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私相授受

眼見著荷包就要被剪開了,梅素素幹脆鬆開了方小姐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了荷包,同時,方小姐手裏的剪刀也揮了下去,正正戳在了梅素素的右手手背上,血頓時便流了下來,因著兩人手舉得高,又都撞到了一起,這血便淋了兩人一身。

“啊!”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眨眼之間的事兒,眾人還在想著是上前拉開兩人還是勸架的功夫便見血了,嚇得一眾千金小姐們驚叫起來。這邊的動靜驚動了外頭王妃等人,今兒個是女兒的大日子,王妃聽到這一叫便心驚膽跳起來,可還是按捺住了要衝進內室的心叫了自己的貼身丫鬟進去瞧瞧,那丫鬟不過片刻功夫回轉回來,看了一眼席上坐著的方夫人,低聲道:

“方小姐與梅姑娘起了爭執,方小姐拿剪子傷了梅姑娘。”

“什麽!”

王妃放下心來,卻又怒不可遏,今兒個可是女兒的好日子,女兒千挑萬選的找了這麽一個喜娘來幫忙上妝,方家人怎麽就把人給傷了?

“我進去瞧瞧!”

王妃到底坐不住了,起身進了內室。

丫鬟的聲音不大不小,屋子裏的人卻都可以聽到,別人不好動,可是傷人的是方夫人的女兒,她也不好意思坐下去,便起身對那丫鬟道:

“煩你帶路,我去瞧瞧。”

王妃進了內室,卻見陸玉璿掀簾子出來,王妃一把抓住了陸玉璿急聲問道:

“到底怎麽回事兒?”

陸玉璿看了一眼內室,滿屋子亂糟糟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花露拉著梅素素勸著她鬆開荷包給手上藥,而梅素素似是嚇到了,死活不鬆手。陸玉璿示意王妃往旁邊走了兩步,避開了內室看過來的目光,低聲道:

“梅姑娘不小心掉了一個荷包在方小姐腳下,那方小姐卻說什麽荷包裏有名貴的翡翠,一口咬定是梅姑娘偷竊,梅姑娘要奪回荷包,方小姐要打開,爭執之間便傷了梅姑娘。”

王妃蹙起了眉頭,探頭看了一眼內室,梅素素坐的位置正好讓王妃看到她手上不停留著的血,王妃心中疑慮更甚:

“即便是爭執,怎麽就傷了手?”

陸玉璿低聲道:

“那荷包打的結很是結實,方小姐解不開便摸了一把剪子。”

“方小姐說裏麵有翡翠?”這誠親王府雖然沒有什麽妾侍通房,可是爭鬥向來不會少,王妃自是不信什麽意外巧合之說,“可說了那翡翠是什麽樣子的?而且那荷包既然係的結實怎麽就恰好露出來一截翡翠來?”

“我也沒看清楚,方小姐也沒說是怎樣的翡翠,隻說是上等翡翠。”

陸玉璿也不敢胡亂說,細細想了之後方才謹慎開口。

方夫人早已過來一會兒了,陸玉璿的話她從頭聽到了尾,聽說是上等翡翠便開口道:

“小女極愛翡翠,眼光又高,能夠被她說是上等翡翠的,定是極為通透翠綠的。”

方夫人的話沒有說完,可那意思卻是不言而喻,梅素素一個喜娘怎麽會有那麽好的物件?

王妃沒

接話,沉吟了一下進了內室。

滿屋子的人站了起來跟王妃行禮,王妃擺了擺手看了一眼理直氣壯的站在一旁的方小姐,見她身上臉上沾了不少的血,轉頭對方夫人道:

“先帶方小姐去梳洗一下吧。”

“謝王妃。”

這是要維護自家閨女了,方夫人忙不迭的謝了,上前就要拉自家閨女。

方小姐卻不給麵子一邊往旁邊躲方夫人的手一邊嚷嚷道:

“寧願被傷到也不讓人看看裏麵是什麽東西,不是偷來的又是什麽?”

方夫人見閨女不聽話,一著急就死死拽住了方小姐的胳膊,方小姐猛地一抬手甩開方夫人的手,偏生方小姐今兒個穿的是一件廣袖褙子,寬大的袖子一甩,從裏麵飛出一樣東西直直的往王妃臉上砸了過去。

王妃嚇了一跳,忙往後退了一步,站在王妃旁邊的陸玉璿上前一步伸手一擋,拿東西好巧不巧的飛進了陸玉璿的手裏。

“方小姐!你做什麽!”

陸玉璿是很生氣的,今兒個這個方小姐真是,真是太無禮了!接二連三的挑事兒!

陸玉璿嗬斥完了方小姐低頭去看自己手裏的東西,見是一枚玉佩頓時放下心來,卻也不忘多說兩句話:

“方小姐還是請自重!這次幸虧飛出來的是快玉佩,若是別的什麽傷的可不止是手了!咦?”

陸玉璿看著手裏的玉佩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被她擋在身後的王妃也上前來低頭去看,這麽一看王妃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冷笑一聲,道:

“方夫人,今兒個我們王府事忙不便招待你們,你們還是快走吧!玉璿,將玉佩還給方小姐,這別的男子的東西在你手裏不宜呆的太久。”

“是。”

陸玉璿抿唇睃了趾高氣揚的方小姐一眼,手捧著那枚玉佩往方小姐身邊走去,方小姐因著惦記著梅素素那塊“上等翡翠”,所以就站在了梅素素身邊,而九公主則站在了方小姐身邊不遠處,陸玉璿走到九公主跟前時頓了一下,屈膝見禮:

“九公主。”

九公主眼睛一垂,正好看到了陸玉璿雙手捧的高高的玉佩上頭,她檀口一張,念了出來:

“陳淩?咦?陳淩是誰?好耳熟的名字。”

陸玉璿起身笑道:

“是一品大學士陳大人長子,論起來,我們家老爺跟陳大人家也算是親戚了。”

隻要是同姓,往上數幾百年都是親戚,陸玉璿這話沒錯,可是有錯的卻是這個陳淩的玉佩怎麽就在陸玉璿的手裏?不對,是怎麽就從方小姐的手裏飛了出來?

九公主問出了王妃與陸玉璿心中的疑問:“可是已經癱瘓了數年的陳大少爺?”見陸玉璿點頭,九公主狐疑的看向了方小姐:“陳大少爺癱瘓數年,他的玉佩怎麽在方小姐手裏?”

“陳家和方家可是挨著呢。”

人群裏不知誰低聲說了一句。方夫人聞言恨不得揪出那人來生撕了她!可是今日在這裏的人都比自己顯貴,她也是留了一個心眼兒,讓女兒留在了自己

的身邊,等著陸宗慧過來才一起去了過來。不然依著她們的身份肯定是被陸宗慧留在慧心苑不帶過來的。

陸玉璿見好就收,手裏的玉佩跟燙手山芋似的塞到方小姐手裏:

“既是貼身玉佩,我也不好拿著了,方小姐可是收好了,再掉出來可不好。”

方小姐盯著那玉佩已然不知道說什麽了,陸玉璿伸手過來,忙往回縮,陸玉璿豈能讓她如願,一把抓住了方小姐的手將玉佩塞了進去,還幫著方小姐攥緊了手拍了拍:

“方小姐可是要收好了!”

“這不是我的!”

方小姐手一鬆那玉佩就往下掉去,可是她忽略了身邊還有陸玉璿和九公主,陸玉璿就不必說了,父親是鎮國將軍,雖然隻是虛銜,可到底祖上是有軍功在身的,父親也是習過武的,陸玉璿打小也是練過幾天腿腳的。

大周朝以武打天下,又以武治天下,九公主長與宮中,身上沒有幾分本事幾分眼力勁兒又豈能在宮裏平安長大到現在?

這玉佩一落下,陸玉璿伸手一撈,沒撈著,九公主在玉佩快落地之時伸腳一勾,將玉佩踢了起來,陸玉璿一伸手撈了個正著。

她左右翻了翻玉佩,皮笑肉不笑的伸手給了方夫人:

“方夫人可要代令媛收好了呢,這東西若是沒了,這就沒了證據了。”

‘證據’這兩字提醒了方夫人,這玉佩怎麽來的她還不知道呢,她連忙伸手接了,出了這樣的事兒,她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連忙拉著方小姐匆匆對王妃告別了。

梅素素縮在花露懷裏,手疼的瑟瑟發抖,眼角瞄見方夫人與方小姐狼狽的背影,飽含淚光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

花露低聲勸慰著梅素素,眼見著方夫人和方小姐都走了,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梅姑娘,方小姐走了,你就鬆開手吧,沒人搶你的荷包了,奴婢給您放到懷裏可好?”

梅素素毫無焦距的眼睛轉向了花露,好半天才透過滿眼淚花看到了她那張認真懇切的臉,梅素素點了點頭,終於鬆開了手,花露輕輕的從她手裏抽出荷包放到梅素素的懷裏,她手正要退出來,仿佛觸到了什麽東西,她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梅素素,見她精神恍惚,方才放下心來,手指一勾將那件東西攥在了手心裏。

花露轉過頭去,看到陸宗慧拿著傷藥站在自己身後,她忙接過了傷藥,手一鬆,一根草綠色的絡子落在了陸宗慧的手心,她愣了一愣,看這半舊的絡子極為眼熟,再看花露對自己眨了下眼睛,連忙將絡子收了起來。

那邊王妃已經讓眾位小姐們移步去外頭的花廳了,見梅素素肯上藥了,便過來問道:

“梅姑娘,今日之事真是抱歉。你的傷?”

梅素素抬眸一笑,另一隻手拿了帕子拭了淚,道:

“小女子的傷無事,不會妨礙一會兒的及笄禮的。王妃客氣了,應該是小女子道歉才是,這荷包本是小女子的娘親留給小女子的最後一件東西了,不容被人毀壞,所以急切了些,鬧的了這麽一出著實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