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六章 修羅間

有腳步聲出現在沙化背後的時候，他盡管知道那不是千鬼姬，但一樣也沒回頭看。

“我帶你去看個地方。”身後的男人說話，聲音很平淡。

沙華起身回頭，麵前站著的是一個素淨的男子。衣服、頭發都弄得很平整。眼睛直直的望進沙華的眼睛裏，不閃不避，平靜的如一麵鏡子。沙華想到他也曾經是個修仙的真人，而今卻甘願在這裏對個魔女俯首，不僅同情了一下。

素淨男子不再致一言，轉身離去，他知道沙華會跟上。

他們走的是那天沙華去過的但中間斷了的那三個通道。一條通道打開牆上的機關，是一個很大的園子，裏麵有很多的房間，住著幾十個少女。有一個粉衣女子，看到那個素淨男子，急忙迎上來，在她耳邊小聲靦腆的說著什麽。沙華詫異，這裏的女子竟都像是自願呆在這裏的一樣。而那粉衣女孩明顯是喜歡這個男子的。其他女孩看到沙華，也隻是微微一愣，繼而該幹嘛幹嘛。

素淨男子從懷裏拿出個小小的珍珠頭飾別到女孩發上，女孩一臉幸福的樣子。男子拍拍女孩的頭，讓她回去。女孩戀戀不舍的一步三回頭的回到那一群女孩之中。

沙華不明白這男子帶自己來這裏看這些東西能代表什麽。但也沒問出口，隻是默默跟著。

又打開一扇石門，這個通道盡頭的空間就很小了。一間滿是血腥氣味的屋子，有兩個裝飾很奇怪的東西。半空中吊著一個大大的漏鬥狀的東西，木質。周身卻被什麽染成紫紅色。漏鬥的下方正對著一個木桶。這個沙華知道，是洗澡用的。但木桶也是紫紅色的。

“很奇怪我帶你看這些？”素淨男子終於開口說話。

沙華隻是看著這房間的東西，等著那男子後麵的話。

“這裏是宮主沐浴的地方。她沐浴不用水，用的是園子裏那些女孩新鮮的血。”

沙華聽著，瞳孔一陣瑟縮，望向這個男子。但這男子語氣清淡的就像是在說世界上最平常的吃飯穿衣一樣的事。想到剛才園子裏還有個他喜歡的女孩，還剛剛送了那女孩禮物。他不明白這男子到底想為何。

“你知道宮主每次怎麽沐浴麽？”男子

仰望著木桶上方的漏鬥，自問自答著：“把女孩脫光了放到那個漏鬥裏，漏鬥裏遍布著利刃。女孩會流很多血，順著漏鬥流進木桶裏，而那時，宮主就在木桶裏。利刃不長，不能立刻要了女孩的命，那樣會讓她的血足夠新鮮，直至全部流幹。”

“奇怪我為什麽會這麽平靜的告訴你這些是麽？”素淨的男子倒也有了一點平靜之外的表情，就是笑的很古怪。

笑聲過後接著又是自顧的說著：“那是因為，我在這兒二百多年，經我親手投放到漏鬥裏的女孩就不下數十人。而且還都是你剛才看到的對我仰慕的女孩。宮主說，隻有被最愛的人親手扼殺的女孩，才會有最恨的血。那樣她用來沐浴才會獲得更高的修為和最靚麗的容顏。抓來的女孩，不對公子們動情，就不會死。一年後，就會被送出這裏。殿裏的公子們除了要伺候宮主，剩下的任務就是百般的讓院子裏的女孩愛上自己。然後再在這裏親手殺了她。宮主每半月沐浴一次，下一次貢獻鮮血的就是那個你看見的粉衣女孩。”

素淨男子的表情是那樣的淡然，口氣是那樣的平靜。

沙華徹底震驚了。他自認為，幾千年的光陰讓他經曆的事不少，聽過的各種奇聞更是不計其數。但是這麽殘忍的事，絕對是平生第一次僅見。而且他們利用的竟是世間最美好的愛情。這座地下宮殿裏的每一個公子才真的是世間最恐怖的惡魔。

“不要說我們殘忍，因為我們愛宮主，所以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犧牲。愛一個人，本來就要付出代價的。女孩如果不愛上我們，又怎麽會自斷性命？她為了我們的愛情而死，也算是值得。”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去。

沙華心情異常複雜沉重的又和男子來到第三個通道裏，男子停下腳步，回頭輕聲說道：“你可能不想看這裏的東西，如果不願意，我們就回去。”

沙華覺得此刻沒有什麽東西是不能看的了，於是站著沒動。

男子觸動機關，石門緩緩升起。一股濃烈的腐臭味道瞬間襲上他們。氣味的刺鼻，竟讓沙華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滿目望去，沙華瞳孔忽的加深，胸口陣陣翻湧。一間碩大的密不透風的石室裏，

殘肢斷臂比比皆是。數百具的屍體還保持著死去的姿勢和形態。女孩們驚恐淒厲的眼神還在她們的臉上浮現。十指蜷縮，訴說著當的是怎樣的痛苦。還有一些是男子的幹屍。他們整個被吸幹血液，精氣，隻剩下一懼焦如幹柴的軀體。直挺挺的隨意摻雜在那堆爛肉之間。可能是這裏挨著外麵的冰雪之地，並沒有讓他們馬上腐化。但歲月的漫長，也讓這裏漸生了蛆蟲。數不清的蛆蟲在那些屍骨的耳朵，鼻子裏爬進爬出。

“公子們為了不像那些幹屍一樣，隻能拚命的愛上宮主。愛上宮主之後就會更添女孩的屍骨。你說，這樣的邏輯，是不是很有意思？”素淨男子自我解嘲著，看到沙華終於變了臉色，隨手關上石門，阻隔了一室的罪孽。

“宮主就像上癮的毒藥，愛上就無法自拔。我不知道你將來會為這間石室做出什麽貢獻，或是多具幹屍，或是多很具女孩的屍骨。但我帶你來的目的是，愛是自私的。我已經和五十二個人分享一個宮主了，希望你不要再摻雜進來。”

素淨男子終於說出他此行的目的。不過是一個可憐男人在維護他少得可憐的愛的權利。他想讓沙華還沒愛上宮主的時候兒恨她。繼而為這裏增加一具幹屍。

沙華這一刻，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該同情他。

“宮主對你和別的新帶來的公子不一樣，從回來的那一刻，我就感覺到了。今晚，他更是從我身下抽離兒呆呆的跑出去看你。看完你，就跑去和十幾個公子喝酒靡亂。他隻有最傷心的時候才會那樣的放縱自己。所以，你不要留在這裏，繼續傷宮主的心了。”

沙華有一瞬間竟聽不懂那男子在說什麽。他愕然，那男子是在讓他走，還是讓他死。他的愛殘忍又無奈，為了不讓宮主傷心，可以做盡違背自己良心的事，看來真的是無可救藥的愛上那女人了，明知是毒藥，也是在笑著吃。因為是他愛的人給的。

‘我不要留在這裏傷她的心？’

沙華冷笑著離開通道，繼續回到結界坐在那裏。他是真糊塗了，愛情到底是什麽。是盲目的喜歡，還是自私的占有，更或是許多人的分享。以愛的名義，就可以毫無愧疚的讓另一個愛你的人死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