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梅枝的舊疾
梅枝舊疾發作？蘇紅顏也是一驚，想來她與梅枝也隻見過一麵，便是那日梅枝回府時候，匆匆一麵之緣，自己便被夜落宸送進了地牢之中。
匆匆一麵隻覺得梅枝高雅淡然，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那抹淡淡的表情，給她留下很深的印象。卻不想原來梅枝竟然是舊疾纏身的，這樣想來竟也是個苦命的人兒了。
想及此，蘇紅顏伸手稍稍理了理衣裙，抬頭對柳兒道：“大夫人舊疾發作，我們理當過去探望，你且與我同去吧。”
柳兒表情恐懼，卻也無奈，王妃都要親自前去了，她身為王妃的貼身丫鬟豈有不跟著的道理。
徐步輕移，主仆二人少頃便行至梅園，遠遠地便隱約可見紙窗映出人影攢動以及淩亂的叫嚷聲。
柳兒嚇得躲到蘇紅顏身後，小手兒輕輕抻著主子的衣襟亦步亦趨的跟著向屋內走去。
梅園內此時燈火通明，丫鬟們個個神色慌張步履淩亂，看見王妃進來竟也慌得忘了禮數。
蘇紅顏倒也不覺什麽，隻是徑自走進了屋子。
屋內夜落宸正一籌莫展的坐在床邊，雙手緊緊攥著梅枝的雙腕，顯然是為了不讓她亂動傷了自己。
蘇紅顏向床上望去，隻見梅枝正躺在床上，仿似一條蛇般的不斷扭曲著身體，而臉上也因為痛苦扭曲的變了形，嘴裏不時痛苦的呻吟著，時而會倏地大喊出聲。
那聲音果如柳兒所說，聽來刺耳瘮人，讓人感覺全身汗毛孔都炸立起來的揪心。
感覺身後有人，夜落宸轉頭，深諳的眸子正對上蘇紅顏清明的眼眸，蘇紅顏看得出那暗眸深處的焦急與心疼。
“你怎麽來了？”
夜落宸的語氣淡淡，卻聽得出因為急火攻心而顯得有些暗啞低落。
心頭不禁一緊，原來這夜落宸對梅枝竟是如此情深意重，自己心裏竟然有些說不上來的味道湧出。
但旋即回神兒，淡笑著道：“臣妾方聞梅夫人身體有恙，故前來探望。”
“梅枝，你再忍忍……再忍忍……”
梅枝又是一股痛苦的嘶喊，身體扭曲的更加激烈，而她的頭竟也仿佛難以忍受般的倏地向床沿上撞去。
“王爺，你讓我死吧，求你讓我死吧！”
梅枝聲嘶力竭，一絲血紅自她的薄唇中滲出，掛在她慘白扭曲的臉上，顯得詭異的恐怖陰森。
“不……本王一定會有辦法救你，你再堅持堅持！”
夜落宸將梅枝的頭緊緊摟在懷裏，語氣堅定又無奈，“梅枝，你一定要忍住，天亮了就沒事了。”
蘇紅顏見到一行清淚竟然自夜落宸眸角兒處滑落，讓她的心又是一顫，進而也跟著疼了起來。
上前握住梅枝緊緊攥著被角兒的雙手，感覺到那雙手劇烈的哆嗦和滾燙的熱度，焦急的道：“梅夫人，你堅持，一定要相信王爺，一定會有辦法救你的。”
見丫鬟端了水盆過來，蘇紅顏親自擰了濕毛巾，自夜落宸懷裏攬過梅枝的頭，輕輕地為她拭擦著。
碰觸到她清澈溫柔的眸子，梅枝的心竟莫名的沉靜下來，雖然身體依舊痛苦萬分，心卻仿佛有了著落，麵容慢慢的展開，複又恢複了往日的淡然清雅。
“王妃，謝謝你。”
梅枝艱難開口，輕輕吐出謝言。
輕輕為她拭去嘴角兒的腥紅，淡淡笑著：“叫我蘇紅顏吧，王妃顯得生疏了。”
梅枝淚眼漣漣望著蘇紅顏難得的笑了，隻是笑得有些牽強，有些苦澀，亦有些艱難。
夜落宸默默的看了一眼蘇紅顏，表情複雜而落寞。
這個女人，他越發的看不懂了，這個時候，別人都是躲得遠遠地，就連侍女丫鬟，若不是職責所在迫不得已，恐怕也早已經遠遠地躲開了吧。
隻有這個女人，蘇紅顏，非但沒有躲開，反而過來幫忙撫慰，而看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而真摯，絲毫不參半點雜質。
看著蘇紅顏，夜落宸的心裏竟勾出五味陳雜，不知是何感覺，隻是覺得這女人神秘莫測，讓他琢磨不透。
梅枝終於平靜下來，雖然表情依舊萬分痛苦難捱，卻使勁兒咬牙忍著，隻是身子還是癢痛的不停扭動著。
蘇紅顏摟著梅枝，抬頭，對上夜落宸沉思的眸子，緩聲道：“王爺，梅夫人身體是何病患，看上去如此痛苦難受？怎麽也不見你請郎中過來？”
蘇紅顏心裏是有疑問的，進來屋裏許久，不見一個郎中影子，這太不合常理。夫人大病，卻不請郎中診治，隻一味的安
慰安撫，這不像是夜落宸的作風。
“梅枝的病，非普通郎中所能診治，她身體中的是毒，一種毒性劇烈的慢性毒藥。”
夜落宸默默看著蘇紅顏良久，才緩緩說道：“這種毒隻在每月中旬，月亮全盤的夜晚發作，發作時身上奇癢奇痛，如萬蟻鑽心，讓人生不如死，但是平時卻與常人無異。”
“啊……”
隻是聽聞，蘇紅顏便已經大驚失色，“世上怎會有如此殘忍的毒藥？難道就無藥可解嗎？”
夜落宸輕歎搖頭，眼神中滿是無奈與不忍，“這種毒叫‘噬心蠱毒’是西域的一種奇毒，目前無人能解。”
“那下毒之人呢？下毒之人該有解藥吧？王爺為何不派人去尋？”
聞言，夜落宸的表情更加痛苦絕望，極不願意提及的痛苦往事讓他的心開始滴血。
雙手不自覺地攥緊拳頭，鋼牙緊咬，半晌才又抬頭緩緩道：“下毒之人已經死了，世上再無人可解此毒。”
“啊……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梅夫人一天一天的痛苦的捱著？我不信，世上事物，都是陰陽相克，但凡毒藥就一定有藥可解！”
蘇紅顏潔白的貝齒咬著下唇，心裏也是萬分難受。梅枝正值青春韶華之年，妙齡貌美，正是享受人間美好之時，老天爺怎麽可以如此忍心，看著她就這麽悲慘的死去，不會，絕對不會！
“難道就真的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嗎？”
抬頭定定的看著夜落宸，眸中滿是心疼與真誠，讓夜落宸心頭猛地一震。
“此毒初時是每年發作一次，若不及時救治便會越來越重，逐漸變為每半年一次，然後便是每月一次，每次發作都是在月圓之夜。世上隻有一人能夠控製這毒藥，卻也隻是減少發病次數與減緩痛苦，根本無法根除毒性。”
兩年前，那個人曾經為梅枝施診控製病情，隻是現在卻又發作的厲害了，而那個人行蹤不定，他派了人出去，卻是一無所獲。難道這就是梅枝的劫數，她注定要為了情愛遭受這痛苦的折磨嗎？
“那人是誰？王爺為何不派人去找來？”
聽了夜落宸的話，蘇紅顏眼睛一亮，仿佛黑暗中見到了一絲光亮，有希望就好，哪怕是一線希望，也一定要努力爭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