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雲隱不詳

輕言軟語翩落的一霎那,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在燈火之中。

淚痕暈開的麵容,匿在灼熱的燭火裏,點開疼痛的心酸。刺在於緋詩的心裏,莫名的感傷籠罩著於緋詩所有的思緒。

宮裏的女人,哪一個,不是棋子?

一時之間,於緋詩忽然不想再跟柳煙兒糾纏下去。轉身想走,聽的柳煙兒口中傳來的嗚咽聲越來越薄弱,漸漸的,隱匿在寂靜的火光中。

柳煙兒坐在草垛上的身子,用著詭異的姿勢,慢慢的倒下去。看的於緋詩,心中一片驚慌。轉回身後,快步走到柳煙兒身邊,扶著她倒在草垛上的身子,扣起她的脈搏,幫她把起脈。

雜亂無章的脈動,讓於緋詩心中暗暗叫著不好。朝著門口大吼出聲,

“來人,快,快來人,叫太醫。快叫太醫。”於緋詩的喊聲,驚動了門外的守衛,獄卒跑過來了,聽清楚於緋詩話裏的意思。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於緋詩縱然醫術了得,此時手中沒有藥也是無濟於事。隻能捏著柳煙兒周身的穴道,希冀借此讓她體內的毒遊走的緩慢一些,不停的呼喚著她,

“你別睡,不要睡。撐住,一定要撐住。”

“沒有用的,沒有用的。”淺淺的在唇角扯開一道微薄的笑容,柳煙兒逐漸渙散的目光黯然的看著於緋詩。似乎在笑,又像是在哭。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輕的像浮在半空的羽毛,讓人稍微聽的都不清楚,

“沒有用的,沒有用的。”

盡管自柳煙兒入宮以來,兩人就一直處在對立的位置。但在此時此刻,於緋詩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淌下來,將臉上描好的紅妝染花。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救柳煙兒,於緋詩隻能不停的呼喚著,

“柳煙兒,你別睡,別睡呀。你不是恨我,你如果死了,你怎麽對付我麽,撐住,一定要撐住呀。”

聽著於緋詩的話,柳煙兒臉上的笑意更加的飄渺,她說,

“其實,我不應該恨你,我應該恨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慢慢的,她的聲音匿在尾音裏。冰涼的手握著於緋詩的手,在於緋詩的手心寫下一個“後”字後,柳煙兒的眼睛終於閉上。

“太醫呢,太醫來了沒有。”生怕柳煙兒就這樣死在自己的懷裏,於緋詩向門口,大聲的怒吼著。

在於緋詩的迫切中,太醫總算匆匆趕來。

於緋詩趕忙給太醫騰讓位置,隻是,在太醫看過之後,搖了搖頭,

“娘娘,柳妃娘娘,已經芳魂離體了,還是節哀吧。”

已經預料的事情,於緋詩心中還是狠狠的一顫。腳步往後退了幾步,定了定心神,啟開唇問著,

“她為什麽會死?”

“中毒。”沒了氣息,怎麽救也是救不活的。太醫邊回應著於緋詩的話,邊收拾著自己的剛擺開的醫藥箱。神情自若的模樣,似乎對眼前的事情已經司空見慣。

於緋詩當然也知道柳煙兒是中毒,啟著唇,再問,

“什麽毒?”

“千寒草。”太醫再答。

“什麽?”對於千寒草這個名字,於緋詩並不陌生。不管是良妃的死,還是冷妃的死,都跟千寒草脫不了幹係。那時候查出淑妃是主謀之後,於緋詩就以為宮中不會有千寒草了。沒有想到,柳煙兒此時又死在千寒草的劇毒之下。

一時之間,於緋詩震撼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出了這種事情,於緋

詩自然不便再留在天牢中。獄卒們已經知道該如何處理著後續的事情,於緋詩不得已,離開了天牢。

坐在回宮的馬車裏,於緋詩一直在想著,柳煙兒臨死前,在自己手心裏留下來的那個字。想了很久,一直沒有想通。

就在於緋詩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本是坐在馬車外頭的懷袖,忽然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趴低身子,在於緋詩耳邊小聲說著,

“娘娘,有人跟著我們。”

“額。”於緋詩擰了擰眉,長指勾起一邊的簾子。淒迷的夜色中,果然看到隱約有人影跟在馬車之後。冷靜下因柳煙兒的死而起伏不定的心神,於緋詩闔了闔眼眸,複睜開時,眼中已經一片清明,

“不理他,我們直接往前走。加快速度,務必趕在宮禁前回到宮裏。在這個地方,他們不敢動手,這裏離的天牢極近。一動手,驚動那邊的守衛,他們也走不了。他們定然是以為我們是玉陽王府的車駕。”

從於緋詩的話語中,懷袖也是明白眼前是怎麽一回事。轉身出了馬車外,俯身囑咐著趕車的車夫,車夫會意,揚了揚鞭子,抽了駕車的馬兒幾鞭子後。馬兒嘶鳴一聲,往前狂奔而去。

終於在宮禁之前,回到宮中。

坐在芳華宮內,周圍點起安神的香。想起今夜來的重重,懷袖仍然心有餘悸,站在於緋詩身側,不忘提醒著,

“娘娘,今夜您也累,不如先歇著吧。”

明白懷袖的好意,於緋詩點了點頭,

“不礙事,你先下去歇著吧。我坐會兒就好。”

“是,那奴婢先告退。”跟在於緋詩身邊也有些時日,對於緋詩的些許習慣跟心思,懷袖還是琢磨出一些的。眼前的情況,懷袖不難看出於緋詩是想一個人靜靜,索性不再打擾,懷袖退出宮門。

等的懷袖走後,於緋詩靠在軟榻上,闔上眼眸。

柳煙兒死了,中的是千寒草。此時柳煙兒相見的人是慕婉,回宮的時候有人跟著自己,這麽說來,那些想動手的對象,是慕婉。

抽絲剝繭般,於緋詩隱隱理出一些頭緒。猛的嚇於緋詩一跳,嗖的做起身子。看著此時的天色,也隻能壓下心底的驚慌。

如果,他們要動手的對象真的是慕婉的話。

那麽,他們是想……

模模糊糊中,於緋詩猜出一些來。

這個多事的夜晚,於緋詩是怎麽也睡不著的了。睜著眼眸坐到天亮,直到天色大亮之後,才讓宮人進來幫自己梳洗。用過早膳之後,於緋詩命懷袖去早朝那邊,攔住許皖年。讓許皖年無比讓易無鳶進宮一趟。

懷袖做事向來穩當,極得於緋詩的放心,沒有讓於緋詩失望。

等到下午的時候,易無鳶果然進宮來。

看著於緋詩一臉疲憊的臉色,易無鳶就忍不住去打趣於緋詩,

“我說嫂子,你這一臉的倦色,是我哥折騰的你一晚上沒睡,還是咋滴。怎麽這模樣?”自從嫁人之後,易無鳶乖張的性子就一直有增無減。這不,大庭廣眾之下,居然說出這麽不得體的話來。

深知易無鳶的性子,於緋詩也懶得去數落她,稍微瞪過她一眼,好心的提醒著,

“你呀,別老這麽百無禁忌的。回頭讓你皇兄聽見了,又該數落你的不是了。”

“嘿嘿,嘿嘿嘿。”於緋詩說的不是假話,易無風雖然疼愛這個妹妹,但是易無風總歸是皇帝。而易無鳶也總歸是公

主,一舉一動代表的皆是皇家的風範。平日裏見的易無鳶失態的模樣,易無風少不得讓她去學習學習規矩。

說起學習規矩,易無鳶又是一把傷心的淚。當下就朝著於緋詩傻笑起來,

“我皇兄有多狠,嫂子你是知道。所以嫂子,你千萬得保護我才是,千萬別將我捅到皇兄哪裏。皇兄太可怕了。”一邊說著,一邊做出深惡痛絕的樣子。

看的於緋詩是苦笑不得,隻能搖了搖頭。

將她拉到自己的軟榻上,寵溺的推了推她的額頭,

“你呀,古靈精怪。也就我表哥才能治的住你。”

聽的於緋詩提起許皖年,易無鳶心中微微有些甜,膩膩的笑了笑,

“別說的好像我占了你表哥便宜一樣,你表哥娶了我也不虧呀。不然,就他那呆子樣,還不得悶死他。”

“是是是,是呀,是他好福氣,所以才能娶的昭和公主為妻。”對於易無鳶耍寶的性子,於緋詩向來都是無力招架的。此時也隻能順著她說著,待的兩人打鬧的夠了。於緋詩的臉色才是正經下來,跟易無鳶說起正事,

“無鳶,我此番叫你前來,是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幫忙。”

“什麽事情。”難得於緋詩如此嚴厲的神色,易無鳶當下也猜出事情定然是很嚴重。臉色也變的嚴肅起來。

“你且附耳過來。”一邊說著,於緋詩不忘看了一下四周,確定是無人之後,於緋詩才是附耳到易無鳶輕聲說道。

聽完於緋詩的話,易無鳶驚呼出聲,

“什麽,你讓我對玉陽王妃……”易無鳶差點就將於緋詩囑咐的話驚呼而出,虧的於緋詩及時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讓止住易無鳶將脫口的話。

從雲袖裏掏出一個白玉瓷瓶,於緋詩放到易無鳶手裏,

“這裏是九轉清心丸,你武功高強,記得照我說的那樣。做完之後,你將這個喂給慕婉。然後其他的你就不用管,安全撤退便可。”

仔細的將於緋詩的給瓶子收好,易無鳶茫然的看著於緋詩,

“隻是這樣麽?”

“嗯。”於緋詩點了點頭,而後像是想起什麽,又是開口,

“哦對了,讓表哥去查一下鄭怡媛在嫁入王府之前,在鄭家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還有,她平日裏喜好跟什麽人交好。還有,她可有跟什麽人有著來往。”

“這個容易,不用你表哥,我就可以做到。”聽清楚於緋詩拜托的事情後,易無鳶立刻拍了拍胸脯。毛遂自薦起自己,不想讓自己的夫君勞累著。

哪能不知道易無鳶的那點小心思,於緋詩“噗哧”的笑出聲,看著她,

“好好,咱們昭和公主是無所不能的。但是無鳶,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如果實在危險,就此作罷。知道麽?”

“好,放心吧,我這個人可是很愛惜自己的性命的。”知道於緋詩是擔心自己,易無鳶立即就點了點頭,應允下於緋詩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該走了。不然,人家又得說你的不是了。”

“噗,好,慢走。”知道易無鳶想說什麽,於緋詩也不接話。順著易無鳶的意思,送她出宮。

“行了行了,你也不用送了,宮裏我熟的很。”推了一把送到門口的於緋詩,易無鳶朝著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再送下去。

於緋詩點了點頭,不再起步,目送著易無鳶離開自己的視線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