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他覺得自己是罪人
“請讓我留下來，直到她醒過來。”
那近乎祈求的聲音，讓樓寂風渾身一顫，驕傲如夜落宸，何時有過如此低聲下氣的時候，為了蘇紅顏，他竟然不顧自己如今已是萬聖至尊的高貴身份，低三下四的向自己求情，他是真的愛著蘇紅顏的，從始至終他都知道，縱然自己一直不願相信，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它不會因為人的意誌而轉移。
夜落宸愛著蘇紅顏，而蘇紅顏的心裏也隻有夜落宸，這是不爭的事實！
樓寂風別過頭去，果真就望著窗外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色，幽幽的道：“這裏不歡迎你，你還是回去你的天啟國吧。”
樓寂風最終還是毫不留情的對夜落宸下了逐客令，雖然他知道憑著夜落宸的武功，倘若他想留下，其實也是件容易的事情，隻是夜落宸卻沒有絲毫的反抗，真的就那麽默默轉身離去了。
樓寂風望著夜落宸的背影，忽然感覺有種難以言喻的落寞，讓他的心頭也為之一震。
之後下人來報，說天啟國的皇帝，每日裏都會在府門前一站便是一整天，如此到現在，整整站了半個月的時間。
這半個月內，樓寂風不是沒有出來看過夜落宸，甚至藍子衿，梅枝也都有過來看過他，勸過他，勸他離開，勸他寬心，勸他有神醫在，蘇紅顏一定不會有事的。
可是固執如夜落宸，在蘇紅顏沒有醒來之前，他說過，自己是不會離開的，就斷然不會離開。
夜落宸早已經派了梅毅回天啟國，讓他和夜皓軒一起先代為自己主持國事，蘇紅顏不醒來，他即便是回去，也無心國事。
這一刻，夜落宸才覺得，江山與自己本就不是那麽重要，根本就不及蘇紅顏在他心目中的分量，隻是先前的自己被仇恨與權欲衝昏了頭腦，而現在覺醒，卻已經太遲了。
再在自家門口見到夜落宸時，樓寂風心裏仍自很是氣憤，但同時也突然有了種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之感。
頹然中的夜落宸見到樓寂風出來，眸中一道精光一閃
而過。
“她，怎麽樣了？”
樓寂風苦笑一聲，同樣頹然的語氣道：“方才醒了過來，隻是……”
“隻是怎樣？”
夜落宸麵部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展顏，隻是在聽到樓寂風猶豫的後話之後，瞬間又變得死灰般的灰蒙著。
“她得知孩子沒了，傷心過度，再次昏厥過去，情況非常糟糕。”
樓寂風語氣中充滿沮喪，真是的情況非常糟糕，就連神醫都束手無策了，那是有多糟糕啊！
“你是說，她沒救了？”
夜落宸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眼淚也會這般容易的掉落下來，隻是此時卻絲毫不由自己控製。
那個女人若是真的離開他，讓他知道她在別處過的很好，盡管離著自己萬水千山，他也會很高興的，隻要想到她的笑容，他就會很滿足。
可是如今，這女人卻是要殘忍的拋下自己獨自去到那陰冷的世界，讓他從此再也摸不著看不到她，他的心便不能割舍的又開始了滴血般的疼痛。
“神醫說，她能不能醒來，就看她自己的意願了，隻是她方才醒來的時候，得知孩子沒了，便一心求死，誰也勸不住。”
樓寂風說著，抬頭定定的將夜落宸望著。
“所以，我想請你進去跟她說話，看看能不能喚起她求生的意誌。”
雖然不想這麽說，但是此時，樓寂風卻發現自己詞窮的厲害，除了講實情，他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夜落宸二話不說，徑直往別院走去，輕車熟路的來到蘇紅顏的房間門口，方要邁步進去，卻又猶豫著放下腳步，轉身回頭，對著樓寂風道：“隻需要在她耳邊輕語就可以嗎？”
樓寂風搖頭，“不知道，進去問神醫吧。”
如果哪一天，神醫說，蘇紅顏沒救了，他們二人會怎麽樣？
樓寂風不敢想象，所以現在他們必須摒棄一切恩怨，全力配合著將蘇紅顏救活。
常青拍著夜落宸的肩膀，哀歎了半天
，才幽幽道：“希望你能喚起她求生的意願，隻有她能醒來，我才有辦法救治。”
在常青的示意下，大家都出去了，房間裏隻留下夜落宸與仍自昏迷中的蘇紅顏二人。
夜落宸坐在床邊，伸手輕輕將蘇紅顏冰涼的小手兒握住。
他自己都能意識到自己劇烈顫抖的雙手，時隔數月，重新握住這雙熟悉的小手，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龐，個中滋味複雜的難以用言語表述。
就這麽握著她，半晌，夜落宸竟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眼淚卻又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顏兒，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啊，那個曾經讓你又愛又恨的男人，那個傷你至深，負你至深的混蛋夜落宸啊！”
“顏兒，你倒是睜開眼看看我啊！”
夜落宸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語氣中的祈求與顫抖，那是帶著一種負罪感的懺悔。
夜落宸沒有想到再見她時，竟會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之差一線，一線之隔便會讓他們陰陽兩隔了。
“顏兒，如果早知道會是今天這樣，我情願在你前往郡城出嫁的那天晚上，就遭遇不測，被我派去的人殺死。那樣，你便會毫無痛苦的死去，也不會徒留這許多的遺憾，更不會遭遇這許多的不幸。”
這是實話，夜落宸想，早知今日他斷然不會對蘇紅顏產生感情的，也不會讓她對自己產生感情。
他情願，從一開始，他就答應樓寂風，讓樓寂風帶著她離開郡城，離開自己。
那樣，他便不會愛上她，而她也不會愛上自己。
那樣，她便會愛上樓寂風，和樓寂風快樂的生活一輩子。
夜落宸相信，如果自己兌現的當初的承諾，蘇紅顏就不會遭遇這些許的不測，受到這些許的傷害，而會一心一意的愛上樓寂風，同他白頭偕老，幸福一生。
想來想去，都是自己害了她，也害了樓寂風。
夜落宸覺得是自己的自私，害了蘇紅顏與樓寂風，對於他們來說，自己是個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