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屹立不倒

小清兒見事兒說開了,在慕容雪麵前小姐恐要難堪,忙招呼著這群小孩子過來吃糖,再不讓慕容雪問出什麽不堪的往事來,聽的小姐心裏也窩心。

孩子們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見洛家這位三姑娘非但不是病怏怏的樣子,更加和氣,還分糖給大家吃,便也都不再怵她,紛紛上前領糖果來吃。

璃晚實則沒多餘的想法,雖然洛璃姝與洛華忝倆人俱都跟其母親一樣缺德損人,不過這幾年也虧得他們倆,才使得流螢築安生清靜,沒人來打擾,其實也算件好事吧。她這樣自我安慰。

“好啦,我一不吃人,二不亂發脾氣,三更是沒有病,你們糖也吃完啦,趕緊回家玩去吧。”

幾個孩子嘻嘻哈哈,再也想不起之前的事兒來,倒是一開始說話的小男孩站了出來,怯怯問道:“那三小姐,以後我們還能過來玩嗎?”

璃晚笑道:“難道你們不害怕了嗎?”

“不怕不怕啦,三小姐一點也不恐怖!”

“那好,以後想來玩就來,小清兒那有好多好多的糖,你們來多少次都吃不完。”

“真的嗎?”幾個孩子眼睛裏仿佛開起了花,拉著洛璃晚都不願鬆手了。

璃晚樂道:“真的!隻不過呀,你們若想下次還能來這玩兒,能吃好吃的糖果,就不能跟別人說流螢築的事兒,也不能跟別人說,你們來過這個院子好不好?”

為了好吃的糖,幾個小孩子連忙答應。

小清兒想了想,道:“那咱們就來玩個遊戲,來這兒啊,隻能偷偷地來,若叫別人發現了,以後啊,可就沒糖吃了喲!”

幾個小孩子歡呼雀躍,連連答應不會跟人說起流螢築的事兒,也不會叫人發現他們常常來這兒玩,小清兒又發了幾顆糖果,才叫大家散了去,至始至終都沒人想起,屋裏頭還有兩個小孩兒在。

璃晚看著幾個孩子跑了個沒影兒,方回頭,正對上慕容雪目光裏的溫柔與不忍。

璃晚眨眨眼睛,並沒多說什麽,她在洛府如何,不光府裏的人知曉,就是外頭也有些傳聞,不用她多餘去做解釋。

慕容雪似乎明白其心中所想,也沒再說什麽,隻是走過璃晚身邊時,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小動作,卻叫洛璃晚眼睛一澀。這麽多年了,多少困難都是她一個帶著小清兒挺過,卻從沒有一個人會在乎她,關心她。

雖然慕容雪什麽都不曾說,可是洛璃晚能從這些細微的動作中,感受到,清清楚楚的明白。

他想說,還有他,在她的身邊。

璃晚在院兒中靜靜立了良久,直到屋裏明月輕聲詢問小清兒,她才緩過神來。

不管慕容雪是出於朋友道義,還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便已叫她心中長久靜默的心緒,再度飛揚起來。

看來,她連自己都再也騙不過去了,她,確實是心裏有了個人。

這個人,有溫柔的目光,清朗的氣度,無邊的才華,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他的溫柔與體貼,早被她記在了心裏,她拖延婚事到如今,終於有了個合理的理由,一切,都隻因為他。

她已經無法再忽略自己的心意與愛慕,哪怕曾經有過的一絲掙紮,現在也消融在了對方默默無言的寬慰中。

璃晚挑了簾子進屋,小清兒一早就燒好了炭盆,屋子裏暖氣融融。

“慕容,你怎麽過來了?今兒無事麽?”

慕容雪正與明瑞說些功夫上的事兒,聽了璃晚的話,轉過頭來,一臉柔和的笑意:“這幾日琮鳶難得出來,也許久不見你,我想著來瞧瞧你,在路上遇到了小清兒,她說你這幾天不舒服,我便來瞧瞧。”

璃晚那點不舒服早就好了,不過是在山上拉著上官澈時,手上磨破了些皮,初時紅腫流了許多的血,後來傷口也消了,漸漸結了痂。

“已經好很多了呢。”

慕容雪瞥見她手上漸漸淡去的痕跡

,心中有了計較,看著洛璃晚一臉恬淡的笑容,隻覺得心中堵得難過。

他從不覺得洛璃晚身份有何不妥,更從未因她的舉止不同於其他閨閣女子,而心存輕視之意。怎麽會沒聽過洛家這位三姑娘,不然在祁山王府的賞花宴,也不會屢次出言搭救,隻他從未想過,這女子的才華,並不比任何人差,好似一棵冬日的鬆竹,在風雪嚴寒中,屹立不倒,柔弱的身枝,隨著風搖擺,卻從未低下姿態。

她值得更好的命運,而不是蝸居在這荒僻的小院兒,任由旁人擺布,隻要一想起這些年她可能有過的遭遇,他的心便會越發的深沉,就好像看著那繁花,被泥土風雨踐踏。

可是,他卻越發欣賞她,好似出於淤泥的荷,最是清淡婉約吧。

從沒抱怨,從沒厭棄過這生活,被滿腔的怨恨毀了恬靜的生活。

她,是不一樣的。

慕容雪抬頭,視線掃過那抹倩姿麗影,柔柔一笑,視線落在了璃晚平素練字的書桌上,那上麵還有許久前璃晚描摹沈清那副字畫所留下的痕跡。

“現在手傷了,不能練字,怕也少了許多樂趣吧?”慕容雪走近去看,那一疊用過的紙張裏,筆跡或是娟秀,或是蒼勁,竟是兩種不同的字跡,使得他一驚,“小清兒也識得字嗎?”

璃晚正與明月姐弟說話,見慕容雪問得奇怪,抬頭時便見他已經發現了那些字,想了想,便實話實說道:“小清兒自是識字的,隻不過,上頭那兩樣筆跡俱都出自我一人之手罷了。”

說著,璃晚晃了晃兩隻手,示意他自己左手與右手都是一般的,能寫能畫,

慕容雪欣然又驚奇,不由去細細翻閱,那娟秀的小楷華麗俊逸,於閨閣女子來說,也是十分疏朗的字跡了。

再看那蒼勁疏狂的,竟是比平常男子都要來的大氣天成,又是隨行而自然,毫無拘束滯澀,慕容雪不免更加詫異:“你左右兩手竟還能寫下不同的風格?這簡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