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交代
君子陌心頭苦笑。他早就該想到，除了顧淳笙之外，這丞相府上下他還有很多人需要給個交代。隻是，現在叫他如何去說？
說退婚不過是一個冒牌貨擅自做的決定，與本王無關？
這有可能嗎？君子謙的身份顯然還不能暴露，他還有利用價值，哪怕現在已經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他也不會輕易就扔掉這枚棋子。
如此，他又該用什麽方法蒙混過關？
君子陌笑道：“老夫人真是太過謙虛了，誰說淳笙言談之上有時分寸？她說話最是伶牙俐齒，連本王都甘拜下風！她性子也是極好地，即有少女的純真，又深明大義明辨時分，本王哪裏會瞧不上她？”
“哦？”老夫人聞言氣道，“我家淳笙竟然這般好？可我明明記得，王爺您先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君子陌微微一滯，繼而道：“本王前些日子感染了風寒，腦袋一直有些發暈，行事也是極為糊塗的，錯將珍珠當成了魚目，這卻是本王的錯了！老夫人可千萬不要見怪。”
見老夫人微笑不語，君子陌又道：“本王已然悔改，今日特地登門道歉，老夫人若是有什麽不滿，盡可言明，本王絕無二話！”
“王爺這可是折煞我老婆子了，我又怎麽會對王爺不滿？隻是覺得我家淳笙配不上王爺罷了。”老夫人仍舊笑著，端起桌上的茶盞，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王爺身份高貴，相貌氣質皆是上等，當得上人中龍鳳，勉強娶我們家淳笙，確實是委屈了。”
她雖然是好言好語，甚至是在誇獎君子陌，卻讓君子陌如芒在背，笑容尷尬。
他汗顏道：“老夫人謬讚了，我同淳笙是牽扯不斷的緣分，哪裏談什麽相配不相配？這是上天注定的緣分，無法割舍的。”
“王爺也認為與淳笙頗有緣分？”老夫人先是一喜，接著悵然歎道：“王爺，原本我是十分看好你與淳笙的，覺得你們也是天賜的緣分，希望你們能圓滿地走下去，可，磋磨了這麽久竟也是要退婚，可見你們之間是沒有多少緣分的。”
也不等君子陌反駁，老夫人已經放下手中茶盞，淡淡道：“想來，也是我家淳笙沒有這個福氣，也就不耽誤王爺了。”
君子陌竟不知如何應對。若是旁人還好，可對上這丞相府的老夫人，他竟然提不起半分的玩笑心思。一向伶俐的口齒竟也變得笨拙起來。
君子陌清冷的目光向身側微微一瞥，站在一旁的德福立馬會意。
德福陪著笑，討喜道：“老夫人，這俗話說得好，好事多磨，王爺和顧小姐的緣分可是大著呢！”
君子陌也是點頭，順著德福的話往下說道：“就是這個理兒，本王如今再次登門求娶，這便是緣分再續。”
老夫人側頭望過來，君子陌扯開的唇角頓時僵住了。他目光微動，在老夫人收回目光之時，凝神往老婦人身側的屏風看去，燦若星辰的眸子微微眯起，神色有幾分玩味。
他動了動唇，想要順勢說幾句話。老夫人竟然直接就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一口後，道：“我今日有些乏了，怕是
不能招待王爺了。”
端茶送客。老夫人已經做得這般明顯，饒是君子陌臉皮厚也不好意思再在這裏叨擾下去。
而且，他剛剛有一個好玩兒的發現，他正急於去驗證。
他起身告辭，說道：“如此，老夫人您保重身子，本王告退。”
一撩衣擺，雪色衣角微微揚起，君子陌翩然離開了老夫人的房間。待到出了老夫人的小院，君子陌回頭往後看了一眼，靜靜等待了片刻，小院兒的門依舊緊緊閉著，隔絕了外人的視線。
德福在一旁輕聲詢問：“王爺，這可怎麽辦？”
君子陌眼眸微眯，他收回目光，唇角挑起一抹笑意，淡淡道：“先去顧小姐那裏看看罷。”話畢，便帶著德福熟門熟路地在相府行走起來，看樣子竟然是對相府頗為熟悉。
君子陌走的悠閑，閑散的步子邁的不緊不慢，一路上遇到很多下人，皆是遠遠的將君子陌看著，並不靠近。
等到了顧淳笙的小院兒，院門早已經打開，一身粉衣的少女正佇立在院子中央，身量高挑，容顏秀美。
“早知道我要來，便掃榻相迎？”君子陌戲謔道。
顧淳笙微微一笑，也不惱怒，意味頗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進了院子。
君子陌信步跟上，他們還有事情要談，自然不能站在院門外麵等著那些打探消息的人窺探。
“你還知道回來？”顧淳笙麵無表情的看著氣定神閑的君子陌，心裏升起一絲惱怒，他倒是悠閑，“你前些日子都跑到哪裏去了？”
“我一時頭昏腦漲，跟你退了婚，然後就去麵壁思過，這廂才剛剛清醒，便上門負荊請罪來了，”君子陌挑高了一側眉頭，玩味道：“怎麽，這才幾日不見，你就想我了？”
“嗬嗬，旁的廢話不早說，直接說正事兒，”他不想說的事兒，他也不是非想知道，隻是……顧淳笙把桌子上擺放著的信封扔在了君子陌身上，冷冷的看著他，“如今怎麽辦，你我已經退婚，你母妃遺物之事究竟還做不做數？”
君子陌接過那信封瞅了兩眼，抬手三兩下便將信封撕去。退婚一事並非得到他首肯，自然不能夠作數，就是這些憑據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我今日來也正是為了此事。”君子陌正色道，“可你祖母似乎對我心存芥蒂，不同意我再次求娶的請求，如今該如何是好？”
顧淳笙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麵前，斜睨他一眼：“你說如何是好便如何是好。”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伽藍神族這事兒，她急不來。
眼見她神色淡淡的，瞧不出一絲情緒，仿佛就是在等著看他的笑話。君子陌心中了然，越發肯定先前的猜測。
瑩白的指尖輕扣著玉白的杯壁，君子陌挑唇笑道：“我知曉你今日就在那屏風後麵，我與你祖母的談話，你想必也是聽得很清楚。”
顧淳笙好不扭捏，大方承認道：“是又怎麽樣？”
“這倒是奇怪了，你既然當時在場，又為何不替我說幾句話？若是你出聲說一句好話，我也不該被你祖母端茶送客。”君子陌
擰著眉頭，頗為費解道，“你就那麽想看我被你祖母刁難？”
顧淳笙嗤笑一聲：“怎麽，你無端端消失這麽長時間，讓我受了這麽長時間的流言蜚語，我憑什麽同你說好話？”
“你是在怪我不告而別？”君子陌挑眉說道。
“嗬，你想的倒美！”顧淳笙放下杯子，盯著君子陌的眼睛，認真道，“你最近一段時間幹什麽去了？”
“自然是有我自己的理由。”君子陌避而不答，轉換話題說道，“如今這個局麵，丞相府上下對我都頗有微詞，你我的婚事怕是有變。”
見他不願回答最近的行蹤，顧淳笙心中不虞。索性端起茶杯小口輕抿，也不看君子陌，神態悠然自得，愜意地很。
君子陌見她神情自然，便知道她早已經有了辦法，便笑道：“你有辦法？”
顧淳笙望著他，挑眉說道：“你告訴我最近一段時間你去哪兒了，我就教你方法，如何？”
見君子陌沉眉不語，她豎起兩根手指，十分有理有據地說道：“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很公平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君子陌不為所動，反問道：“若是你我不能成婚，把我娘的遺物還給我，之前說好的一切作廢，你當真不願意告訴我？”
喲嗬，先禮後兵？君子陌這是被逼急了要跳牆的節奏？顧淳笙掩去眼底的那一抹頑劣，眨了眨眼，伸手給自己到了杯茶，她決定用審問臥底時的心理戰術來對付君子陌，慢悠悠道：“不奏效便不奏效，我並沒有太大意見。”
氣氛一時陷入凝滯，兩個人一個端然坐著，一個小口喝著茶水，寂靜的空氣中有淡淡地茶香蜿蜒充盈，兩個人各懷心思，默然無語。
片刻後，君子陌打破了沉默，他輕咳一聲，道：“不如，我們換一個交易方式，你告訴我如何勸說你家人，我答應你別的要求？”
於是，兩盞茶後，君子陌帶上德福出現在了顧丞相居住的小院，微笑著叩開了小院的門。
顧丞相今日沐休，原本在君子陌到丞相府時就已經收到了消息，隻是有礙於老夫人已經將王爺請了去，他便一直沒有動作，沒成想，王爺很快就來親自拜訪他，這倒是讓他吃驚一番。
“王爺，快請進！”顧丞相熱情地將君子陌迎了進去。
他本就極為看好這個紫陽王爺，對於他能做自己的女婿也是十分高興，先前出了退婚的事情他雖然頗為遺憾，卻也並沒有對君子陌生出嫌隙。
兒女姻緣自該是有上天注定，若是自己女兒與紫陽王爺沒有那個緣分，他也不會強求。
“不知王爺今日來府上，有何貴幹？”吩咐丫鬟上茶，顧丞相柔聲問道。
君子陌心中點頭。顧淳笙果真有辦法，這顧丞相看著便是好說話的，從他這裏下手，自己的機會便會大上許多。
將顧淳笙先前教自己的話一一對顧丞相說完，君子陌淡笑著將自己的打算與目的細細說完。
這才在顧丞相有些震驚地眼神下，說道：“本王意欲重新求娶顧小姐，不知丞相可否答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