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像花一樣好看的男子

那年,她才九歲,紮著總角;他年十八,弱冠未及。

他戲言道,日後若是君臨天下,必帶後冠迎娶;她亦應承,等他十載,不離不棄。

--前言

這還是一個奴隸製的社會,在這裏,人有高低貴賤之分。有君主,有貴族,有士人,有庶民,還有奴隸。

她便是奴隸,連她自己不知道,反正生而就為奴隸。長至九歲,從不曾想過為什麽,她伺候的主子是符郡的城門都尉,因為官從七品,府上隻有幾個奴隸,她便是其中一個。

又由於年紀小,也不需要做太多粗重的活,但是卻要負責府上全部人的衣服洗滌和打掃。

每日,她都會用瘦弱的肩膀,把堆得比她還高的衣物,背到溪流邊上浣洗。若是怠慢了,或者是沒洗幹淨,便會遭來一頓毒打,沒有飯吃。

這是她每日必須做的事,做多了也就麻木了,她如同身邊的其他奴隸一樣,不曾想過逃跑。其實也不能說不想,而是因為,在她七歲那年,親眼見過一個奴隸逃跑被抓了起來,然後雙手被綁在馬背後,拖地致死,還吊在城門上曝曬三天,以儆效尤。

城門都尉府上的老奴隸和她說,他們的這一輩子便是這樣過,沒有指望,沒有盼頭。她似懂非懂的點頭,心裏卻長出了疑惑,為什麽有的人能高高在上,為什麽有的人低賤如泥。

對了,作為奴隸,她沒有名字,也不配有名字。不過她練就了一副好耳朵,主人隻要在院子裏吆喝一聲,她能從聲音裏判斷出來,主子是誰,是不是叫她。若是不應答,那便又是一頓毒打。

常年的饑餓,讓她長得麵黃肌瘦,頭發枯黃,模樣難看。

這日,她像往常那樣,背著衣服到溪流邊上浣洗,日複一日的工作,讓她變得及其熟練。

這段時間,符郡也開始動蕩起來,來往於符郡的軍隊開始變得頻繁密集。不過,這不是她要去想的事,她要做的,隻是主人布置的一切。

她用木棒捶打著手裏的衣裳,一點都沒有注意到有人悄悄走過來,還在她不遠處停了下來。

忽然見,一枚石子“撲通”一聲,在她邊上炸開了水花。她受了驚嚇

,手裏的木棒也掉入溪流之中。

抬起頭循著望過去,隻見一年輕男子站在那裏,穿著士兵的衣服,還套著著甲衣。

在她年幼的歲數裏,不會用華麗的詞藻去形容,隻覺得眼前的男子,很好看。比城門都尉府上任何一個男子都長得好看,也比她曾經看過的任何一個男子俊美。

因此,她決定原諒他。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來這裏?”男子向她走來,看著她問道。

從來不會有人和奴隸說話的,除了布置工作和打罵的時候。她滿臉露出驚恐的樣子,想要後退,卻發現後麵是溪流,對了,她不會遊泳。

她眨著烏黑漆亮的眼睛,看著眼前這麽好看的男子,這是她如今唯一能擺的上台麵的地方。

“我是奴隸。”她看著他回答,聲細如蚊。

“嘿嘿。”眼前的男子笑了笑,看著眼前這樣瘦弱的女孩,一隻手便能提起來,他注意到因為他的緣故,洗衣服的木棒掉到水裏,便開口說道:“站一邊去。”

她聽了以後,忙不迭的站起來,向後退了十數步。

男子卷起衣袖,伸入水中,那木棒撈上來,丟在邊上。

她就這樣站在那裏看著,在她幼小的腦海裏,震驚不小。從來隻有她為別人做事,沒有別人幫她,眼前的男子,幾乎顛覆了她的觀念。

男子甩著手上的水珠,不經意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是城門都尉的奴隸,沒有名字。”她看著他,像看著妖魔鬼怪一般,不知道眼前的男子何方神聖。

男子回頭看著一下樹林裏麵,她也跟著望過去,無奈太矮,除了滿眼的灌木以外,什麽都看不到。

“我們在那裏紮營,這段時間不要再來這裏了,給他們看到你是個奴隸,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男子說著,最近符郡這裏軍隊繁多,不可能全部都住在郡內,於是就在附近紮營。

她聽了,咬著嘴唇,若是不在這裏,那麽要去哪裏?再找地方,耽誤了時間,免不了又是一頓毒打。

男子見她這樣為難,也退讓了一步。他是個士兵,不是奴隸主,並沒有折磨奴隸的習慣,便說

道:“那算了,反正我們也留三天而已,我照看你。”

說著,男子便轉身離開,他還要操訓,不能離崗太久。

她一直等男子離開,直到看不見,才敢走回到原來的位置,匆匆把衣服給洗了。

三天的時間,那是不是說,她還能見他三天?在背著衣服穿梭在街道上時,她低著頭在想,其實並沒有其他原因,隻是想有人和她說話罷了。有時候主人不找她,其餘的奴隸也不會和她說話,大家都是幹完活就躺著睡。接連幾天,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啞了。

“籲——”

她背著濕漉漉的衣服,壓的都彎下了腰,忽然被身後的聲音嚇到,連著退後幾步,整個人不慎撲到在地上,背簍後麵的衣裳,也散落一地。

“沒長眼睛嗎,爛命一條,踩死你還髒了我的馬!”

說話的是馬背上的人,隱約能看到綢緞的衣裳,她低著頭不敢抬頭向上望,要不是肯定會挨鞭子。不過,好在預想中的鞭子沒有落下來,也算是免了一頓皮肉之苦。騎馬的人絕塵而去,她跪坐在地上,一件一件的把衣裳撿起來,放在竹簍裏,還要再去洗一遍。

街上來往的人很多,可是誰也沒有看她一眼,更別說幫忙。她生而是奴隸,不知道原因,唯一能辨認她的身份,便是左肩上被紅鐵烙上,大大一個“奴”字。一個奴隸,憑什麽要人家去幫她呢?

她沒有怨天尤人,仿佛今日差點變成馬蹄下的亡魂,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有什麽好埋怨和痛罵。她看著馬匹絕塵而去的方向,麵無表情,扭頭往溪流那邊走去。既然衣服弄髒了,那麽就要重新洗一遍,沒有任何借口可言。

回到溪流邊,饒是她手腳再麻利,也耽擱了時間,回到城門都尉府上,也免不了一陣毒打。

但是她蹲在溪流邊,臉上沒有一絲埋怨的表情,就好像這樣的事已經是一種習慣。

“你怎麽又來了,這些不是已經洗過了嗎?”

這次,男子是蹲在樹枝上,從上而下的看著她。她抬頭望上去,微微吃了一驚,但是不說話,手裏的動作不曾停下來。

他不是要操訓嗎?她在心裏奇怪地想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