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知道真相
回到陸府繡院的十四郞將所見所聞娓娓道與陸遠之聽。
陸遠之那雙流離明滅的眸子忽喜忽怒，他不發一言，靜靜坐定。
遠近明堂在燭燈盞盞中悄無聲息。
風吹燈影動，地上的影子也近乎扭曲。
夜色寂靜，越發顯得他呼吸沉重，眼裏陰沉如霾，似隱著耿耿心事。
十四郞站定他身前，心中隱隱不安，“東家，既然鬱姑娘真的是夫人，你為何還這般不高興？”
陸遠之垂著眸，定定望著墁地金磚，沉聲道：“你還知道什麽？”
十四郞隻是報喜不報憂，想了想，隻道：“東家，我看到的聽到的都告訴你了。是大皇子完顏靜歌救了夫人，並且要夫人參加選秀，至於是為什麽，屬下也不明白。”
十四郞想起完顏靜歌的話，心中波濤洶湧。
如果告訴東家大皇子與夫人的關係匪夷所思，並且大皇子似乎對夫人心有憐愛。
那東家會不會受到打擊？
還有，夫人說她要和東家死生不複相見。
這些，他是萬萬不能告訴東家的。
陸遠之終於抬頭，眼中的笑意悲涼，“她承認她是朵朵了，她還說了什麽？”
十四郞移開視線，不敢望他，吞吐道：“夫人說……夫人說過些日子會和東家相認的。”
陸遠之悲涼地笑了笑，“十四郞，朵朵是我的妻子，我還不了解她嗎？她怎麽可能會說這些話，她都能在四麵楚歌的時候去依靠一個陌生人，而不與我相見，可見她心中到底有多麽恨我。她一定會讓你轉告我，她不會原諒我……”
他的語聲變得異常低弱，“她一定不會原諒我……”
那目光空洞恍惚，渙散無光。他一身英挺的身姿也落寞無助。
十四郞於心不忍，急急道：“東家，夫人她要是知道你所受的苦，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他一把撈開他的衣袖，眼中是痛是驚，“東家你看，這些都是你為了表達對夫人的歉疚，一刀刀劃在自己的血肉之中。你血寫碑文，你不辭艱辛苦苦奮鬥到如今這般富可敵國的位置，都是為了夫人
啊。”
陸遠之也數不清，到底在自己的雙臂上劃了多少刀。
可是又能怎樣，到最後還是一個旁人救了朵朵的性命。
他自嘲地笑了，“無論怎樣，朵朵還是會恨我。一年又一月有餘，她真真切切地活著，卻不肯與我相認。她到底有多恨我呢？”
十四郞皺眉看他，“東家……”
他慘淡地笑了笑，底氣十足地說道：“沒有關係，我會等，等她原諒我。”
哪怕要……等一輩子。
他收起悲哀，嚴肅地望定十四郞，正聲道：“你可知道完顏靜歌為什麽要救下朵朵，他要朵朵選秀，到底又有什麽陰謀？”
十四郞思索片刻，編導道：“會不會是大皇子讓夫人迷惑皇帝，欲意謀權篡位？”
陸遠之冷哼一聲，“不會這麽簡單，要謀權篡位，他早動手了，何必等到兵權被調後。他和朵朵到底想要達到什麽目的，才能達成一致，讓他不惜一切從皇後的毒手裏救下朵朵？”
十四郞猶豫之際，被陸遠之看出端倪，不由問道：“你知道些什麽嗎？”
十四郞吞吐道：“其實……其實……”
他不知道，要不要把完顏靜歌的話轉告給東家。
陸遠之急急追問，“其實什麽？”
十四郞想了想，隻要不告訴東家夫人要與他死生不複相見，就不會讓東家受到太大的打擊，於是如實說道：“東家，大皇子讓我轉告你，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你再搶走夫人。他還說，你不配擁有夫人。依屬下之見，這個大皇子是否是對夫人心有愛意，所有才不惜一切救下夫人？”
陸遠之濃眉緊蹙，不禁自問，“他對朵朵有愛意？”
思來想去，朵朵對他似乎沒有任何利用價值，難道他救朵朵的初衷真的是因為他喜歡上了朵朵？
陸遠之怒意勃發，不禁低吼一聲，“他憑什麽和我搶朵朵，朵朵是我的女人。”
想了又想，既然完顏靜歌喜歡朵朵，又為什麽要讓她去選秀，去成為他父皇的妃嬪呢？
自相矛盾，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
此時陸遠之的心情波濤洶湧。
他的腦海裏浮現出這一年來完顏靜歌和朵朵朝夕相處的畫麵，朵朵被他悉心照顧，兩人日久生情？
這有什麽不可能？
在朵朵生命垂危之時，是完顏靜歌不惜一切和皇後對抗，而救了她。
更何況完顏靜歌是京中才貌風華數一數二的貴胄公子，又是曾經隨完顏烈真南征北戰，一肩擔天下，策馬平四海的赫赫將軍。
這樣的一個完美男子，朵朵有什麽理由不接受他？
“東家息怒，也許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夫人對東家情有獨鍾，雖然也恨之入骨，但是以夫人的傲骨之xing，是不會輕易將自己許給一個男人的。”
僅僅是十四郞的一麵之詞和他心中的胡亂猜測，便讓他對這個完顏靜歌恨之入骨。
他的眼中深不可測，頓字如釘道：“邊關戰事吃緊，皇帝完顏烈真一定焦急如焚。大皇子如此驍勇善戰，皇帝一定會從新重用。哼……到了邊關，你再驍勇，都由不得你了。”
十四郞點了點頭道：“如此一來，大皇子自顧不暇，又哪有功夫和東家爭奪。”
陸遠之笑而不語。
十四郞忽而蹙眉，“可是當初皇帝對大皇子有所顧忌，不得不收回大皇子的兵符。皇帝會再次重用他嗎？”
陸遠之若有所思地笑了，“那就讓邊關戰火來得更猛一些。”
十四郞的心情不由沉重－－邊關戰火連綿，那些無辜百姓一定又受災受難了。
陸遠之想了想，又道：“你讓人快馬加鞭，吩咐離邊關最近的糧莊救濟受難百姓。西琰國一半的糧食都在我們手中，戰事不會維持太長，我們一定能頂得過去。”
十四郞的心情依舊沉重，“東家……”想了想，還是作罷，這天下之間又有什麽能讓東家放棄夫人呢？他勸，也是白勸了。
陸遠之的心情忽而大好，“等天下都唾手可得的時候，誰還敢和我搶朵朵，誰還敢欺負朵朵？”
【作者題外話】：當陸遠之知道鬱雪微就是朵朵，千真萬確的時候，他的這種又喜又痛的心情，親們能不能體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