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那個孩子已經寂寞太久

天,終於一點一點的亮了。

書房的門終於打開了。

站在書房的門口,葉無歡被露水打濕的臉終於綻放出了一抹明媚的笑。

“你怎麽在這裏?”尉遲瀚鈺一愣,看看天色,也不過才蒙蒙亮而已,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觸手一片冰涼。

“沒什麽,我就是想在這裏陪陪你。”葉無歡笑了。

“笨蛋,就算是想陪我你也可以進去啊,站在外麵萬一著涼了怎麽辦?”尉遲瀚鈺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摸著她身上潮乎乎的衣服皺了皺眉頭,“百合,去準備一桶熱水,伺候小姐沐浴。”

遠遠地,百合應了一聲,隨後退下了。

“走吧,先進屋暖和一會。”說完,尉遲瀚鈺已經牽著她的手率先向前麵走去。

“對不起,昨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葉無歡輕聲說道,語氣中難言愧疚。

雖然她也知道“對不起”這三個字有多麽的蒼白無力,可相比於什麽都不說不做,她還是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以後不要再提了。”攏了攏她微帶濕氣的發,尉遲瀚鈺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她到底在外麵站了多久?傻氣的讓人心疼,可他更恨自己居然都沒有發現她就在一門之隔的外麵。

“可是……”葉無歡還想說什麽,卻被尉遲瀚鈺突然伸出來的一根手指擋住了唇。

“記住,那不過就是一把琴而已,哪怕它再珍貴,也隻是一把琴。如果你下次再幹出這種在外麵傻站的事情,我定饒不了你。”

“那你打算怎麽懲罰我?咬我啊?”葉無歡本就不是一個容易糾結的人,聽到這話也便釋然了。

“好主意,可以嚐試一下,隻是要先咬哪呢?”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尉遲瀚鈺壞壞的笑了,“從鼻子開始,眼睛還是……”

目光定在她水潤的唇上,喉結滾動,他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

“討厭,我不理你了。”說完,甩開他的手,葉無歡一溜煙的跑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結終於被打開,這一刻,才驚覺四月的清晨竟然是如此的寒涼,如果不泡個熱水澡,估計就真受涼了。

看著她的背影一溜小跑的在側門消失,尉遲瀚鈺不由得笑了笑。

在那副看似大大咧咧的模樣下隱藏的實則是一顆很溫暖細致的心,隻要一想到她的心裏有他,他唇角的弧度便愈加上揚。

泡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簡單的吃了早飯後,葉無歡便出了府門,昨天她便答應了李公公今天會去給他診治頭疾,如果昨天那樣貿貿然的情況不想再發生,那麽她就要在皇宮中有自己的人脈,身為老皇上身邊的第一太監,李德生最合適不過。畢竟尉遲瀚鈺不會每一次都趕的那麽及時,而她更加討厭自己的性命捏在別人手中的感覺。

得到她出府消息的時候,尉遲瀚鈺正翻看著一本書,可也僅是手微微一頓,隨後又恢複如常,“讓她去吧,讓天一跟著。”

一路七拐八拐,最後葉無歡在一座小巧卻精致的院落前停了下來,輕叩了一下門,隨即便

有一個小廝模樣的人過來開門然後將她引到了前廳。

“幹爹剛才傳話來,說是讓姑娘稍候片刻,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好。”點了點頭,葉無歡在一旁的涼亭裏坐了下來。

涼亭坐落於一汪碧波中,四周便值翠竹,看著這一幕,她不由得笑了起來,沒想到老公公居然還是雅趣之人。

“咱家來遲,讓姑娘久候了。”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尖銳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李公公好”轉身,葉無歡微笑施禮。

“姑娘真是折煞咱家了。”李德生虛虛的扶了頭一下,和昨天相比,臉色又難看了許多。

“我看公公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頭疾又犯了?”葉無歡輕聲問道。

“不瞞姑娘說,這頭疾啊折騰的我昨夜是一夜未睡啊,這不一大早就去當差,驚了皇上的駕,還好皇上仁慈沒有怪罪。”說到這裏,李德生還是心有餘悸。

“公公請放心,小女雖然醫術粗陋,可多少還是可以緩解一下公公的痛苦,現在就煩請公公找個地方躺下吧,針灸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疼。”葉無歡也不多說廢話,畢竟,手下的功夫見真章,否則說的再多都沒用。

“那就有勞姑娘費心了。”說完,吩咐人搬來一把躺椅,李德生緩緩地躺在了上麵。

將銀針一一擺好,看著那些長短不一的家夥,葉無歡怎麽也想不到那一世自己的一個無心之舉,居然會變成這一世吃飯的家夥。

找準穴位,她輕揉慢撚,將那些銀針一根一根的刺入穴位裏。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過去,一炷香後,葉無歡將銀針又依次拔了下來,“公公,感覺怎麽樣?”

晃了晃頭,李德生笑了,“恩,果然輕快了不少,多謝姑娘了。”

“這才隻是開始,像這樣的針灸治療至少要連續一個月以上才會真正起作用,另外,我再給您開個方子,隻要按方子服藥,相信公公的頭疾一定會大大減輕。”

“那如此就有勞姑娘費心了。”

“沒事,舉手之勞而已,能為公公分憂解難是小女的榮幸。”葉無歡異常的謙恭。

看著她,猶豫再三,李德生終於還是開口了,“恕咱家多句嘴,姑娘和親王殿下到底是什麽關係?”

“呃?”葉無歡一愣,顯然沒料到他會問的這麽直白。

“姑娘是聰明人,人家都說聰明人不說暗話,想來那天的事情姑娘也看的通透,皇上和殿下有心結。”李德生頓了頓。

“我知道。”葉無歡點了點頭,可這和她有什麽關係?

他們有心結,就要來殺她嗎?

“這些話原不該我這一個做奴才的來說,可是這些年我是眼睜睜的看著皇上是如何熬過來的,皇上的心裏苦啊,可是這份苦他卻不能和任何人說。”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又沒惹到他。”葉無歡忍不住開口問道。

“姑娘沒錯,可你錯就錯在你不該和殿下走的那麽近,皇上那麽對你,隻是不想殿下重蹈他當年的覆轍。”

“當年的覆轍?”葉無歡又是一愣,怎麽

她越來越覺得自己糊塗了。

“一個上位者單單有勇有謀還是不夠的,最重要的,還需要絕情絕愛,隻有這樣,通往那個最高位的時候才能所向披靡。”說到這裏,似乎驚覺自己失言,李德生連忙捂住了嘴巴。

“公公盡管放心,我剛才什麽都沒有聽到。”低眉斂眼,葉無歡輕聲說道,實則心裏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個最高位?

皇位?

“咱家就知道姑娘是個聰慧的。”李德生讚賞的點了點頭。

“多謝公公誇獎,時候不早了,我給公公開個方子,然後公公照方子服用就好,我明日再來。”說完,葉無歡施施然的站了起來。

“有勞。”李德生微微側開了身子。

含笑斂衽,葉無歡退了下去。

“姑娘”,就在葉無歡邁下台階的時候,李德生又一次喚住了她。

“公公還有事?”葉無歡一如既往的微笑。

“兩日後,皇上宴請宰相府全家,缺一不可。”

“多謝。”施了一禮,這一次,葉無歡是真的離開了。

看著那個漸漸消失的背影,李德生微微的眯起了眸子。

但願,這一次,他沒有看錯人。

那個孩子已經寂寞的太久了。

回到誠親王府,葉無歡便直奔書房,這個時間,尉遲瀚鈺通常都會呆在書房看書的。

可是還沒等她靠近,遠遠地便聽到裏麵大喊大叫的聲音。

居然還有人敢在尉遲瀚鈺麵前咆哮,又沒被他給扔出去,厲害,她一定要見識一下。

“尉遲瀚鈺,本太子今天鄭重警告你,從今天起,我們絕情斷義,以後再無瓜葛,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此生老死不相往來。”

這一次,曆天湛是真的怒了。

“隨便。”眼皮翻都沒翻一下,尉遲瀚鈺淡淡的說道。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是本太子犯賤才會眼巴巴的跑過來任你羞辱,你……”看著那個老神在在的男人,曆天湛直接無語了。

“如果太子殿下沒有別的事可以走了,如風,送客。”尉遲瀚鈺的聲音依舊沒有一絲波瀾。

“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囂張到什麽時候,但願你有一天不要跑到本太子麵前哭。”

“太子殿下盡管放心,那一天永遠都不會到來。”

“你厲害,你牛,一個女人就把你迷得暈頭轉向,你告訴我,你的雄心呢?你的抱負呢?不要忘了你這次來帝都是為了什麽?都說紅顏禍水,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是啊,世上最難消受美人恩,太子殿下可是溫香軟玉了三天三夜,隻是不知道如月樓的姑娘服侍的太子殿下可還滿意?如果不滿意的話,下次本王一定讓她們改進。”

“你還有臉跟本太子提這事,尉遲瀚鈺,本太子今天跟你沒完。”話音剛落,裏麵又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

站在門口,猶豫片刻,葉無歡走開了。

忽然間有點不知道,在這些人的眼中自己到底扮演的是什麽樣的角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