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善良過頭的男人
“沒事了……放心睡吧，別怕……”影九掌心中握住了一隻溫熱的大掌，低沉厚重可靠的嗓音安慰著她。影九朦朧的思緒慢慢清晰，順手抹去眼角的淚水，早已習慣會在醒來時擦去臉上的濕潤。影九睜開眼睛，果然是秦鐵。
秦鐵見影九醒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慌慌張張鬆開影九的手，胡亂解釋著：“我……沒有，你做噩夢，我聽見你哭，隻是……”
“我知道。”影九冷靜地說，秦鐵的解釋吻合她在夢中模糊聽到的安慰。
“呃？”秦鐵似乎沒想到影九這麽容易就相信了他的解釋，愣住眼神怔怔地看著影九，目光觸及影九鬆散的衣襟時，秦鐵的臉‘騰’地火燒火燎一般，轉頭向屋外衝去，腳下打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影九忍不住無聲輕笑，隨即收斂，殺手要時刻保持冷靜。她沉溺於噩夢已經是大忌，足夠別人殺她幾回了，幸而秦鐵不是敵人，影九繼續趴下休息，不過這次不敢睡沉。
秦鐵仰躺在院中破舊門板搭成的臨時床榻上，眼睛失神地望著上麵星光璀璨地黝黑蒼穹，努力平息自己砰砰的急促心跳，但心思卻總是回到剛剛看見的景象，秦鐵伸手給自己兩個響亮的耳光，才徹底回過神來。
又想起影九夢魘時流淌著眼淚的脆弱的小臉，還有低低的啜泣，秦鐵陡然間覺得微微心疼，這種疼不像秦伯離世時那般劇烈，但是卻讓秦鐵心焦。
也許明日需要再多打些獵物，好給九兒姑娘補補身子，身子好了，也許就不哭了。秦鐵暗想，翻身強迫自己睡去。
翌日，影九難以忍耐身上的泥濘幹涸後的粗糲幹澀的感覺，便要秦鐵打來水，強撐著身體勉強擦拭了一番，而秦鐵也終於能看清楚她的容顏。
微微狹長的丹鳳眼長在嬌小的麵孔上略顯淩厲，可黑長卷翹的睫毛彌補了這一點，瓊鼻櫻口，下巴稍微肉感，眼波流轉間像是冰冷透亮的黑透石。隻可惜此刻無人精心打理的柔順青絲有些淩亂，令影九美中不足。
秦鐵目不轉睛地看著影九，滿是讚歎驚豔的神情。
影九冷眼看著他，見他沒有色令智昏，才稍稍放鬆戒備，“該倒水了。”
秦鐵才恍然自己正失禮的盯著影九看，漲紅了臉端著木盆出去，順便捂住自己跳躍的心。一會又邁進來道：“九兒姑娘，我要上山砍柴，一個時辰後就回來，要不要我叫來孔嬸陪你？”
“不用。”影九冷然道。
“那好，你好好休息。”秦鐵溫和地說，然後背著自己砍柴的工具上山去了，且腳程比平日輕快了許多。
影九昏昏沉沉地趴在床上，思索著組織裏可能的內賊，或如何聯係上影一。村中雞鳴犬吠聲不斷，非但沒有讓人覺得吵鬧，反而更覺寧靜。
“秦大哥？你在家嗎？我是小芹……”外麵有嬌俏的女聲喊著。
影九沒有動彈，她又不是秦鐵，當然不用回應。
“秦大哥？”那姑娘來到房門口試探地喚道，說話間人已經踏進房間裏。
影九下巴擱在手臂上看著她，小芹是個俏麗的少女，杏眼撲閃撲閃看得人心癢，而且定是個勤勞持家的女子，看她臂彎處的散發著食物香味的籃子就知道。如果她不用這樣驚駭，指責和厭惡的眼神看她，影九會對她感覺更好的。
“你是誰？為什麽在我秦大哥家裏？”小芹張口便質問。
影九剛欲解釋的話語又咽了回去，冷冷地瞥她一眼，閉目養神不搭理她。
“我問你話呢？你為什麽不理我？”小芹看到影九的舉動惱怒地道，“秦大哥呢？他去哪兒了？你聽見我的話沒有？”
好吵！影九煩躁地想，為什麽無論什麽地方總有這樣覺得所有人都要服從她的人呢？
“你！”小芹憤憤的放下手中的籃子，伸手要去拉影九，強迫影九看著她。小芹剛一靠近，影九就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出手如電後發先至扣住了小芹的脈門，小芹登時失去了力氣，驚恐的看著影九。
“你好
吵！”影九斜睨著她，“你要找的人不在，一個時辰後再來。”冰冷的語氣讓小芹瑟縮一下，影九放開了她的手。
小芹看影九不好惹，便不敢造次，隻坐在房間中唯二凳子中的一個上麵，低頭小聲的啜泣著。
影九皺眉，真是太吵了！
這樣的情況持續到秦鐵回來。
秦鐵看到在房間中哭泣的小芹和滿臉不耐煩的影九愣住了，半晌才道：“小芹你怎麽來了？”
“秦大哥……嗚嗚嗚嗚……我……”小芹嗚嗚咽咽地衝秦鐵抱怨著，影九冷眼旁觀。
“九兒姑娘你沒事吧？”秦鐵首先問，小芹瞪大眼睛，影九搖搖頭，他才接著道：“你是說九兒姑娘捏疼了你的胳膊，可是九兒姑娘明明在床上不能動啊，怎麽會突然捏你的胳膊呢？”秦鐵摸著頭疑惑不已。
“這……”小芹哭聲戛然而止，“是我想叫她看著我嘛，我跟她說話她都不理我……”
影九隱晦的譏諷地笑笑。
秦鐵卻正色道：“小芹，九兒姑娘受著傷，你這麽做是不對的，你快向九兒姑娘道歉！”
小芹難以置信地盯著秦鐵，“秦大哥，你叫我給她道歉？”這個決定大約出乎小芹的意料，也出乎影九的意料，影九玩味地看著秦鐵。
秦鐵嚴肅地點頭，平日目光裏的溫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強硬。
小芹‘哇’地一聲大哭著跑出門去，秦鐵傻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
影九挑眉：“後悔了？”
秦鐵錯愕：“什麽後悔了？”
“她不是你沒過門的妻子嗎？你這麽說話她一定很生氣。”影九悠然道，秦鐵的是非分明讓她心情很不錯。
“當然不是。”秦鐵的手慌亂的搖動，臉上也可疑地暗紅：“她隻是我妹妹，我沒有什麽沒過門的妻子……而且她做錯了事本來就應該道歉的。”
影九看著他認真的神色，忽然覺得惡意揣測這個人，著實不應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