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章 安平公主
此去中軍，陳青雲自然不敢帶任何的兵器，隻好將那把鏽刀小意藏在被褥下，囑咐老趙看好後，才在那個隱隱有不耐之色的翎羽衛的帶領下出了營房，朝蒼墟城中戒備最為嚴密的中軍大帳走去。
或許是因為三日前鮫人叛亂的事件影響，守衛在中軍大帳兩側的鐵甲衛士們臉上流露著悲憤之色，恨的是數千鮫人竟然在戒備森嚴的蒼墟城中脫逃，這件事傳入帝國之內，蒼墟五萬守軍必定會被其他州軍謗議；憤的是自家兄弟在三天前傷亡慘重，鮫人不知道何時竟然出現了這麽厲害的角色，即使十五年前的鮫人叛亂也未嚐有此慘敗。
陳青雲走在當中，被這如浪般的悲憤氣氛感染，默默的握緊了拳頭，鮫人殘暴，那日慘死街頭的城中百姓情形曆曆在目。
“進去吧！”翎羽衛止步於大帳門口，淡淡道。
陳青雲致謝一聲，輕輕撩起卷簾踏入帳中，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左側末尾的左軍偏鋒營李千戶，就是那個三年前不忍見他餓斃道旁而大發善心的千戶大人。
李千戶朝陳青雲頷首致意，眼中滿是讚賞之色，想來這個當初被他扔進夥頭軍的小兵立了大功，讓他這個主將增光不少。陳青雲唬了一跳，這才發現千戶站在最末的位置，趕緊靜靜站在一旁。
居右首處，天鷹大將軍輕捋長須，閉目養神侯立一旁，主座空空。能讓蒼墟城的天鷹大將軍和眾將一起站著的人必定非富即貴，隻是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
“公主駕到！”一陣清麗的嗓音響起，一個身穿華服的女子款款走出，身後跟著兩個貼身婢女，那一縷鵝黃在肅穆的大帳之中顯得異常奪目，陳青雲瞪著雙眼咽了一口唾沫，這不是那個被自己所救的趙姓女子麽？
陛下唯有一獨女，封號安平，姓趙名林婉，日前陛下下旨，命安平公主代王巡視各州郡，這事陳青雲偶有所聞，這時才恍然大悟。
“拜見公主！”場中諸將皆是單膝跪地，恭聲道，陳青雲跟著跪下，侯立一旁的天鷹大將軍隻是微微躬身，打了一個千。
“諸位將軍不必多禮，賜座！”安平公主安坐在原本天鷹大將軍的主座上，揮揮手道。
“大將軍，煩請說下三日前鮫人叛亂的情況。”安平公主環視眾人道。
“是，公主陛下！”天鷹上前一步，輕撚長須道：“日前城中五千餘鮫人奴隸叛亂，衝擊南門，鮫人勢猛，南門守軍傷亡過半，而後左軍偏將軍司馬長信領一隻騎兵趕至，加入戰局，城中其他守軍也陸續趕到匯集，幾將五千鮫人合圍聚而殲之，然如意珠突現，變局驟生！鮫人脫逃，我軍傷亡逾兩千，左軍偏將軍司徒長信傷重，另外，城中有百餘百姓躲避不及，慘遭鮫人毒手。”
“大將軍對這次叛亂怎麽看？”安平公主問道。
“經查，應是鮫人密謀良久，破除精鋼鐵鎖，伺機齊出，我軍猝不及防，故有此敗。”天鷹沉吟片刻，應道。
“嗯？”安平公主微微皺眉。
天鷹臉色一僵，說道：“蒼墟守軍應變不及，請公主殿下責罰！”
“責罰就不必了，當日血戰本宮亦在場，蒼墟守軍作戰悍不畏死，忠勇可嘉，本
宮已雁書稟告父王，不日睿武侯將親率玄黑鐵騎南下，助大將軍追尋如意珠！剿滅複國軍”安平公主淡淡掃了一眼隊列最後的陳青雲，說道。
睿武侯！玄黑鐵騎！聽到這兩個名字天鷹心中輕顫兩下，暗歎一口氣，終究低頭應道：“謝陛下！謝公主殿下！標下必定鼎力配合武侯大人。”
“陳青雲！”
陳青雲正在想著那把鏽鐵片，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命令，悚然一驚，趕緊應道：“卑職在！”
“那日鮫人叛亂，本宮深陷險境，得你舍命相救，你有什麽要求，可以盡管向本宮提。”安平公主看著麵前這個有些呆頭呆腦的小兵，想到當日的情形，心中有些忍俊不禁，表麵卻沒有表現出來，一如之前的穩重。
“陳青雲，你這次立了大功，除了公主殿下的賞賜，本將軍也可以允你任何一個條件。”天鷹大將軍讚賞的看著他，溫和道。
軍中什麽時候出了這等好男兒，能夠單槍匹馬提刀直麵數千鮫人，又能在那樣的環境之下隻受輕傷存活下來，還立了如此大功，此子必定有不凡之處，萬萬不能讓公主殿下挖走，天鷹大將軍雙眼微眯，心中暗暗道。
聽著天鷹大將軍的話，安平公主青黛微蹙，顯然有些不悅。
陳青雲看了看安平公主，又看了看天鷹大將軍，說道：“回稟公主陛下，將軍大人，卑職隻想加入偏鋒營，成為其中一命普通的兵士，為我大秦國效死！”
“此話當真？”安平公主的臉上流露出掩飾不住的詫異和失望，麵前這個小兵為什麽放棄大好錦繡前程不顧，非要呆在小小的偏鋒營中，還隻要求是普通的兵士？
失望之餘，安平公主對陳青雲的興趣更甚，她發現這個普通的夥頭軍小兵和一般人有些不同。
天鷹大將軍目露悅色，隻要你小子還在蒼墟城中，就不怕以後沒有提拔的機會。
“陳青雲，你可要想好了？”天鷹大將軍微笑道，似乎很滿意他的回答。
帳中諸將見狀麵麵相覷，怎麽公主殿下和將軍大人竟然為了一個小小夥頭軍中普通兵卒而爭鋒相對起來。
“謝公主殿下厚愛，卑職參軍的目的便是想和普通兵士一樣披甲衝鋒，為我大秦帝國效力！將軍大人，這一直都是卑職的夙願，希望您能成全！”陳青雲沉吟片刻，抱拳道。
“罷了，你可能暫未想好，此事本宮先放著，等你哪天想好後依然可以來找本宮。”安平公主苦笑道，對這個意誌堅定的小兵有些無可奈何。
安平公主不好做的太直接，隻好朝天鷹大將軍微微點頭。天鷹大將軍嘴角輕輕揚起，轉身對陳青雲命令道：“左軍偏鋒營夥頭軍陳雲聽令，即日起調入偏鋒營三隊！”
“卑職遵命！”陳青雲麵色一喜，單膝跪在帳中。
後麵幾乎沒有陳青雲什麽事，天鷹大將軍保持了對安平公主最大的敬意，畢竟安平公主這一次的身份是代王巡視州郡各軍，天依照舊例，向安平公主匯報了駐守蒼墟城以來的詳略情況，以便安平公主返回上京後麵呈秦皇。
會議終了，安平公主揮揮手後，下令各將回營。
陳青雲跟在李
千戶的身後，正準備退出中軍大帳，身後卻傳來安平公主婢女的聲音：“陳青雲，你等一下，殿下想要單獨見你。”
停住身形，隻見安平公主其中的一個婢女走上前，柔聲笑道：“陳青雲，謝謝你救了我們的公主殿下，我叫春蘭，她叫秋菊。”。春蘭指了指身後另外一個婢女。
“見過兩位姐姐！”陳青雲尷尬的笑了兩下。
“還姐姐呢！咯咯.......隨我們來！”春蘭當先，秋菊隨後，兩人發出銀鈴般的小聲，引著陳青雲朝蒼墟城城主府走去。
城主府因為安平公主的到來，守衛變得森嚴無比，在兩個婢女的帶領下，穿過九曲回廊，假山水榭，終於來到城主府後花園處，此時正值陽春三月，後花園中百花齊放，姹紫嫣紅，異常美麗，一身便服的安平公主正俏立於花叢之中，為整個後花園增添一抹亮色。
兩個婢女在將陳雲引入後花園之後便悄然退去，隻留下安平公主和陳青雲兩人。
“卑職見過公主殿下！”陳青雲輕咳一聲，走上前行禮道。
“在這裏不用那麽多禮。”安平公主今日穿著和當初陳青雲初見時並無兩樣，旁人看來隻會以為是那個普通富家小姐。
“我問你，當日你為何要幫我？”安平公主蹲下身，輕嗅了一下身前的月季，問道。
“這個.......”陳青雲語塞，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隻好道：“當日公主殿下說的有理。”
“那你當日又為何要救我？你難道不知道隻憑你一個人就那麽去隻會是送死麽？”安平公主又問。
“卑職隻知自己是帝國軍人，保護百姓乃是分內之事，當時也沒有想那麽多，如果真的戰死，作為一個軍人也未嚐不是一個好歸宿，更何況，卑職現在還活著，公主殿下也還活著。”陳青雲說了半句假話。
其實當日陳青雲怕的要死，隻是看到如此美麗的女子被那個忘恩負義名叫蕭泇的殘暴年輕鮫人擄走，心中不忍，在兩個泫然欲泣的婢女懇求下，作為帝國的軍人，他氣血衝腦，沒有想那麽多便衝了上去。
能救下安平公主和活下去，全憑僥幸，要不是那把詭異的鏽刀，可能此時的他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那我再問你，為何我想要賞賜你卻拒而不受？”安平公主話語中隱隱有些怒氣。
陳青雲澀聲道：“卑職的武道修為低微，上次能救下公主殿下純屬僥幸，一個人不可能永遠幸運，卑職不想成為公主殿下圈養的累贅，而且卑職深知，行伍才是磨礪七尺男兒的最好地方。更何況，卑職的理想隻能在軍中實現，所以辜負了公主殿下厚愛，望公主殿下恕罪！”
“你救了我，又怎麽會該死呢！”安平公主終於轉過身來，露出溫暖的微笑，讓陳青雲心神為之一動。
“卑職惶恐！”陳青雲低下頭來。
“我說了，私底下不用那麽多的禮數，平交而談不是更好麽？”安平公主提醒道，這時陳青雲才記起，在後花園中，安平公主自始至終自稱“本宮”。
“對了，我叫趙林婉。”安平公主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了三天前陳青雲所問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