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今晚留下來
斷斷續續的一句話，很沙啞的幾個音，但卻還是聽清了。
“你在這兒真好。”
雲楠望著他，含著淚，柔柔的笑，“沒事了，我在這裏。”
旁邊的肖爸爸和肖媽媽看著這一幕，紛紛留下了眼淚，眼前一幕很感人，他們心裏也是高興的，天知道，等著這一天的到來，他們自己給了自己多大的鼓舞和信念。
這樣感人的一幕，任是誰見了都會感動。
但對賀雲湛來說，這是喜悅和悲傷的雙重夾擊。
肖磊醒來，他當然開心，但是，眼前的一幕，卻不是他所願意看到的。
看著雲楠和肖磊兩兩交握的手，賀雲湛覺得，他拉著她的手來這裏，是為了成全肖磊，帶著她來，是為了把她送到肖磊的身邊。
這並非他所想，但現實就是這樣。
把她帶到肖磊麵前之後，他的任務也似乎完成了，那也意味著，他可以功成身退了，不是嗎？
如此想著，賀雲湛悄無聲息的後退，黯然離去。
肖爸爸和肖媽媽眼裏隻有肖磊，他可以理解，但雲楠眼裏隻有肖磊，他非但不能理解，還無法接受。
可是不接受又怎樣呢？
此刻，她的手裏牽著的是肖磊，她眼裏，也隻有肖磊。
他是多餘的。
這一刻，賀雲湛忽然明白，在家門口的時候，為什麽會那樣突然而來的比較心理，原來那是一種垂死掙紮的表現。
想要看看在她心裏，到底誰重要，事實證明，肖磊已經勝過了他。
他一直把她往肖磊身邊推，現在她往肖磊靠攏了，他又舍不得，想拉她回來，但是事情已經超出他的能夠掌控的情況了。
嗬，真是可笑，他就躺在那裏，什麽都沒做，卻輕而易舉的贏了他。
深夜的醫院，人並不多，走廊上空空蕩蕩的，連個值班護士都看不到。
賀雲湛不疾不徐的走著，覺得眼前這條長廊像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他沒有回頭的機會，但前方也沒有他想見到的人，可他不能停，唯有一直走下去，硬著頭皮一直走下去。
開車回家的路上，看見來往稀少的車輛，賀雲湛心裏忽然蹦出來一個念頭，如果他也出一場車禍，雲楠是否會回心轉意。
下一瞬，這樣的念頭就被打消掉。
就算是她會回心轉意，但用這種方式，他覺得可恥，而且，這種方式，會讓她擔心難過。
他雖然不希望看到她在別人身邊，被別人牽著手，眼裏心裏有別人，但他也不像看到她難過。
家門口的地上，還躺著他送她的那束花。
安安靜靜的盛開著，卻無人欣賞。
頭頂上是她帶回來的氣球，幾個結在一塊，看到肖磊病房裏的那麽多的氣球，還有沒有丟掉的蛋糕盒子，賀雲湛才記起來，原來今天是他生日，而她在幫他慶祝生日。
撿起地上的花束，拽下頭頂的氣球，賀雲湛回到了自己家。
找了個花瓶，插好花束，再把氣球綁在玻璃煙灰缸上。
空曠的客廳多了一道奇特的風景。
賀雲湛歪在沙發上，一邊
喝著酒，一邊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幕，左邊是他想送給雲楠的白色桔梗，右邊是五彩斑斕的氣球。
多麽奇特的一幕。
他的花，清新怡人，芬芳玉潔，卻比不上旁邊顏色亮麗的普通氣球，而且，看的久了，他發現自己也喜歡右邊五彩斑斕的氣球。
因為白色的花，太素，太單一，看著好像他這個人一樣，枯燥無味。
旁邊的氣球卻永遠那麽的光鮮，一種顏色，一種心情，讓人看了都覺得愉悅。
“嗬，所以，你才會選擇他，是嗎？”
酒不醉人人自醉，幾杯酒下肚，賀雲湛自己也認不清是喝醉了，還是本來他就想醉。
常言道，酒後吐真言，可他吐的卻都是苦水。
低頭，瞧見大腿外側鼓起來一方形狀，賀雲湛伸手把兜裏的小盒子掏出來，打開盒蓋，裏麵是兩個閃閃發亮的戒指。
本來，他打算在今晚和她複合，同時，也鄭重的向她求婚的。
隻是，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想著，賀雲湛就想笑，可這笑容卻極為譏諷，“今天是他生日，可你知不知道，也是我的生日……雲楠，這就是你給我的生日禮物嗎？嗬，我收到了，可是我不喜歡。沒想到，看來我終究是太過自信……”
是的，他和肖磊，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正是因為如此，加上以前又是鄰居，所以兩家都很熟，他和肖磊更熟，每每生日的時候，兩家都會湊在一起慶生。
但這些，在18歲的時候，戛然而止。
18歲，父母車禍去世，他被迫休學開始接掌公司事務，而他也再沒過過生日。
18歲，和肖磊同時喜歡上莉雅。
卻沒想到，命運捉弄！10年之後，老天爺竟然又讓他和肖磊喜歡上同一個女人。
……
醫院
雲楠依舊靠著床沿而坐，手已經被肖磊反握著，緊緊的拉著，好像怕她逃走那樣。
想到賀雲湛的時候，轉過頭，早已不見他的蹤影。
肖爸爸見她搜尋的目光，便說：“雲湛先走了，說是有點事。不想你分心，所以沒有告訴你。”
後麵的話，是肖爸爸自己加上去的。賀雲湛走的時候，一個字都沒有，就那樣悄無聲息的出了房間，他看到的是，隻見到他黯然蕭瑟的背影。
作為過來人，肖爸爸懂得這時候，賀雲湛心裏定然不好受，但是作為肖磊的爸爸，他當然是自私的為自己的兒子好，這時候肖磊逼他，更需要雲楠。
他們也都分手了，即使難過，也沒資格再阻止她和肖磊。
“噢。”雲楠低下頭，賀雲湛一聲不吭就走了，她難免會失落，更忍不住多想，剛剛來的時候，他問自己的問題，她是想回答‘好’的，但是，卻沒來得及說出口。
剛剛進來，看到肖磊真的醒了，她也驚喜過了頭，又被肖磊拉著手，心思被他帶著走，就沒留意到賀雲湛，恐怕他看見了會多想。
想著，雲楠拿手機給賀雲湛打電話。
卻沒想到，剛已從肖磊手中掙脫，他瞬間就醒了，喉嚨裏發出嘶啞的聲音，“雲楠！”
雲楠驚了一下，急忙握住他的手，“我在，肖磊……我在這兒。”
肖磊看見她，驚慌的眼神方才安定下來，反手更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別走。”
“我……我沒走，我想拿一下手機。”雲楠安慰著，有點為難，肖磊醒來之後好像特別粘她，從她來到房間之後，他就沒再放開她的手。
她稍稍一動，他就抓的很緊。剛剛看他是睡著了，她就想抽回手，沒想到他那麽驚醒。
肖磊輕輕點點頭，目光緊盯這雲楠，沒有吭聲。但其實，他有很多話要說，隻是，現在暫時來說，口齒不是很利索。
剛醒來時，醫生也來看過了，說是昏迷太久，身體的也處於休眠狀態，需要時間恢複到正常狀態。
所以，暫時的說話問題不影響，因為他還有幾分力氣可以握住雲楠的手。
大病一場之後，他更加清楚雲楠對自己的重要性，昏迷的時候，他反複做著不同的夢，但夢裏麵都有雲楠，有雲楠的聲音在盤旋回響，柔柔的叫喚著他渾噩的意識，讓他快點醒來，快點醒來。
而他在意識掙紮的邊緣裏，支撐自己醒來的最大動力，也是來源於她，所以，這一次，他不會再輕易放開她的手。
被肖磊這麽看著，雲楠沒敢再動，轉了頭，讓肖媽媽幫忙把自己的包包拿來，然後掏出手機，打了電話給賀雲湛。
聽筒裏傳來一陣忙音之後，聽到的是一串留言語言提示。
雲楠有些失望的看著已經黑掉的屏幕，想著，他可能在開車不方便接聽，又或者是睡了，也就沒有在打，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過去。
轉回頭，見肖磊還盯著自己看，雲楠愣了一下，彎唇笑笑，“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肖磊搖頭不語，唇邊泛著淺笑。
雲楠見了，也跟著笑，“看見你這樣對著我笑，真好，肖磊，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肖磊含笑道：“雲楠，謝謝你，一直陪著我，雖然我昏迷不醒，但在我的腦海裏一直回響著你的聲音，是你一直在呼喚我，是你讓我戰勝了自己，讓我有多麽渴望醒來。”
這是醒來之後，肖磊說的最冗長的一句話。
雲楠聽了，愣在那裏，又驚又喜的卻說不出話來，心裏麵暗暗告慰自己，還好，這麽久的陪伴，有了回報，肖磊醒了，她的救贖也完成了。
“你能醒來，我做什麽都可以。”
聽這兩人的一言一語，肖爸爸和肖媽媽相互對視一眼，暗自交替了一個眼神，像是在說，你看這小兩口，八字有一撇了吧。
這樣對視了許久，雲楠想到現在時間不早了，看肖磊還沒睡，隻得輕聲哄著說：“肖磊，你睡吧，我也要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好嘛？”
“別走。”肖磊很直接的說出挽留她話。
“不行噢，我明天要上班，再不回去，我明天早上就起不來了。”
“不要走，我不想你走。”肖磊還是那個意思，固執的堅持著。
“可是我……”
肖爸爸見狀，提議說：“雲丫頭，你看磊兒也剛醒來，又離不開你，要不，今晚你就留下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