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奧斯汀

於雲端俯瞰凡間,緩緩朝著東南方移動目光,從源頭起的詹戈洛德山脈開始,跨越穿越整個聖羅蘭帝國的帶狀長河,綿延不絕而又細水長流,溫潤無聲。來到一塊凍土冷杉交織如蛛網的土地,形如花生,很好分辨。

勞倫西,或者說“立於荒蕪”的城市,這就是聖羅蘭帝國全國上下對勞倫西省的簡稱。聖羅蘭帝國有三大行省,以國名命名的首都,工業之城底特律活塞,以及位於最北部,常年被冰雪覆蓋的勞倫西行省。

來到這裏,詹戈洛德山脈的帶狀長河萬千長流終於匯流一起,然後水流分三處,分別湧向了迷霧之森、落日山脈以及聖羅蘭帝國的第一防線。

貧困,艱困,這就是勞倫西的代名詞,盡管在帝都三個行省中,勞倫西的地域麵積毫無疑問是最大的,然而常年被冰雪覆蓋的自然環境,以至於農作物根本無法生長,再加上東邊就是仇敵法蘭帝國的領土,兵器的寒光與世仇間的對立,在寒風中呼嘯的旗幟,為整個行省都增添了肅殺與厚重。

勞倫西雖然地處邊境,而且自然環境還奇差無比。但有著無數凶猛魔獸出沒的落日山脈,以及盛產名貴藥材的迷霧之森,這兩座盤踞於勞倫西兩側,與中間的防線康納利惟士,那裏有一座在整個大陸都十分出名的城堡,古語意為無法攻破的絕對防禦,在曆史與傳說的輕訴中,這塊盤踞雄兵的土地在上古發生的時期中發生過了許多著名的戰役。

迷霧之森與落日山脈,使得這座行省的傭兵行業如雨後春筍般蓬勃發展起來。

【槍與玫瑰】、【龍騎】、【冰雪】……這些即使在神恩大陸也赫赫有名的傭兵團盤踞在落日山脈附近。

不管你是腰纏萬貫的商人,掌握著滔天權利的貴族,甚至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隻要你出得起價錢,或者付得出相應的代價。

尋寶,護衛,獲得某種稀有的事物……隻要不是帝國法令上禁止的事情,這群在刀尖上跳舞的鐵血大漢們,都樂意用汗水與鮮血接受你的委托。

明朗的天空,牆角的不知名花朵,偶爾飛過的多嘴的小鳥。

【神恩之春】臨近,盡管微風依然透著些冷意,但初春的味道已經從掙紮出來的細碎芽苗中顯露出來了,仿佛是忽然一夜,那春風拂過大地,消退了冬雪,露出了濕潤發黑的土地,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新生的野草小花填滿。

“一個月三個金幣!”弗洛名悠合住了下巴,要不然他沒法說話:“您、您是說一個月三個金幣!?沒、沒騙我的吧?”

得益於【神恩之春】的影響,勞倫西的天氣已經漸漸轉晴了,往日陰翳的天空,與吝嗇的太陽都有了全新的改變。隻是盤踞勞倫西無數個輪回的冷冽,還是讓此時的微風沾染了些許濕氣。

勞倫西有些糟糕的天氣讓遠東而來的大小姐有些不適應,細心的女仆長很快為安娜貝拉圍上了一件巨熊胸絨製作的毛裘。

“是的!”安娜貝拉很矜持的點了點頭,隻不過使勁皺著的眉頭與暈開在雪白臉頰的兩朵酡紅分別寫上了“生米”和“熟飯”,以及掩飾不住用激動“煮成”的得意。

而同樣,不知是因為天氣緣故還是什麽,赤腳走在冰冷石路的銀發正太弗洛名悠白皙的小臉也是暈開了兩朵醉人的紅暈,但早已習慣了生活艱辛的他對此毫無怨言與其他的感覺。

“三個金幣哦!不是騙我的哦!”弗洛名悠努力的想掩藏自己的小欣喜,然而在得到安娜貝拉的肯定回答時,小正太很快笑成了一朵美麗的流雲。

“奧克塔薇爾!”

“是三個金幣!”

弗洛名悠轉過頭,被淒風冷雨常年籠罩的漂亮眉毛幸福的笑成了一輪彎月,晶瑩剔透的兩顆紅寶石,也若隱若現著笑意。

對弗洛名悠而言,“三枚金幣”,並不單指僅僅是數字那

麽簡單。奧斯汀的家族,是從很早以前,就開始衰敗的貴族世家。

“……哦,是嗎。”緊握著他左手的奧克塔薇爾頭抵著,長長的銀色劉海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王朝的更替,曆史的交接,在這片神恩大陸之下,沒有人可以抵過時間的偉力,先祖韋恩·奧斯汀,是參加過“十月戰爭”的老兵,凱旋之後因為皇室的賞賜,而得到了伯爵的爵位。

而之後,戰爭漸漸平息,聖羅蘭帝國的地位也變得牢固無比,與最出名的“自由之城”費都,淩駕於王權與世俗的神聖斯坦丁教國,以及,聖羅蘭帝國的世仇,法蘭帝國還有眾多大大小小的公國形成了神恩大陸西方的百家爭鳴的局勢。

隻是,當伯爵傳到弗洛名悠的時候,除了一個最低等的勳爵頭銜外,弗洛名悠繼承之物再無其他。

“謝謝你,布拉德福恩小姐。”弗洛名悠抬著頭,撲閃著的一對紅寶石很努力的想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他是真心的想感謝眼前的安娜貝拉,沒有人知道,弗洛名悠目前家庭的情況,並不算太好。

要不然,他也不會跑去做堂倌了。

按理而言,曆史的傳承與家世的積累,作為一個最基本的貴族,些許產業還是有的,然而,當時還隻是孩子的兩人,在父母不幸身亡後,年幼的他和妹妹麵對著各個不知名的親戚的哄騙下,留給他們的,隻有一間建立在克澤爾貧民區的兩層木屋,這也是弗洛名悠兄妹倆最後的容身之所了。

“沒、沒那回事!”安娜貝拉不安的捋了捋發絲,瞥了眼小臉繃得緊緊的弗洛名悠,可愛的小男孩依舊還是赤著腳,纖細的有些紅腫的腳踝一步一步的踏在石路,不時的踩著八字步小心的躲避著紮著他腳丫的細石。

安娜貝拉暗罵自己一聲“笨蛋”,連忙讓瑪利亞幫弗洛名悠換一雙她的鞋子。事實上,包括她在內連細心的女仆長也未曾注意到小男生的單薄的衣衫與裝扮,因為與他相比,弗洛名悠的妹妹奧克塔薇爾身上穿著的卻是雪絨大衣,纖細的腳踝上也裹著一雙厚厚的鹿皮靴子,這個奇怪的情形很快引起了安娜貝拉的注意。

在這處傭兵團與酒館簇擁的約克區,安娜貝拉一行人已經是非常顯眼的了。

無論是八匹八尺高的純血馬,還是以黑色為基調,平凡中卻顯得典雅貴氣的馬車,都足以讓許多閃爍的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了。

然而在八個衣甲鮮明,盔甲明亮的騎士的注視下,一些想湊個熱鬧的路人們無不訕訕退下。

麵對著小臉都被勞倫西冷風吹得紅彤彤的弗洛名悠兄妹,安娜貝拉自然是很想邀請他們坐上自己的馬車,隻是因為對方無論如何也不肯上車,她也隻好作罷而已。

“布克賽爾海缺少的東西,不正是那兩兄妹嗎?”安娜貝拉暗暗的想,神靈賜予大自然嬌豔的鮮花,七色的雲彩,冰水般的冷月……同樣也賦予了人類無可媲美的創造力,讓他們能夠用指尖,用文字,來記錄下這些唯美震撼人心的場景。

女仆長瑪利亞蹬蹬的爬上了馬車,很快就完成了安娜貝拉吩咐的任務。

因為當事人的原因,母性泛濫的女仆長甚至可以說是自作主張的拿出了一條由落日山脈巨熊胸前一撮絨毛編織而成的圍巾,這條厚厚的,十分具有保暖性,但看上去卻笨重無比的圍巾還是女仆長尊貴的夫人,因為擔心安娜貝拉不習慣勞倫西的寒冷,而硬塞過給瑪利亞的,當然,是悄悄的。

“小姐,您需要的鞋子。”瑪利亞躬身遞上了手裏的衣物。

“你、你來!瑪利亞。”安娜貝拉大小姐望了眼某個歪著頭,有些不明所以的男孩一眼,然後飛快轉頭,把問題推給了成熟美豔的女仆長。

瑪利亞點頭,毫無怨言的拿著手裏的山羊毛絨鞋以及厚實保暖的圍巾來到了弗洛名悠的麵前。

“請

問?有、有事嗎?”在女仆長的逼視下,他怯怯的低下了頭,不安的縮了縮右腳。

棕色的長發被縷花的白色發箍整齊的收攏,一條像是有意挑出的棕色長劉海遮擋在了女仆長的左眼前,整個妝容顯得既端莊又嫵媚。

黑白相間的長裙,高到喉結處的筒狀直領,樸素暗冷的色調和紋理都顯得十分陰沉和嚴肅,整套女仆服都讓人感覺到端莊與肅穆,然而女仆長凹凸有致的身材,卻將代表了貴族傳統威嚴基調的女仆服襯托出了妖豔的美感。

瑪利亞將礙事的棕色長劉海捋到了小巧的耳邊,女仆長彎下了身子,得益於女仆服的緊窄設計,高聳挺拔的飽滿酥胸,柔若無骨的小腰肢,以及那誇張豐滿的臀線,無不顯示出成熟女性的魅力。

街道上恰好走過的傭兵及路人,當場瞪出了十幾雙魚泡眼。

女仆長伸出手按住了男孩的小腰,左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在正太可愛的臀部上抓了一把,因為身材原因,弗洛名悠一低頭看到的即使一對明晃晃顫巍巍的飽滿渾圓,這讓他害羞極了。

“不要動,小傻瓜!”女仆長瑪利亞簡直愛煞了他清純羞澀的表情,那雙閃爍著不安和水霧的紅寶石是那麽的迷人,他的身上散發的淡淡香氣是那麽的幽澈、冷冽。

女仆長浸泡著盈盈水光的紫羅蘭色雙眼很嫵媚的瞄了他一眼,這水波瑩潤的眼神讓弗洛名悠表情頓時呆了呆了。

“害羞了,害羞了!”瑪利亞忍不住在他小巧的耳垂嗬了口暖氣,斜風中,一股肉眼能見的胭脂色頓時野火燎原般從男孩細致修長的白嫩脖頸蔓延,火速燃燒至那秀雅迷人的尖耳朵上。

如果不是在街上,害怕做出有辱烈金阿德科克家風行為的話,瑪利亞真想毫無顧忌的大聲尖叫幾聲,然後再狠狠親他幾口。

“哼!”

“哼!”

然而沒等陷入迤邐幻想的女仆長有什麽動作,兩聲冷哼,同時在瑪利亞的耳邊響起,左邊的是奧克塔薇爾小妹妹,那個一直保持不爽表情的小女生,而較遠處的,自然是她可愛尊貴的大小姐發出的。

瑪利亞吐了吐濕潤的粉舌,嗔怒的刮了一眼還是紅著小臉不明所以的弗洛名悠。

“這麽冷的天,你也不知道穿衣服!真是的。”善良的女仆長愛憐的輕輕抓住了他纖細紅腫的腳踝,沒有理會弗洛名悠的不安和反抗,女仆長拿起了大小姐毛絨鞋,硬是把鞋子套進了弗洛名悠的腳丫。

“可、可是,我的腳,很髒啊!”弗洛名悠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銀白色發梢,他的臉蛋紅紅的,很為自己的表現感到羞愧和不安。

雖然非常感謝女仆長以及大小姐的幫助,然而習慣了人間冷暖的弗洛名悠,歲月給他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記,一雙漂亮眉毛間陡懷的秋霜劍氣訴說著他經曆過的淒風冷雨。

從小就經曆了父母雙亡,家境貧困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世界上,是沒有無私奉獻的,一切,都建立在價值與金錢之上。在這個冰冷與荒蕪交替的勞倫西,唯一真心為他祝福的,隻有一直牽著他左手的小女孩,。

安娜貝拉大小姐的山羊毛絨鞋,白色的毛絨鞋被女仆長硬是套進了他的腳丫,明顯不合腳的鞋子“啪嗒”著,看起來有些滑稽。

“放心吧,沒有關係的喲!”安娜貝拉咬著飽滿的粉嫩嘴唇,溫柔的替弗洛名悠套上了肥大的白色圍巾:“你也是有好好的為我工作的,你們可是我的模特,到時我還是會找你畫畫的。”

臃腫肥大的圍巾套在了他的脖頸上,遮住了他弗洛名悠的大半邊小臉,隻露出了一雙澄淨透亮的紅寶石。

被善良可愛的男孩這樣看著,安娜貝拉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燒,連忙故作心虛的站起了身子,眼神望向了幽深的天空,一旁的女仆長瑪利亞捂著嘴,嗬嗬輕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