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章: 行路難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行走在茫茫飛雪的天氣裏，眼裏看到的除了白，依然是白，那白，刺眼。
“行路難，行路難，難於上青天……”
古老的登山歌謠繼續唱響，一行四十八人，朝著二萬裏天山，踏步邁進。
此刻，已經是一萬三千裏之處。
隊伍之中的幾個女修，首先變得遲滯下來，她們麵色露出蒼白，在這風雪中，顯得格外柔弱。
“這壓力，真是不小……”陳寒與周青一樣，並沒有因為這壓力，而變得艱難，他笑著說道：“前三萬裏，考驗的是資質，修行資質足夠好，這壓力，便能夠承受，若是資質不夠，那麽，便無法朝著更高前行，這幾個女修體弱，資質也不是特別好，看樣子快要到極限了。”
周青看向這幾個女修，感到艱難的隻有五人，剩下的兩名女修神色還算從容，顯然資質不俗，這等壓力還能承受。
“若是沒有九竅玲瓏丹，恐怕，此刻我也隻能望而卻步了。”周青心中喃喃，想到九竅玲瓏丹，就自然的想到青衣，他的心，猛地刺痛。
“陳兄，可有烈酒！”周青猛然張口說道。
“哈哈哈，登這大雪山，怎能沒有烈酒？原本還想著下一個萬裏之處，再拿出來痛飲，既然現在周兄想喝，那麽我自當從命！”陳寒從儲物袋中取出兩個酒壇，一掌拍開封泥，然後遞給周青。
“幹！”
酒壇碰撞，周青提起酒壇，猛地吞了一大口。
那冰涼的酒水，吞入喉中，猛地變成辛辣的熱流，咽下肚內，立刻炸開，成為滾滾的熱浪，全身，都感到暖和起來。
這便是酒的味道。
辛辣遮掩了情緒，痛飲使人忘卻，青衣的影子再一次被壓到心底，那種刺痛感，終於不再折磨周青。
提著酒壇，與陳寒二人痛飲，說笑之間，已然是到了一萬五千裏之處。
五個感到痛苦的女修當中，有三人麵色蒼白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這裏的壓力，他們已然無法承受。
“前路就在眼前，奈何無法行進，為什麽，為什麽……”女修痛哭，額頭埋在雪地中，撕心裂肺。
是啊，再走五千裏，便是另一片天地，已經到了眼前，為何，為何……
三個女修互相攙扶，望著更遠的地方，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渴望和遺憾，最終，她們退去了，選擇了放棄。
另外兩個臉色蒼白的女修，神色也有幾分悲愴，望著姐妹遠去的背影，灑下了幾滴眼淚。
周青望著這一切，默然不語，飲下一口酒，繼續前進。
一萬八千裏之處，兩名女修中又有一人無法承受，吐血滾落在雪中。
“兩千裏，還有兩千裏便是終點，我不甘，我不甘！”這女修從雪中爬起，神色顯得極其猙獰，她如同瘋魔一般，朝著山上爬去，然而，又是一股壓力襲來，讓她再一次吐血，倒飛落入雪中。
“行路難，行路難，為什麽看到了終點，卻無法到達，不甘啊，這讓我怎能甘心！”女修神色淒涼，淚水止不住的流，這種遺憾，眾人感同身受，沉默不語，盡皆歎惋。
唯有陳寒，大踏步上前，一把抱起女修，帶著她，朝著山下走去。
不多時，陳寒走回來，但是神色中卻帶著幾分悲傷，他對著眾人搖頭道：“沒事了，我已經勸她離去了，繼續趕路吧。”
這一番經曆之後，眾人都沉默許多，就算是那幾個靈台境的修士，也都是眉頭深鎖。
氣氛，瞬間到了低穀。
砰！
一聲巨響，卻是陳寒一拳砸碎酒壇，指著更高的山上，大聲喊道：
“為何如此悲傷，為何如此淒涼，我們還沒有失敗……”
“行路難，行路難，難於上青天……”
他衝到隊伍的前麵，大聲唱了起來。
很快有人應和，那個人，正是第五個女修，此刻，她蒼白的麵龐上湧現出一種堅毅，她跟著陳青，大聲的唱著。
“行路難，行路難，難於上青天！”
歌聲越來越響，很快感染了所有人，大家都參與了進去，唯有周青，默默的飲下一口酒，麵容上，露出一分苦澀。
歌聲嘹亮，似是要征服這九萬裏天山，修士的信念，是執著的道念，追尋修行，超脫生死，雖千萬人，吾往矣……
二萬裏天山，很快到達。
跋涉許久的眾人癱倒在地上，但是都哈哈大笑，慶幸自己不是失敗者。
有數十個修士迎了過來，他們是二萬裏天山上各大宗派的使者，負責接引新的弟子入門。
那第五個女修，喜極而泣，她終於成功了，到達了二萬裏天山。但是她的第一個動作，不是去選擇門派，而是衝到陳寒跟前，猛地在陳寒臉上親了一下，然後麵色羞紅的遠去了。
很快，她選擇了一個女修門派，成為了入門弟子，隻留下陳寒，還在原地傻笑。
“多謝陳兄，若不是你，恐怕我們也無法燃起信念，攀登更高。”
陳寒的一首歌，鼓舞了許多人，其他人自然不能像女修那樣親陳寒一口，但都是走到跟前，表達謝意。
周青注意到，在這二萬裏天山，四十四人的隊伍之中，有二十一人選擇停留，加入了各大門派。
隻有二十三人，決定衝擊三萬裏天山。
“行路難，行路難，難於上青天……”古老的歌謠繼續唱響，這相比於整個天山而言如同滄海一粟般渺小的二十三人，逶迤著攀登著更高。
“周兄，有心事？”陳寒是個熱心腸，他發現周青這一路上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便湊了過來。
“心事？”周青飲了一口酒，說道：“沒有。”
“那周兄為何總是悶悶不樂？”陳寒問道。
“有一段回憶，無法忘記，不能忘記，卻又不得不暫時的忘記，否則，我的心會痛，如同刀割一般。”周青苦澀道。
“心痛沒什麽，畢竟你還活著，如果人死了，連心痛的感覺都沒有，那才叫悲哀。”陳寒拍拍周青的肩膀，遞給他一壇酒，走到隊伍的前麵。
“心痛代表我還活著，隻要我活著，那麽，總有一日，會救出仙子。”周青低聲說道，這話，是給他自己聽的。
陳寒遞給他的酒，並沒有打開，他拿在手中，趕上隊伍，參與進去，第一次開口，與眾人唱歌。
“行路難，行路難，難於上青天！”
二萬裏天山到三萬裏天山，是兩
個極其大的分水嶺，就連周青，都感覺到一絲窒息。其他人，更是麵色難看。
“二萬三千裏，我劉三努力了！哈哈哈，足矣，足矣，隻要努力，盡力，那便夠了，諸位，我劉三先去了！”
一個修士猛然止步，他的麵色蒼白，壓力讓他無法再走下去。但是，他的眼中卻沒有悲傷，也沒有遺憾，而是一種滿足和驕傲！
踏上天山二萬三千裏，對於很多人來說，此生足矣！
衝著眾人一抱拳，劉三果斷轉身，瀟灑離去。無人察覺，他轉身的那一瞬間，眼裏，滾落下幾滴淚水……
這便是修士，這便是修行，哪怕是瀟灑的退出，但也無法改變其失敗者的事實。
行路，不會因為某個人的退出而停止，三萬裏天山，是此刻所有人的期待。
然而，在二萬五千裏之處，這壓力，再次暴漲！
周青原本的從容之色一掃而空，麵容下緩緩流露出一絲凝重，這裏的壓力，已經讓他感覺到沉重。
“三萬裏天山考驗的是資質，按道理來說，經過九竅玲瓏丹的改變，我的資質已經不俗，卻也隻能停滯在二萬五千裏，看樣子，我現在的資質還算不上頂尖。”
周青心中沉思，九竅玲瓏丹雖然奪天地造化，讓他脫胎換骨，但是藥力改變，始終不如天生資質，很多天之驕子，他們的資質，就算是周青，也無法比擬。
不過，也隻是壓力而已，周青暗忖，以此刻的狀況來看，自己踏上三萬裏天山，應該是沒有問題。
但是其他人不一樣，在這二萬五千裏之處，很快有人堅持不住。
總共七人，五個是築基修為，還有二人，赫然已經是靈台高手，隻是此刻，卻全部止步於此。
望著還剩下一半的征途，這七人跪在地上，眼中露出茫然和悲痛。
陳寒暗歎一聲，走上前去，為七人送行。他一抱拳，說道：“各位，人各有命，不可過度沉溺於悲傷。”
“滾開，誰讓你來假惺惺！”有人怒吼，正是兩個靈台境修士中的一人，他一把推開陳寒，眼中露出嫉妒和痛恨：“你算個什麽東西，築基期的廢物而已，老子已經是靈台修為，憑什麽我無法前進，你卻可以，憑什麽！”
“沒錯！你隻是築基修為而已，憑什麽你能走下去，不公，這蒼天不公！”另一個靈台境修士仿佛找到了宣泄點，慘笑之下一把捏住陳寒的喉嚨。
“你，你們……”陳寒眼中露出不可置信。
“既然我們上不去，你也休想，你們也休想！”之前開口的靈台境修士眼中閃爍的是瘋狂的妒火，他冷冷的望著陳寒，然後掃過眾人。
眾人退後，兩個靈台境修士的怒火，不是他們可以承受，至於隊伍中剩下的幾個靈台修士，卻沒有打算出手，他們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人性，在此刻，表現的淋漓盡致。
“放開他。”周青飲下一口酒，平淡的說道。
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聽的很清楚。
“小子，你想死麽……”
那靈台修士的眼中有著嗜血之色凸顯，凝視著周青。
“我再說一遍，放開他。”周青飲下最後一口酒，將空壇子丟到一邊，很認真的重複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