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塵舊事皆拋卻
“蔣前輩啊，他現在在昆侖山修煉呢。”閻羅一請沙華坐了下來，回答道。
“他一向不熱衷修煉的。以前總是說日子要得過且過。幾千年就那樣荒廢了，如今倒是靜下心了。”沙華感歎世事難料。
“蔣前輩是為了兔仙去修煉的。他不知從什麽時候，和月宮裏的玉兔暗通款曲。幾次想退去殿主職位，後來父親被他磨得實在沒辦法了，就放其離去，由我接任了這殿的殿主。”閻羅一麵帶著笑容說著。
這一原因，讓沙華很是沒想到。連一向以寡情性冷的蔣子文都有了心愛之人，並為之棄殿主之位離去，可見用情至深。
昔日的老友都尋到了另一半，而自己呢，還在三道掙紮。
“沙華前輩，您還有一百一十三年就到千年之限了。到時候，您和曼珠前輩就不用受三屆輪回之苦了。還有上一世，您的陽壽並沒有盡，還有五十二年才到。卻不知為何被拒了來。”閻羅一翻看著布帛不解的說道。
“千年之限到與不到已經沒什麽關係了。我和曼珠早就被天帝下了詛咒，是生生世世不得相見的。”沙華的眼睛裏流露著無盡的傷悲和絕望。看的閻羅一這個鐵性男兒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輪回很多世，沙華也曾在人間結婚生子，但從不曾動過真情。一世就那樣碌碌而過，為著責任和義務。唯有上世，他對一個女孩有了別樣的感情，那女孩卻最終為他而死。沙華不想讓女孩一個人在陰間，於是也跟著到了鬼界。到了鬼界又想起過往的種種，覺得很對不起曼珠，雖然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
沙華曆經漫長的分離折磨，無盡的相思侵蝕後。眼睛雖仍黑如晶石，卻空洞成一片荒蕪。
“這一切隻是天帝作梗。沙華前輩您現在陽間已是回不去，投胎下世卻還要等五十二年才可。您這段時間何不在鬼界修煉一番，恢複些法力也好。”閻羅一希望沙華留
下來。
沙華愕然，投胎下世還要等那麽久麽？
“曼珠一個人在三道，會害怕。”他喃喃自語。
“可您現在回不去了啊。對了，現在鬼界不比從前了。神，仙，妖都常會來這裏，更不乏一些法力高深莫測的人到此閑逛。他們把這裏當成了一個去別界的緩衝區。說不定您在這兒還有一番奇遇也說不定呢。萬一機緣巧合，破了天帝的詛咒豈不更好?”
閻羅一繼續遊說著沙華。他怕留不下這人，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閻羅女真的會把他暗戀清心的事告訴父王。再說，他也是真心的想留下沙沙華。不想他再在三道受苦，他受的苦已經太多太多。
其實沙華死的時間並不長，如果在陽間肉身不壞的情況下，他還是可以還陽的。但閻羅一卻存了一絲僥幸的心理，覺得沙華經曆坎坷，現在天意這樣安排說不定就是一個轉機。就像那個經常來鬼界晃蕩的猴齊天不就法力無邊，自稱齊天麽？他或許就是沙華的轉機。
沙華許久沒有言語，眸子如一潭死水毫無生氣。骨節分明的雙手就那樣微微蜷著放在膝頭。整個人就像是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好，我留下來。”沙華良久吐出這幾個字，起身往外走去，來到陰暗的大殿。
閻羅女可能是等的倦了，正坐在大殿正中的椅子上打瞌睡。聽到有動靜，猛然站起，小跑過來：“你不走是不是？晨陽。”小姑娘完全不管褶皺了的衣衫和嘴角還沒擦去的口水，站到沙華的麵前仰首希翼的問著。
“死丫頭，沒大沒小！這位是沙華前輩。”閻羅一一把拽開閻羅女欲伸上前的爪子，警告著。
“你們以後就叫我沙華好了，我早已是個普通人了。”沙華輕飄飄的說著，聲音裏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他緩步來到殿外，四野的霧好像更濃了。
‘曼珠，我就要在這裏過上五十二年，你到
這裏的時候，能不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沙華的臉上充滿了對未來的茫然，和不確定。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以後是什麽樣，和曼珠還有沒有再見到的可能。
那縷白煙看到沙華出來，立即又飄過去，隻是不敢靠得太近。因為有閻羅一那個道法高深的人在。她焦急的在周圍畫著圈子，希望閻羅一快點走開。
閻羅女在背後不明所以，拉著閻羅一小聲的問：“不是晨陽麽？怎麽又變成沙華了？”。閻羅一誓死不說，就說以後她就知道了。害得閻羅女都要好奇死了。
她一抬頭，看見沙華正走進濃霧裏，急忙跑上去：“哎，你去哪兒啊？”
沙華回頭看著小小的閻羅女，緩和了一下麵部的神色，說道：“去找落腳的地方。”
“外麵厲鬼很多，你又沒有法力，去給他們當晚餐啊?”閻羅女又張開雙臂，不讓他過去。
“那就是我氣數已盡。”沙華混不在意的說著。
“哎呀，閻羅一，你個死人啊，就不會留下他？”閻羅女有點氣急敗壞，接著鬼眼睛一轉。“啊，閻羅二不是被老爹派到雷音寺聽佛祖講經去了麽。一年半載的也回不來，就讓沙華住閻羅二的殿裏好不好？”
“我就是這麽打算的，不過有你在，這事還輪的著我管麽？”閻羅一沒好氣的說著閻羅女。
“沙華前……”閻羅一剛一開口，就被沙華製止，隻好改口：“沙華，去我二弟的殿中暫住吧。反正那兒閑著也是閑著。父王和母後去遊山玩水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等他們回來，再給你安排個好的住處。”
閻羅女聽了就在一旁撇嘴：“父皇母後要是在，你敢天天去東海看你的心上人麽？”
“那你就敢天天跑妖界去打架？”閻羅一也毫不示弱。
那兩人是誰也不讓著誰，相互逗著嘴。看的沙華羨慕不已，那樣活著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