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結局(三)

楊臣也借著這個機會打量起這裏的環境來。

別墅的一樓是一個近二百平方的大廳,大廳中空空蕩蕩,所有的家具都已經被搬到了窗前以阻擋暴龍特警的突擊。

那幾十個人質此刻正哭泣著,雙手抱著頭蹲在右側的牆角處,有三個端著槍的叛亂分子正嚴密地看守著他們,還不時地用槍托粗暴地砸向哭泣的人群,不少人已經頭破血流了,看來已經吃了不少的苦頭。

眼光再次掃向四周的牆角時,楊臣的心不禁抽緊了,各個牆角中都擺滿了一箱箱的高爆炸藥,僅憑目測,炸毀這個別墅五六個來回是綽綽有餘。

“天,這群王八蛋倒底要幹什麽?”

楊臣在心裏狂吼。

一瞬間,他心下雪亮,終於明白了這些叛亂分子為什麽不逃走的真正原因——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要逃走,而是想在這裏來一場驚天動的大爆炸,與敵偕亡。

這是一群真正的亡命徒。

匪徒並不可怕,但當這些匪徒有了一個共同的信仰時,才是最可怕的。

楊臣身旁足足圍了七八個人,個個都端著槍,在嚴密地警惕防範他的同時,看著楊臣的目光森寒陰冷,充滿了怨毒。

“八個人對付我一個,還真是看得起我。”

楊臣在心底苦笑,壓抑住了立時動手的況且。

況且,從這些人的神態舉止上來看,他判斷不出哪個是卡德亞,也不好動手。

這個刀疤臉果然是個老手,還是在楊臣身上將那條滿是鋼針的腰帶搜了出來,他將腰帶橫折一匝,在手裏“啪啪”勒了幾聲脆響,冷笑道,“沒想到還是個用鋼針的武術高手。”

“嘿嘿,你也是高手,竟然能認出來這是鋼針。”

楊臣語帶暗諷地嘲笑那個刀疤臉沒文化。

刀疤臉不是傻子,當然能聽得出來。

“把他架起來。”

刀疤臉眼中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寒光,低吼一聲道。

兩個身高在一百九十公分以上的大塊頭應了一聲,用手銬銬住了楊臣反剪過去的雙手,原地架起了他,讓他麵向刀疤臉,將胸腹徹底坦露出來。

“砰噗!”

鐵拳著肉的聲音響起,楊臣的胸腹間已經挨了極其沉重的一拳。

這拳頭的力量是如此之大,打得楊臣五髒六腑都好像移了位,禁不住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小子,你已經落在了我們的手裏,最好還是不要太囂張,否則,你會死得很難過。”

刀疤臉向楊臣獰笑著,笑容裏露出了凶殘噬血的味道。

“呸!”

昏天黑地的楊臣一口血唾沫飛了過去,噴了刀疤臉一個滿臉開花。

他的倔脾氣也上來了,寧可站著死也不肯跪著生。

“媽的,給我打,打到他隻剩一口氣為止。”

暴怒的刀疤臉狂吼了一聲,一腳踢在了他的腿彎兒上,登時,七八條大漢瘋狂地撲了上來,沉重的拳腳雨點地砸了下來,打得他昏天黑地,連東南西北都分不出來了。

“先停停,別把他打死,卡德亞領袖還要見他。”

足足打了十幾分鍾,刀疤臉才揮了揮手,示意暫停。兩個悍匪重新將他架了起來。

而此時,楊臣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渾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塊好地方了,甚至,連眼睛和耳朵都流出血來,地上也全是他身上的流出的鮮血。

“小子,你倒是狂啊?怎麽不狂了?據說你很厲害,我看也不過如此嘛,現在就像隻可憐的臭蟲一樣被我碾在腳底下,呸!”

刀疤臉一口濃痰吐在了楊臣已經高高腫起的臉上,放聲狂笑,笑聲中帶著恨意稍渲的瘋狂。

“卡德亞怎麽不出來?他不是要見我嗎?現在還不敢出來,隻派了幾個跳梁小醜羞辱,他又算什麽英雄?”

楊臣睜開了腫得隻剩下一條縫兒的眼睛,用微弱的語聲向那個刀疤臉說道。

“敢侮辱我們的卡德亞領袖?你這混蛋。”

刀疤臉又是一拳砸在了楊臣的肚子上,楊臣呃的悶哼了半聲,他現在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了。

“哈裏發,住手吧。這樣的人不是光憑拳腳就能征服的。”

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傳了過來,那正是與楊臣對話的卡德亞的聲音,隨後,一個從二樓走了下來。

刀疤臉立時便住手了。

一群大漢在他的帶領下恭敬地轉過頭去俯下了身子,向卡德亞撫胸致敬。

楊臣努力地抬起頭,迷迷糊糊地睜開腫脹的眼睛,望向了遠處的卡德亞。

隻見,一個人影由遠及近,由模糊到清晰,逐漸地,已經出現在他的麵前。

從外表上看,卡德亞並不像一個有智慧的人,更不像一個絕頂黑客高手。

他不像用腦的人那樣瘦弱,更不像黑客那樣普遍都是臉色蒼白、弱不禁風的樣子。

卡德亞很高大,比楊臣還要高出半頭。

並且,他滿臉的絡腮胡子,整個臉龐輪廓粗野豪放,一看就是那種典型的高原漢子。

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不過,細看去,卻有一種極其陰摯的味道在裏麵,這卻與他的長相有些不符

了。

或許,這也正是他偏走極端的智慧的象征。

不過,這副模樣卻與楊臣想像中的卡德亞差距很大,根本不搭界。

在楊臣的想像中,卡德亞應該是一個跟買合蘇打差不多的白麵書生模樣才是。

但細想一想,如果野蠻與粗魯掌握了智慧,那該是一種怎樣可怕的瘋狂?

俄國的雷帝彼得一世恐怕就是個典型的例子了。

“你是卡德亞?”

楊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盡量將頭顱昂得高一些,麵對著卡德亞。

“是的,我就是卡德亞。”

卡德亞略略低頭俯視著楊臣,微微笑了笑說道。

現在的卡德亞倒是很平靜,看不出一絲的暴烈。大約,他是認為楊臣現在已經被他牢牢地掌控在手中,要殺要剮任他予取予求,他也不必再心急了。

“跟我想像得差距很大,唉,當文明被未開化的人掌握在手中時,真是一種很可悲的現象。”

楊臣忽然間狂笑起來,極盡所能地用語言嘲諷著卡德亞,望著卡德亞臉上閃過的一絲怒色,他心裏有一種報複後的由衷的快感。

“你也與我想像中的不一樣。牙尖嘴利,像是個市井吵架的娘們。”

卡德亞冷冷一笑,向刀疤臉哈裏發一擺手,“把他帶上來,我要好好地見識一下這個值得我尊敬的敵人倒底是怎樣的一個英雄。”

刀疤臉應了一聲,隨後,幾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將楊臣拎小雞一樣帶上了三樓。

楊臣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心裏在不住地冷笑,“來吧,老子已經是死了好幾回的人了,我倒要見識一下你卡德亞倒底有什麽手段。”

表麵上,雖然現在的楊臣好像被打得很慘,其實,骨子裏卻並不是那麽回事。

試想想,像他這樣的一個武術高手,如果連幾拳幾腳都挨不了,又談什麽打人傷人?

剛才那群大漢看似狂轟亂炸般的毆打並沒真正傷及他的要害,所有足以造成一定傷害的打擊都被他巧妙地利用身體的微弱扭動避了開去。即使避不開去的要害,也被他運起了氣功硬抗了過去,根本沒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試想想,一個一拳能打飛一扇鐵門的變態家夥,如果真倒在了這點皮肉傷下,那可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至於滿麵流血、遍體鱗傷的狼狽像,那都是表麵假象罷了,用來迷惑人的。

以楊臣的性格,他絕對不甘心就這樣束手就範地認命,哪怕就算是真的要死,他也拉幾個墊背的賺夠了本兒再說。

從這一點上看,這些自以為吃定了他的西北獨立軍悍匪們倒是小瞧了楊臣。

楊臣故意裝做重傷不支的樣子,幾乎將整個身體都靠在了架著他的兩個悍匪身上,那種慘相倒是讓人不容置疑了。

上了三樓,楊臣咕咚一聲便被扔在了地板上,摔得狼狽不堪,看來,這群西北獨立軍的悍匪們也是恨透了他。

如果沒有他橫插一腳,恐怕此次計劃就已經成功了。

不過,現在看楊臣被打得這副德性,悍匪們也懶得理他了,對他的警惕防範已經大大降低。無疑,這對於楊臣來個鹹魚大翻身絕對是個好機會。

但現在楊臣還不敢輕舉妄動,上麵最少有將近二十人,他可沒有把握一舉把這些實槍荷彈的家夥全都幹掉。

這些家夥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神槍手,如果漏掉一個,那就是個天大的麻煩。

除了卡德亞與押著他上來的那群大漢之外,還有十個麵目蒼白的瘦弱少年正滿腔仇恨地坐在十幾台電腦前望著他,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看樣子,這就是買合蘇打所說的西北獨立軍下大力氣培養的十個天才黑客了。這絕對是從小時候就開始洗腦將聖戰當成人生唯一目標的死硬分子。

他們不但有了信仰,而且做事不計一切後果,達成目標才是他們唯一的信信念。

這樣的少年才最可怕,破壞力也最強。

望著這十個已經被徹底洗腦的少年,楊臣心裏一聲輕歎,“真是可惜了。”

用眼角的餘光隱秘快速地掃視了一下周圍,這同樣是一個沒有間隔牆的大廳,與一樓結構一樣,看來,是西北獨立軍早就買下的房產,在很久以前就已經為這次行動做好了精心的準備。

大廳正中央一字排開了十幾台電腦,還有兩台大型主服務器,以楊臣黑客的專業眼光看去,那絕對是每台市價二十萬以上的極品貨色。單是這些機器,總值就超過三百萬。

不過,眼下這些電腦都已經成了廢物,徹底報銷了。這當然是那些黑客們和楊臣的傑作。

“他媽的,這些悍匪可真有錢。”

楊臣恨恨地在心底罵了一句。

靠著大廳左側的牆邊,有一張木製的長條桌子,上麵擺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包括一些吃剩下的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外賣塑料飯盒,包括一堆堆廢筷子也散扔在桌子上。

當看到那些木筷的時候,楊臣心中一動,有一種不期而來的狂喜湧上了心頭。

那張桌子,現在距離他僅有兩三米遠。

“你是我卡德亞遇到過的最強悍的敵人,我對你的智慧深表震憾。”

卡德亞坐在了一張竹椅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倒剪著雙手趴在地上的楊臣,盯著他說道。

語氣很平緩,聽不出他有任何一絲情緒的波動。

這樣的一個能輕鬆控製自己情緒的人,很可怕。

“謝謝誇獎。”

楊臣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同時,艱難地坐了起來,向著那張桌子方向的牆壁挪了挪身子,靠了上去,開始牛一樣地喘,嘴裏還不住地往外吐著血沫。

看樣子,他確實傷得不輕,僅剩下半條命了。周圍西北獨立軍的悍匪們不屑地看著他,沒有管他,這也讓楊臣心中竊喜。

現在,他隻要一起身就能夠到張桌子上的木筷了。

反銬在背後的雙手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在內家高手的眼裏看來,那分明是用力的象征,不過,以外行人的眼光,從表麵上看去,卻像是楊臣因為痛苦而引起的顫抖。

“我從來不誇人,隻說事實。沒想到,我潛心十年鑽研黑客技術,沒想到還是敗在你的手下。並且,還打亂了我全盤的部署,竟然能猜到我最後攻擊的目標是江寧市,不得不說,你很了不起。”

卡德亞緩緩說道,語氣裏有著一絲難言的痛苦。

“沒什麽了不起的,碰巧而已。最後我還不是落在了你的手裏?!終究,還是你勝了。”

楊臣苦笑了一下說道。

“或許從微觀上來講,你敗了。但是從大局上來講,還是你勝了。而我想要的,是全盤的勝利,卻不是以你為目標。”

卡德亞沉重地歎了口氣,緩緩搖頭說道。

“既然你已經承認了失敗,那還在這裏負隅頑抗做什麽?抓了我又有什麽用?還不如出去舉手投降,然後接受政府的改造,改頭換麵重新人多好啊。”

楊臣故意在拖延時間,後麵的雙手震顫得越發厲害,他巧妙地用身體的顫抖做著掩護,力爭不讓這些悍匪們看出破綻來。

“放屁。我卡德亞豈能那種貪生怕死的人?我願意為了聖戰和民族的獨立而付出我卑微的生命,投降?哈哈哈哈,你把我卡德亞當成了什麽人?”

卡德亞突然暴怒,狂吼道。

“那你以為你是什麽人?所謂的民族獨立不過是分裂國家的領地,所謂的聖戰不過是打著高尚的名義幹著卑鄙的勾當,所謂的信仰不過是你們走投無路亡命的理由,看看你們都幹了些什麽吧。河平市交通大慘案,南部十三城大暴亂,這一切的一切,造成了多少人qi離子散?造成了多少條無辜的生命伴著親人的痛哭黯然消逝?還有,還有你們在西南地區一次又一次的大屠殺暴亂,鮮血飛濺,滿地死屍……

難道你們的主也是一個殘忍無良的暴徒嗎?難道他願意看著你們這樣盡情地屠戳世人嗎?這些血腥的災難,這些無辜逝去的生命,就理所當然要成為你們聖戰成功的奠基石嗎?

我倒要問一句,卡德亞,你們聖戰的目的就在於製造暴亂,讓生靈塗炭,讓百姓遭殃嗎?

你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石頭縫兒裏蹦出來的,你也會有至親至愛的人,如果當你看到他們慘叫著、哭泣著、哀嚎著、身上遍著傷痕倒在一片血泊中時,你會怎麽樣?你難道會無動於衷?你難道不會痛苦嗎?

如果這就是聖戰,哈哈,那希特勒發動的罪惡的戰爭也都將永遠不朽了。我想,你們的主也是希特勒忠貞的崇拜者吧?否則,怎麽能容忍你們打著聖戰護主的旗號幹出這些罪惡血腥的勾當!

你醒醒吧,卡德亞,別再沉浸在所謂的聖戰的榮譽中不可自拔了,一切,都是為了叛亂所打起了虛假的幌子,可恥辱的罪惡,總是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大行其道的,你們西北獨立軍也莫外如是!”

好一番狗血淋頭的怒罵,當真是痛快淋漓,讓楊臣罵得心裏這個爽。

“夠了,你給我住口。混蛋的東西,你怎能明白我們的聖戰的終極意義是什麽?你怎能知曉聖戰對於我們麻族人來說的偉大與榮耀?隻會空談大道理的井底之蛙,難道你沒聽說過一將成名萬骨枯的道理嗎?想要進行聖戰,想取得最後的勝利,那就必須要付出鮮血與生命的代價,這是千古以來顛仆不滅的道理。我願意做那堆無名的枯骨,願意做那第一個流血犧牲的人。我相信,主會看到我為之付出的一切努力,就算我死後,也會永遠被銘記在麻族的天空中,成為一顆明亮的星辰守護我們的信仰與理念。主的榮光,與我們同在!!”

卡德亞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聲嘶力竭地狂吼道。說到最後,竟然單手撫胸,仰頭向著天空狂吼不休。

“主的榮光與我們同在,聖戰萬歲,聖戰萬歲,聖戰萬歲……”

屋子裏的悍匪們無一不是舉起了手中的槍,瘋狂地呼喊著,一種叫做狂熱的氛圍瞬間便已經籠罩住了整個屋子。

“無藥可救,真他媽的無藥可救。看來,悍匪不應該有信仰,如果有了信仰,他們就會變成徹頭徹尾的亡命徒!”

楊臣在心底大罵不止,可是,也趁著這個沒人注意他的大好時機,雙手顫抖的頻率驟然加快。

“喀啦……”

一聲細微不可聞的輕響,楊臣的雙手已經成功地利用縮骨術從手銬中的解脫出來。

(本章完)