都會。
“嘿嘿嘿嘿，”章世宗冷笑道：“如果他隻會天機戰刀的話，我也不敢一口咬死他是天機門的人。可是我們後為追殺他，眼看著他逃入天機道觀，這又要怎麽解釋？”
“……”易水心被章世宗問的啞口無言。
“帶我們去看看。”洛南直接站起身來道：“帶我們去那山洞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