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錦瀾有孕

蒙麵黑衣人一頓,快速伸手要揪起烈如歌。烈如歌氣極反笑,紅唇冷然勾起,疾速抬腳,看準蒙麵黑衣人的後麵,用了二成的功力把人給踹下屋頂。

軲轆軲轆,在瓦片上滾壓了幾下,蒙麵黑衣人一個呈現一個完美的拋物線,直被踢到地上。

烈如歌還不解氣,飛身落下,伸出兩指點住了蒙麵黑衣人的不動穴,接著一腳帶著藍色的光芒,發泄地踢去,每一腳都踢中在柔軟的腹部或者臀部。

“老子帥得帥不行,美得冒泡,你兩隻眼睛瞎了不成,不懂憐香惜玉,上下顛簸地折騰老子。我踢死你個人,讓你不懂疼人,讓你跟了個注定成王敗寇的主子,踢死你,踢死你。”

烈如歌下腳越來越重,等幾天來在司徒拓那處受的委憋氣都通通泄去,才收回腳。低頭看到鞋頭都被踢破了一層帆布,烈如歌不悅嘟起唇瓣,鼓著腮幫,“九皇府的出品的,都那般不耐用,真差勁。”

翩然轉身,烈如歌雙手背後,心情開朗地哼著小調,慢條斯理的離開,完全不管地上被踢得麵目全非,內外傷皆多的蒙麵黑衣人的死活。

月色清明,冷清的街道上守夜人拿著鑼鼓邊走邊敲錘了三下,正直三更天。自從進了九皇府後,烈如歌今夜心情是最好的,完全感覺到一絲的困意。

多日沒回丞相府,烈如歌轉身飛回到丞相府,悄聲鑽入自己的閨房。燭火通明的房內,麵貌同烈如歌一模一樣的女子端坐在床頭,見烈如歌進來,連忙跪在地上行禮。

烈如歌點了下頭,揮了幾下手,那名女子便站起來,退入一旁的屏風內。不一會兒,女子再出來,樣貌出水芙蓉,眉宇間含著幾分英氣,同時也換上了丞相府大丫鬟的服飾。

女子是烈如歌的忠實部下,她不在丞相府的時日,正是女子易容為她在丞相府,避免他人起疑心。

“綠蘿,你去歇著吧,我出去走走。”綠蘿仔細把幾天的丞相府的狀況與錦瀾等人行動具無體細的匯報,烈如歌聽罷揮手輕聲道,水黛的兩簇畫眉下一雙美眸冷光四乍,鋒銳懾人。

綠蘿悄聲退下,烈如歌起身換下一身男子長袍,著軟紗白色收腰羅裙,把優美妖嬈的身段淋漓至盡的體現,及腰墨發用白玉桃花簪子綰起,幾縷調皮的發絲分散垂落在胸前,隨步飄動。

見銅鏡中的自己,酥手放至脖頸上一塊黑逡逡看不出圖紋的玉石上,玉石濃黑難看,最糟糕的藝術品不過了,可貼著肌膚卻湧起一股股的暖意,和一種難以割舍的情感與緬懷。

這是烈如歌十年前醒來後,在自己身上唯一一件飾品。她多次想取下,係在玉石上的扣子繁雜,用銳利的刀劍也割不斷係穿的繩。玉石不中看,好在中用,烈如歌一帶便是十年。

烈如歌聽聞丞相府嫡出二小姐自娘胎出來便是一病殘之軀,後其母多方尋找,求佛拜神,得一塊奇石,後二小姐的身體便有所好轉。烈如歌猜測,她脖頸上的黑玉石大概就是那塊奇石

了。

可她帶了十年有餘,還真沒發現這塊黑不溜秋,相貌不揚的石頭有何奇特迥異之處。

梧桐苑,烈如歌手臂垮著一竹籃子,從遠處款款走來。抬步上石階,伸手觸門,發現門鎖被打開。雙眸冷光一閃,烈如歌輕推開門,大步邁進。

梧桐苑乃是丞相夫人的閣院,今日丞相夫人司徒思懿的忌日,烈如歌專程前來祭拜。可她沒有想到還記得司徒思懿的忌日的人,除了她,這世上還有何人會想念她。

司徒思懿是落夏國太後收的幹女兒,女憑貴,被冊封郡主,冠上皇家的姓氏。司徒思懿出聲將門之家,幼年雙親與兄長等人皆在沙場光榮犧牲,太後又極歡喜和憐惜她,便宣她進宮教養。

可以說,司徒思懿是命運悲慘的人,幼年家庭破碎,至親死去,流離失所,以一外室身份被收養與勾心鬥角的宮廷內。遇上當年意氣風發的才子烈震庭,幸福沒享夠,僅有的兩孩子與自身又被害死,英年早逝。

烈如歌幾年前去過葬在皇陵的司徒思懿的孤塚,墳墓內隻有陪葬品與其群主的裙袍服,不見屍首。屍骨無存,烈如歌不曉得當年司徒思懿遭遇過的慘烈。

走過九曲長廊,苑中的梧桐樹枯敗灰滅。傳說鳳凰棲於梧桐樹,此刻苑中主人長久泯世,鳳凰已去,梧桐凋落,不複生機。

唇角抿著,烈如歌妖治的雙眸冰冷平靜,慢步行至大堂前。燭火光亮,有人在內,空中還有陣陣火炭的味道。

烈如歌大步邁進,見到堂內祭奠之人,並不詫異。司徒思懿死境悲慘,多半有眼前人的“功勞”。

唇角冷然勾起,烈如歌諷刺地道,“爹,女兒以為你早已忘記娘親與姐姐了呢。”

堂內設了司徒思懿與烈雨菡的牌位,烈如歌跪在蒲團上,從帶來的竹籃子裏麵拿出紙寶燒著。

烈震庭身形一僵,見燭火下烈如歌美輪美奐的臉頰,風華滄桑的臉龐逐漸柔化,不責備烈如歌剛才的無禮。

“歌兒離家時……年紀頗小,還能記得你娘的忌日,好,好。”自己與她的孩子隻剩一個,烈震庭眼眶濕潤,傷感地道。

烈如歌眼角瞥去一下,麵色清冷地燒著紙錢,接著虔誠地叩首。在她身為烈如歌那日,她便是她,替代她一切,承受她的一切。她不曾見過死去的娘親與姐姐,連在夢中也沒有,這是她們娘仨第一次見麵。

可心頭湧起的情愫,那般的猛烈,那般的橫暴,那般的凶狠。

烈如歌起身,上前一步,手指拂過兩尊牌位,慣來冷心的她卻難以平複心中那股暴躁又恨入骨髓的情緒。

“歌兒,你相貌最相近你娘,幸得上天憐憫,把你送回給爹了。你放心,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你回家了,爹會連你娘的那份,照顧好你,不讓你再受一分一毫的委屈。”

烈震庭麵色瞬間蒼老,眼角有淚水溢出,目光帶著欣喜彩光,話間是疼愛與慈祥。當日烈如歌帶著樂樂回府,又

不見樂樂的爹,心有所疑惑。之後多日,不見有人來府尋烈如歌。

加上錦瀾在耳邊的猜測,烈震庭當下認定樂樂是烈如歌未婚生下的私生女。如此不恥敗壞家門之事,烈震庭覺丞相府與烈家的門麵盡給烈如歌敗光,勃然大怒。

可仔細後想,此事已成定局。流露在外十年,一想到自己的女兒遭遇慘絕人寰的對待,烈震庭心生愧疚。算來是他的過錯,倘若當年他保護得了她,她便不會淒慘被劫,而他早以為她已死,未曾派人查證。

“女兒還沒恭喜爹將喜獲麟兒,姨娘這一胎,該是爹所期盼的兒子了吧。”紅唇揚起一不明的弧度,烈如歌低聲道,語氣不乏嘲諷。她剛回府,錦瀾便懷孕了,這事真趕得巧啊,貓膩多啊。

烈震庭眉眼顯露狂喜,他位居高位多年,最遺憾地便是一直無子。現年近半百,沒想到居然會老來得子。

烈如歌看烈震庭那張眉開眼笑的臉,知他已認定錦瀾腹中是個帶把的。嗬嗬,這有趣了,猜猜錦瀾會不會如他願。

“歌兒,你剛回府,怯意叢生,爹不責怪你。隻是你要多與你姨娘妹妹走動,一家人生疏會讓外人笑話丞相府。”烈震庭記起烈如歌這幾日閉門不出,也拒見客,錦瀾與烈若溪吃了多回閉門羹,沉聲責備道。

烈如歌纖纖長指勾起胸前一縷墨發,了無生趣。暗中嘴角撇了下,提起小竹籃,意興闌珊地往外走,對烈震庭拿出父親的威嚴的囑咐置若罔聞。

“歌兒!”威嚴被自己的女兒挑戰,烈震庭麵色難看,沉聲不悅至極嚴厲地喊道。

烈如歌腳步一頓,巧然回首,烈震庭麵色微緩,仍然黑沉的深。

眼角含淚,烈如歌捏著娟帕,聲色柔弱不禁風,“爹,女兒是怕不被待見。若溪妹妹是既定的太子妃,姨娘又……女兒帶著樂樂,名譽差,若不是想念爹,女兒不會回丞相府,帶著樂樂流露街頭就了卻一生罷了。”

烈震庭身軀一震,悲從中來,他的血緣本是尊貴無比的身份,如今卻淪落到……

上前幾步,烈震庭抬手慈愛地撫摸著烈如歌的發頂,教導道,“歌兒,以往的,便讓我們都忘記了吧,你仍然是丞相府嫡出的二小姐。以後,有爹在,有太後娘娘在,你莫要怕。”

烈如歌點頭應道,接著耐心聽完烈震庭的教誨,才抬步離開。

外頭夜色濃重,堂內烈震庭一身白鶴鬆枝繁紋華袍,目色沉靄,夾著幾抹的複雜隱惻。

良久後,烈震庭轉身,看著躺桌上擺放的兩個牌位,深歎出一口長氣,“罷了,她要不做出格的事,我權當補償她這些年來的苦。”

老謀深算的烈震庭內心震驚又複雜,他在朝廷多年,現看不透這個死而複生的女兒。烈如歌的回來,他預感並非如表麵那麽的平靜,她似乎在隱瞞著什麽,計謀著什麽。

一麵,他薄怒與不悅。一麵他不忍與愧疚,不想與她最後一個血脈都流失,慘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