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必有所圖

於是,老太君再是不願見到洛璃晚出現,如今也隻能忍下。

想到這裏,璃晚不動聲色地勾勾唇角,有些幸災樂禍。

二夫人瞧她動也不動,狠狠擰了把,簡直要把她皮肉生生擰下來,璃晚卻不敢高聲痛呼,猛吸一口涼氣,強忍著痛意微一提裙便要跪地請安——沒辦法,老太君與二夫人都有誥命在身,麵見君王親王都可不跪,偏她隻一介民女罷了,怎能不跪。

“洛氏三女璃晚,拜見祁山王。”

哪料,她膝蓋隻是略彎,祁山王那裏已經大手一揮,毫不顧什麽禮法束約,上前便捉了璃晚小臂隨手一拎而起。其笑聲更是大如驚雷,一巴掌就照著洛璃晚嬌嫩的玉背揮去:“哈哈,你乃月容之女,怎與本王如此客套。”

洛璃晚不明這是什麽情形,被這大力道一拍,險些吐出口血來,抖了一抖,好容易站直了身子。

祁山王目光含笑,撫過不多的胡須,端詳洛璃晚好幾眼,似是極為滿意道:“嗯,甥女模樣生的周正,與義妹倒是有三分的相似,七分的神似啊!”

上首老太君白了臉,瘦骨嶙峋的巴掌死死扣在座椅把手上——說起來,府裏的二夫人與老太君可是頂頂厭惡漣月容的容貌的,隻因為……

洛璃晚心內歎口氣——隻因為,她的生母,前任的洛家正室夫人漣月容,乃青樓名妓出身。

而能以清倌之身嫁入洛家這種書香門第,還成為正經妻室,其中,還多虧了祁山王的相幫。

老太君早年喪夫,在一眾如狼似虎的親戚中,獨自撫養兒子成人,好容易盼的洛丞相考取功名,一躍而成皇上炙手可熱的心腹,總算苦盡甘來,以後的官路隻會越走越順。

哪知,祁山王竟帶了這麽個青樓女子來洛府,聲稱其義妹,做主賜予洛丞相為妻子!

洛璃晚現在都可以想見當年的老太君該是多麽的憤怒,以至於這麽多年過去,憋著一口氣,任

由誰人說起漣夫人來,都是要跟人翻臉的!

可現在,老太君心內已是氣極,可對祁山王這始作俑者隻能幹巴巴看著,不敢罵,更不敢施以顏色——當年祁山王的威名便已叫洛老太君忍下,如今洛府的情形更加不如,哪裏還是她能硬氣的時候!

二夫人心裏也極為不痛快——當年她自己腆著臉求來洛府做妾,容貌勉強可稱為清秀,當時便飽受嘲諷,而今漣月容雖早故去多年,她也由妾侍之位扶正,當了洛府裏的女主子,女兒兒子也成了嫡出。可她心裏對漣月容的恨意,不減分毫。

她本與洛家哥哥青梅竹馬,本是緣分天定,誰料漣月容橫插一腳,讓自己舔居為妾,實在難容!

更何況,她雖小戶人家女兒,可屈膝那等浪蕩婦人之下,被人嘲諷十數年,更是不甘!

見祁山王誇讚璃晚,二夫人麵上雖還掛著得體的淺笑,可那眼神恨不得往璃晚臉上戳幾個窟窿才好!那精致的妝容,好似附在臉上的一張畫皮,眼珠子一轉,便有了主意。上前一步,笑語道:“璃晚還不知道吧,祁山王爺與你母親早年結為異性兄妹,也不知,你母親可否與你提起過王爺?”

洛璃晚輕輕抬眸,見那位不大正經的老王爺正眨巴著一雙泛著精光的狐狸眼,也在細細的端詳她——被其這一瞧,洛璃晚隻覺脊背冒寒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著痕跡退後幾步,福身而禮:“母親去的早,說過些什麽,女兒都不大記得了呢。隻是,這麽多年來,也無人與女兒說起過,也因此……”

假作為難,怯怯望了眼祁山王。

哪裏是真不知道,可是,關於祁山王與自家母親的事跡,她隻是聽旁人說過,母親卻是從來不提的!

祁山王卻聽明白了她的暗示:當年月容早亡,璃晚年歲小,有些事兒記不大清楚也是有的。

可是,這麽多年來,老太君與這位繼室夫人竟也一句未提及她母親有位王爺義兄之事

,其中深意麽……祁山王一哼,不滿之意溢於言表:不就是怕璃晚有了王府撐腰,不好拿捏她了嗎?

狐狸雙眼又是一眯——看來,璃晚甥女在相府過的並不如意啊!

二夫人本打算挑撥幾句,叫祁山王不喜洛璃晚的,可哪知這三姑娘狡猾的跟她娘一樣,當下便拆穿了她,見祁山王臉色不虞,她趕忙解釋:“哎呀,這事我也隻是聽人說說,本以為是誰家開的玩笑,從未想過,竟是真的呢。”

然,璃晚心下卻一直有個疑問——祁山王看上去,怎麽也有五十多歲的年紀了,而她的母親若未早亡,如今也才三十餘歲啊,這……相差了近二十年的異性兄妹?

她怎麽都覺得內裏古怪……而母親也從不與她說起義兄之事,這不是很奇怪?

老太君護犢,見二夫人尷尬收場,連忙岔開話題:“這璃晚也來了,不知王爺可是有什麽話要交代她?”

祁山王回京不先進宮與皇帝交差,卻先跑來他們家府上,若隻是簡單的認門親,實在多此一舉,於是,老太君當然要懷疑,祁山王此行,必有所圖,可惜她避居洛府不出,也遠離了京都的貴婦八卦圈子,自然對一些事掌握不了風向,如今想破腦袋也是猜不透的了!

祁山王經老太君提點,這才想起自己所來之事,繼而麵色轉悲,滿含悲戚道:“想本王出京戍邊已多年未歸京都,可沒想,這一遭回來,竟聽聞洛相夫妻雙雙亡故之事,實在叫人悲傷。若早點知悉此事,也不會叫璃晚甥女落得如今孤苦無依的下場,唉,本王實在愧對義妹啊。”

二夫人的端莊再端不住了,尷尬咳道:“哎,也不能這麽說,這不是還有我這母親,與老太君這祖母在?”

祁山王瞟了她一眼,不做理會,繼續做憂傷狀,將身後漠然而立的男子拉到人前,說道:“澈兒你且過來。”

洛璃晚這才注意到祁山王身後站了許久的那名少年,不由愣了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