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父親，兒子從小對經商便沒有天賦。常年臥病在床，讀得也都是四書五經詩書禮儀等物，現在若是讓兒子插手生意，實在力不從心啊。所以我想，還是去靠科舉更為妥當一些。隻是這樣一來，家裏的生意少不了要勞大哥二哥多操勞了。”嚴煜道。
這一番既高風亮節、又明哲保身的話一出，自然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可不行啊三弟！你也知道家裏的生意原本就缺人手，更何況如今父親的身子不大好？你從小兒就聰明，可得幫幫大哥才行啊！”嚴明忙說道。
“是啊三弟，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相比於嚴明的激動，嚴旭的語氣倒是平穩得多，“大家都正值年輕氣盛，誰人沒個自己的打算？”
“你有自己的誌向、我和大哥自然也有，可是為了家裏的生意，我們也都隻能委屈了自己、放下自己的誌向。所以啊三弟，你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啊。”
韓璐看到這兩人虛偽的嘴臉，心想你們心裏都樂開花兒了吧？但是同樣都是虛偽的掩飾，嚴旭的話可是要比嚴明的話厲害得多了，明擺著是在責怪嚴煜不顧大局了。
嚴煜笑笑不語，並未接這兩位哥哥的話，而是看向嚴立本。
“很好”，未及嚴老爺開口，肅妃娘娘笑道，“煜兒能有這樣的想法，此乃我嚴家的一大幸事。我嚴家世代從商，雖說有幸得了這‘首富’的名號，但是於門楣上到底是差了些。煜兒，你好生鑽研學問，必要為我嚴家爭一口氣出來。”
肅妃都開口了，其他人自然不能說什麽了。
韓璐看到嚴煜低頭之時，嘴角那一抹饒有深意的笑容，就知道這小子未必是真的想要步入仕途，這不過是一個避免插手生意的幌子罷了。
晚間肅妃陪著嚴老婦人用了壽宴，天黑之前便離開了嚴家回宮去了。這熱熱鬧鬧的一日因此也安靜了下來。突然間的安靜，倒是將這人人稱羨的深宅大府現出幾分落寞來。
隻不過這一份安靜到底隻是外表上的，各家院落裏，可是熱鬧得很。
這邊韓璐在好奇地問著嚴煜的打算，那邊金玉院和滿堂院中的兩對夫妻，則正在商量著對付嚴煜的對策。
“你傻啊？真的相信嚴煜對家產一點兒想法兒都沒有？你就問問你自己，身為嚴家的子孫，看到這偌大的家產你眼紅不？想得到不？”金玉院中，王馨蘭正指著縮在一旁、一臉恭聽訓示的嚴明，大發雷霆。
嚴明想了想，重重點了點頭，道：“當然想得到了！不想得到的才是傻子！”
“那我問你，你三弟是不是傻子？”王馨蘭拿著雞毛撣子，氣勢洶洶的。很顯然嚴明一句話說錯，她這雞毛撣子就要招呼到嚴明的身上去了。
“不是不是，他腦袋靈光著呢……”嚴明把頭搖得像是個撥浪鼓，生怕自己老婆看不清楚似的。
“那就對了……”王馨蘭把雞毛撣子扔到一旁，抱怨道，“我怎麽就嫁了你這麽個沒用的……就你這樣兒的，要是沒有我，隻怕是金山銀山送到你手裏你都抓不住……”
嚴明“嘿嘿”傻笑了兩
聲，在自家媳婦兒麵前完全沒有了脾氣。若說在生意場上，他好歹也是有些謀略、有些氣勢的，可是回到家裏，不自覺地就慫了起來。看來隻能怪自家娘子的氣場太強大了。
“傻笑什麽”，王馨蘭瞥了他一眼，道，“還是老規矩，這事兒你不用管，交給我就行了。你啊，就乖乖等著收這嚴家的金山銀山吧！”
“你就替我張羅著吧，我都聽你的。”
滿堂院中，情況卻是平和得多。
“所以說，咱們隻要靜觀其變就可以了？”李婉言笑道。
嚴旭得意地點點頭，道：“不錯，咱們就等著大哥那邊多行不義。對咱們來說，老三固然是一個大障礙，但那畢竟是還在潛伏著的。但大哥就不同了，他可是擺在咱們麵前、實實在在的。”
“也不能真的什麽都不做”，嚴旭又道，“回頭兒我會想辦法，派人盯住了大房那邊的動靜。我在外做點生意，總是和老大在一起，接消息也不方便，我會讓他們向你匯報的。”
他大哥和二哥正在各自議論著如何除掉他，可韓璐麵前的嚴大公子卻是一臉正經、一臉純良無害地對韓璐道：“我是真的不想和大哥二哥爭，真的想要考科舉為家族爭光……”
得！韓璐一擺手，不想要再聽下去了，更不會再問什麽了。
因為到現在為止，這已經是她問的第五次，也是嚴煜給的第五個一樣的回答了。
想想自己也是多餘問這些。這是他們嚴家的事情，和她有什麽關係啊？難道真的把自己當成嚴煜的娘子了不成？
韓璐心裏想得利落，行動起來也是十分利落。已經連屁股都沒拍就回到自己的東廂房去了。
“娘子，娘子你開開門啊……你生氣了娘子？”
不多時，嚴煜就又抱著一床被子來她的東廂房打地鋪了。
不過這一次韓璐卻並不打算給他通融。
嚴煜的敲門聲反複響了十幾次，忽然就停了下來。
外麵安靜了，韓璐反而有些不適應了。
剛要開門去看看情況，但是轉念一想，這或許是嚴煜那小子在耍花招，想要趁著她開門的功夫兒溜進來。
“布穀……布穀……”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門外響起了“布穀布穀”的聲音。
韓璐簡直覺得頭疼，心想這時候你好歹學蛐蛐兒叫也算應景兒啊！
這聲音落下，門口便是一陣窸窣的聲響。韓璐看去，隻見有一封信順著門縫兒扔了進來。
韓璐打開來看，猝不及防地“噗嗤”笑了出來。
畫上是一個跪地求饒的小人兒，身子很小、頭很大，但是這個大頭，一看就是嚴煜的模樣。嚴煜麵前的，自然就是一個畫得無比碩大的她了。
這幅畫上麵還陪著一行字：“娘子不開心，都是我的錯。”
韓璐搖搖頭，卻是很寶貴地將這張字畫疊起來放到首飾盒下麵收好了。站到門口，想了想，還是給他開了門。
“娘子，你不生氣了？”
門口兒而是抱著被子一臉狂喜的嚴煜。
“我本來也沒有生氣啊”，韓璐狡辯道，“好奇怪啊，我生什麽氣，我為什麽要生氣？”
“額……這麽說那就還是在生氣。”嚴煜很肯定地說了一句。
然後自己吭哧吭哧地開始打地鋪了。
半夜，韓璐翻來覆去睡不著，在想著自己來到這裏之後發生的一切。這一切都是圍繞著嚴煜而來的，所以……坦白來講，她是咋想嚴煜。
韓璐已經發現，自己對嚴煜的感情有了很大的不同，從最開始之時的當做傻子般敲詐、到共處一個屋簷下的合作夥伴，再到……朋友？知己？
反正不管過程如何，現在的結局，都是她不得不承認的，那就是……她真的有點兒喜歡上嚴煜了。
“娘子，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什麽”，嚴煜忽然開口，嚇了韓璐一跳，“凡事都交給我來對付，你隻要每天開開心心地陪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韓璐正在想關於喜歡嚴煜的問題的時候，這小子忽然開口說這麽煽情的話，弄得韓璐的感情一時也沒收住。
索性直接撐起身子，隔著床幔問嚴煜道：“嚴煜，你……該不會是喜歡我了吧？”
“哎呦！”
忽然的出聲兒，可是把嚴煜嚇得不輕。
“你幹嘛啊？”
“我還要說你幹嘛呢？我還以為你睡著了！怎麽要說話也不是先打個招呼！”嚴煜驚魂未定。
“額……是你先開口的好吧？”韓璐無語。
嚴煜也是一臉地尷尬，已經完全忘記了韓璐剛剛的問題了。
“好了，別說話了，安靜睡覺！”韓璐忽然覺得心跳得很快，好像生怕嚴煜說出不好的答案來似的。
會不會……他對她的好，隻是因為對救命之恩的感激啊？
真煩！就說“感情”這兩個字是比大姨媽還討厭的東西了！
雖說之後這幾日裏韓璐閉口不提那一晚的問題，但和嚴煜的相處中，還是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收放自如”了。好像忽然有一個被人握在手裏的把柄似的！
“大少奶奶，翠屏這幾日一直聽您的吩咐監視著小院兒的情況，據說他們還是像從前一樣，整天吃喝玩兒樂的。要麽就去集市上湊熱鬧、逛廟會，要麽就去嚐試各種特色美食。就算是留在家裏，也是去花園兒或是院子裏乘涼，完全不幹正事兒。”
金玉院中，小環正在向王馨蘭稟報聽來的情況。
“很好”，王馨蘭道，“讓翠屏繼續去盯著，注意著了，千萬別讓人發現。明天若是發現他們再出府去，立刻來告訴我。”
小環退下不多時，一個黑衣人便潛入了房中。
“大少奶奶。”獵鷹恭敬地單膝跪地。
“事情辦妥了嗎？”王馨蘭回身問道。、
“回大少奶奶，黑風山的‘隻眼遮天’已經應下了，也收了定金。他們可是咱們天啟國勢力最大的山賊，一旦出手，應該是無差池的。”
王馨蘭點點頭，道：“很好，切記，不能讓他們知道到底是誰在雇傭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