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心之所憂

麵臨著雲箴的哭訴,一劍封喉並沒有靠近,也沒有低哄,保持著站立在原處的姿勢。站了很久,看過於緋詩一眼後,反而與於緋詩道,

“於姑娘,我師妹就拜托你了。”把話說完,大步一邁,走出門外。

見的一劍封喉要走,雲箴越發的悲愴,撲騰著身子就要從床上撲下,嚇的於緋詩忙忙過去,扶住她身子,

“雲姑娘,你小心。”

然而,雲箴並沒有接受於緋詩的好意,固執的朝著一劍封喉已經走到門口的身影,揚聲呐喊,

“宣無亦,你敢走,你敢走!”

撕心裂肺的餘音,壓的一劍封喉的腳步生生停下,也沒有回頭,隻是聽的他的聲音疲憊中帶著無奈,答,

“我不走,在你痊愈之前,我都不會走的。”說完,大步邁開,徹底走出房中。

這種情況,良鑰與易無風一行自然不好再留,紛紛跟著一劍封喉的腳步走了出去。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慕婉從頭到尾都沒有弄明白到底是什麽情況,於是自顧的回了自己的房中。易無風則是給良鑰使了使眼色,也折步回房。隻有於緋詩留在雲箴身邊,照顧著她的病情。

等的眾人皆走之後,良鑰尋著一劍封喉的腳步跟了過去。

“王爺可是有事?”一劍封喉是練武的行家,哪能聽不出良鑰一路跟隨的腳步。停下步伐,詢問著。

“少俠好耳力。”被發覺,良鑰亦不覺得可恥,淡然的從暗處走出來,對一劍封喉的讚賞又多加一分。

“王爺過獎。”

未繼承爵位之前,良鑰也曾在江湖中浪跡多年,所以也明白江湖中人的習性。索性開門見山的與一劍封喉直接道,

“少俠心係百姓,又才華橫溢。可有心求取功名,入朝為官,為百姓謀福祉?”

“沒有。”還沒等的良鑰將話說完,一劍封喉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了良鑰的詢問,

“在下素來放浪慣了,實在受不了束縛。王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少俠何必著急著拒絕,何不……”

“不必了,王爺好意,在下心領了。多謝王爺。”良鑰還想說什麽,無奈一劍封喉語氣強硬,根本不給良鑰勸說的餘地。堅定不移的回絕過去,

“至於於姑娘對在下師妹的救命之恩,在下會相報。這些時間給王爺添麻煩了,明日師妹病情穩定一些,在下定會帶師妹離開,不叨擾王爺。”

“不是,本王不是那個意思!”聽的一劍封喉說要走,良鑰誤以為他誤會自己的意思,忙開口解釋著。

奈何一劍封喉並不給良鑰解釋的機會,接來就是一句托辭,說完,直接大步邁開,消失在良鑰的視線中,隻留下涼薄的餘音,飄蕩在晚間的風裏,

“王爺多慮了,天色已晚,在下就不打擾王爺休息,告辭。”

一夜沉寂無眠,濛濛夜色在眾人各有所思中,漸漸隱去。

天亮之後,一劍封喉果然如他所言,帶著雲箴回到雲水幫的駐地,煙雨島上。

因為當初有言在先,雲箴將所劫的米糧贈還,而於緋詩治好雲箴的隱疾。所以,一劍封喉帶著雲箴離開,於緋詩也一同隨著離開。

這是於緋詩第二次來煙雨島,第一次來的時候,還是昨日。

時間雖短,但似乎一切都已是不同。

讓人細心的伺候著雲箴睡下,於緋詩跟雲箴的貼身丫鬟雲霓拿到了雲箴一直都在服用的臨珠丸。因雲箴此時情況及不穩定,不敢貿然停藥,隻能依舊給她服用著臨珠丸。

連日來,不知道是身子越來越差的緣故,還是臨珠丸毒性的緣故,雲箴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害怕雲箴會出什麽情況,於緋詩也不敢離的遠,就在雲箴的繡樓內,讓人騰了一間藥房出來。專門研究臨珠丸,還有給雲箴配置臨珠丸的解藥。

但讓於緋詩奇怪的是,自她住入煙雨島之後,都沒有再看一劍封喉。

都說情字傷人,還真是不假。哪怕雲箴還昏迷,嘴裏念著的依然是一劍封喉宣無亦的名字。

這晚,於緋詩剛配好最新的解藥,也不敢貿貿然給雲箴服用,於是她先拿著一點點,來給雲箴試一試。

雲箴還真是大膽,毫不顧忌的將於緋詩端來的藥一飲而下。在雲箴將藥碗遞給於緋詩時,於緋詩稍稍有些心神恍惚,

“雲姑娘,值得麽?他心裏明明沒有你。”

輕若鴻毛的一句問言,讓雲箴瀲開在眸底的笑瞬間凝固。怔了許久,雲箴才答,

“姑娘喜歡過一個人麽?有沒有那麽一個人讓姑娘喜歡到牽腸掛肚,念念不忘?”

並沒有想到雲箴會反問自己,於緋詩亦是惶然一愣,而後才答,

“沒有。”

於是,又見的雲箴緩緩的開口,

“我叫雲箴,是雲水幫前一任幫助雲騫的女兒。雲水幫是江南江北兩府中最大的幫派,我父親為人仗義豪爽,性格耿直,為此得罪過不少的人。我自出生日起,就帶著心悸的頑疾。為讓我活下來,父親將我送入到靜秋山,拜入清晏子門下。想著借助武藝修為,穩固我心脈不全。”

聽著雲箴將過去娓娓道來,於緋詩不忍打斷,放下手中藥碗,坐到她身旁,靜靜的聽她訴說著。

“也是在靜秋山上,我遇見了宣無亦,或許,你們習慣叫他一劍封喉。他早我入門兩年,師傅說,他是我師兄。我身子不好,他待我極好,處處照顧我,還背我上山看日出,看斜陽。他說,隻要活著,就一定會有希望。他說的話,我都信。”

提到與宣無亦的相處,雲箴的嘴角不自覺的撇開淺笑,

“日子相安無事又怡然自得的過著,若不是,父親出事。慘死在幫中,為查明父親死因。我回到雲水幫,因我向來不管幫中之事,所以幫中長老極不服我。而右長老顧名思對父親早有不服,更是懷有取而代之的心。我一介女流,哪裏是他們那群老狐狸的對手,是師兄,下山來到我身邊,助我平定了一切,更助我登上幫主之位。”

聽到這裏,於緋詩已然明白,為何宣無亦會在雲箴心裏留下那麽深刻的執念

。世事就是如此,錦上添花的人多,但雪中送炭的人少。在那樣孤苦無依又舉足無措的境地裏,宣無亦以著一種天神的姿態,降臨到雲箴身邊,讓她如何能不念。

也難怪,雲箴會如此想護著宣無亦周全。

但於緋詩仍有一事不解,問著,

“可治你病的方法何其之多,你為何非要選臨珠丸?”

“姑娘亦是學醫之人,對我的病情隻怕比我更深。其實,我病根本沒有醫治之法,除非換心。早些年的時候,我父親曾請過神醫給我看過,但換心之術古今未有,殘忍不說,成效後果也無人敢保證。”聽的於緋詩所言,雲箴深深的看過於緋詩一眼,苦澀一笑,

“我自知時日無多,但我真想與他做這一世的夫妻。除了臨珠丸,還有什麽能讓我多活幾年呢。”

“換心?”雖然於緋詩熟讀各種醫書,聞所未聞換心之術,如今聽著雲箴這麽一說。亦是覺得心裏發寒,

“這不是一命換一命麽。”

“是呀。”雲箴點了點頭,

“如此有損陰德之事,我自是做不得的,況且,成效後果也無人敢保證。若是無效的話,我死了不說,還多累了一條人命。”

“姑娘倒是仁慈。”

“也沒什麽仁不仁慈的。”雲箴答,

“從小受心悸之疾所累,我早及看來了。自知我活不不會長久,我壓根兒也沒想過要活太久,隻是遇見他,心中想要的,自然就多了一些。”

“我明白的。”見的雲箴眼下酸澀苦楚的神色,於緋詩越發的於心不忍起來。出言安慰著,

“我懂,是人都有一念。或早或晚而已。”

“是呀。”雲箴讚同的點了點頭。

“好了,天色也晚了,你該休息了。”不知不覺的,於緋詩轉頭看了看窗外,濃重的夜色才讓她驚覺過來。夜色已深,雲箴病情尚且不穩,自是熬不的夜的。

轉回頭,於緋詩扶著雲箴仔細躺下,並幫她拉好被子,

“睡吧,一覺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好。”微笑著應下於緋詩的話,雲箴闔上眼眸,答。

等的雲箴真正睡下之後,於緋詩才放心的離開雲箴的房間。合上房門,卻在回房的路上撞見不知何時等在一旁的宣無亦。

因心疼著雲箴的癡心,於緋詩實在無法對無動於衷的宣無亦擺出好臉色來,挑著眉,有些不善的問道,

“有事?”

倒也不怪罪於緋詩對自己的無禮,宣無亦自顧開口,

“她怎麽樣?”

“放心,她沒事,配出的藥丸,療效極好。”雖說不待見宣無亦,但是總也不能隱瞞雲箴的病情,於緋詩如實作答。

“那就好。”聽聞於緋詩所言,宣無亦一直的冷著的臉色,總算浮上些淡薄的生氣。

見的他如此擔心雲箴,卻又對雲箴的癡心視而不見。於緋詩表示甚為不解,不明所以的開口問著宣無亦,

“既然你如此關心她,為何又不願意接受她的心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