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女兒身
雪離出了攬月殿之後隨處走動，無意中發現一個好去處。
一個人工開鑿的湖泊，雖然不大，裏麵盛開著各種顏色的荷花，在湖的中央有個漢白玉做成的小亭子，亭子四周掛著白色的幔帳，有兩條漢白玉鋪成的石橋路通向岸邊。
她抬步走了進去，在亭子上掛著匾額，上麵隸書題著三個字：“靜心亭”。
這裏果然是一個靜心的地方，在這個喧囂的地方還能找到這樣一個地方，當真不易。
她解下腰間的寶劍放到一旁，整個人也跟著放鬆下來，人坐在漢白玉鋪成的石橋上，雙腿在碧波之間蕩漾，惹來荷葉的一陣“沙沙”聲。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並未發現身後早已經站定了一個人。
軒轅澈含笑看著她天真的模樣，終是忍不住咳嗽出聲。
雪離嚇了一跳，轉瞬平靜下來，她將雙足自水中抽出，剛要起身行禮，卻被軒轅澈一把摁住：“這樣挺好，起碼是你的真性情。蘇愛卿，朕還未曾想到，你竟是個女兒身。”
聽到軒轅澈如此說，一雙大眼不解的看著軒轅澈。
“不用隱瞞了，朕已經發現了。如果不是女子，耳唇上不會有耳洞，如果不是女子，不會有如此好的皮膚，不會有這麽嬌小的雙足。”軒轅澈倚在一旁，目光變得幽冷：“可你也應該知道，朕最討厭的就是欺騙，如果不給朕一個合理的理由，你，無法活過今晚。”
蘇雪離心中越發的鎮靜，她保持著剛剛的那個姿勢，甚至伸手將不遠處一朵剛剛盛開的荷花摘到手中，放到鼻端聞了聞，似乎她並不擔心自己的生死，反倒越發享受現在的靜謐時光。
“皇上，其實你並不是一個很冷酷的人。你裝的很冷酷，就是為了治理好這片江山，可現在的你並不冷酷，甚至不會殺了我。”她的聲音像是從幽穀中飄出來，帶著一股幽蘭的味道。
“就因為剛才這句話，朕就可以殺了你！”軒轅澈負手而立，望著這片清幽的花海。
他到底還是舍不得殺死蘇雪離，畢竟找到一
個值得信任的人並不容易。
“當初女扮男裝參加科考是為了證明我自己的實力，是想證明我並不比男兒差。因為我是女兒身，爹爹從來未曾正眼看過我，就連我娘，也因為隻有我這麽一個孩子而被爹爹放到偏僻的院落，吃不飽，穿不暖，我不想攀龍附鳳，隻想憑借自己的力量告訴我的父親，女兒也能光耀門楣。”
她一邊說著，一邊落下眼淚。
“還有一個原因，當初一個窮苦書生與我一見傾心，可爹爹死活不同意，他想將我嫁給我們那裏一個土豪去做他的第十房小妾，可那個土豪已經四十多歲了，我不過才十八歲，我怎麽肯從？！於是找了機會跑了出來。”
“你的閨名是？”軒轅澈有些試探的問道。
“蘇雪離。”她回答的十分幹脆。這個名字已經叫了十八年，如果不是和親，她仍舊是蘇雪離，是李瑾瑜的蘇雪離，而不是軒轅澈的下堂皇後！
“現在家中……”
“家在大曦和瀛國交界的秦淮，娘親早就死了，如果娘親不死，我也不會出來的。至於爹爹，前些天有人捎來家書，說是重病在床。”
“你的功夫是從哪裏學的？”
“我的功夫是一個遊方的女尼教的。當時她正好棲身在大悲寺中，看到我的時候我渾身青紫，她問明了緣由，說是教我一些防身的功夫，也許是我跟她有緣，也許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我自身的條件很好，於是她將自己的功夫悉數傳授給我，讓我好自為之，不可為惡。如果皇上認為阿離說的不真實不可信，可以派人到屬下的家鄉去打探明白。”
秦淮那裏確實有一戶蘇姓人家，縱然軒轅澈懷疑，也不會查到什麽，她的這個身份絕對是安全的。
也許是早就想到了這一天，李瑾瑜早就給她編好了這個身份，以備不時之需。
“你和那個書生？”
“他是一個很有骨氣的人，當時他來我家提親被我爹爹趕走之後曾托人捎了口信給我，讓我好生在家中等他，如果將來有一天他金榜題名，定然會回來迎娶我
。如果不是爹爹逼婚，縱然等到我死，我也會在家中等他。我相信，他肯定會有金榜題名的時候。”
“他叫什麽名字？”
“楚懷瑾。安昌人士，他來秦淮投親與我在街上偶遇，據說他的家中已經沒有人活著了，如今他也下落不明。而我想到科舉也是為了將來能有一天在朝堂上看到他，圓了我們這場情夢。”
“所以，你才不敢麵對長平對你的感情？”
“是！屬下知道，屬下已經犯了欺君之罪，罪不可恕，隻是希望陛下念在爹爹已經纏綿病榻的份上，不要株連九族，就讓他安心離開這個世界，也好讓我為人子女的心中多少有一些安慰。”
他步步緊逼，而她也是毫不猶豫的和盤托出。
“既然如此，你仍舊是蘇昱，仍舊是朕的貼身侍衛。”軒轅澈歎息了一聲。
這樣的身世多少會讓人產生憐憫心。作為帝王的他也是如此。
女子，向來是不受重視，隻是想不到這個女子竟是如此的倔強，想憑借自己的力量來證明自己，不過事實證明她真的成功了。
“你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女子。隻是最好不要讓朕發現你這個身份是編造的，也不要讓朕發現你對朕的心有任何的背叛，否則，朕絕不會手軟。”
“屬下隻知道，一切威脅到皇上的人和事，屬下都會為你解決的。”蘇雪離停止了動作，狠狠的用力，將剛剛還在手中把玩的青翠荷花一把斬斷，回頭堅定地看著軒轅澈。
“祈禱你剛剛說的句句屬實吧！”軒轅澈大手一揮，轉身大步離開。
蘇雪離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查出來她剛剛話中的漏洞的。隻是那個書生，她還得去找一個。
“還不陪朕回宮！”遠遠地，他的聲音飄過來。
雪離趕緊穿好了鞋襪，拿起一旁的佩劍，趕緊循著軒轅澈的身影而去。
她不能預知再接下來的時間裏，她該麵對多少問題和挑戰，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幫到自己心愛的男子李瑾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